第一百六十五章 沉痛的离别
万小羽鬼鬼祟祟地来到一座密闭的门前，拿出发簪勾了几下，门锁应声而开。悄悄放下锁链，小小的身影一闪而入。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万小羽，东阳连忙走了上来。
“别管那么多，快跟我走。”万小羽悄声说道，忙拉着他往外走去。
“小羽，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万小藤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见到万小藤的出现，万小羽脸色沉了几分。“小藤，让开。”她必须马上带他离开这里
“小羽，你这是在逃避。”万小藤定定地看着她，不让也不闪。“小羽，这件事情的发生我们都始料未及，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那毕竟是我们间接造成的错。既然已经错了，也无法挽回了，就要勇于去承担，这才是你，不是吗？”
她知道小羽在害怕什么，但是害怕不能作为逃避的借口。她现在是逃避了，但能逃避得了一辈子吗？当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逃避不了的时候，她又能如何？
“发生了什么事情？”东阳疑惑地问道，见她们两人的神情都这般严肃，不由得皱眉。
“让开”万小羽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声对万小藤喊道，神色越发冷了。
万小藤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叹。“小羽，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难道你忘了吗？你这么一走，就真的确定事情能永远被隐瞒着？那是他的娘、他的兄长，此时你瞒下了，若彼时再也瞒不住了呢？你让他该怎么面对你？你极力隐瞒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你承受了那么多苦楚，再加上事情被揭开后，他对你的隐瞒不能原谅，你怎么办？”届时她会被逼得疯掉的，她能看着她走向那样的结局吗？自是不能。
“小羽，你要想清楚，你现在若坦白了，或许还能等到他释然的那一天，若你不说，执已要隐瞒，到时候他定痛恨你，难道你想这样吗？我不想看到你被那样逼得疯掉，你能明白吗？”她是她的姐妹，她苦，她何尝不苦了？只是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她宁愿她此时痛了，等事情消淡之后再好过来。而不是压抑着痛，等待被揭开的那天再将自己逼疯。
万小羽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有泪影浮动。“我……说不出口……”她是在害怕啊害怕这个男人离开她。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她怎么能让他走？
万小藤微微一笑，更是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害怕。”她说不出口，就由她来说。
万小藤抬起头直视着东阳，笑容敛了起来。“或许你会疑惑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那不是重点。”
沉淀了一会儿思绪，万小藤才再度开口。“你母亲被你的大哥杀死了。”艰难的话就这般淡淡地说了出口。
一直握着东阳的手，万小羽能感觉到他猛然的一震，心不由得跟着紧紧揪起。
“你大哥杀死你母亲之后悲极攻心，也……没了。”万小藤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还是一脸的木然，才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说了出来。
万小藤越说，万小羽就越能感觉到，那刚开始紧握着她的手，正渐渐松了开来。直到万小藤全部说完，那大掌已经完全放开了她的手。
万小羽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紧握起那双手。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了，不会再牵着她这个间接害死他娘亲和兄长的人。
泪沉重地落下，一滴滴坠落，却像是撞落在她的心上。疼痛自心间蔓延至全身，让她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万小藤拧眉看着脸色越发冷沉的东阳，心底有不安掠过。
“若你要怪，就怪我，这事情不关小羽……”万小藤的话还没说完，东阳便转身离开了，走得是那般绝然。
重重地叹息着，回头看见万小羽背对着他们无声地哭得颤抖的背影，万小藤心里为她揪疼着。
上前将她紧紧地抱住，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哭吧，放声哭出来会好过一点。”
低低的涰泣声响起，越来越清晰，压抑着的悲痛全部释放。
他放开了她的手……他不会原谅她了……不会原谅她了
紧紧地回抱着万小藤，滚烫的泪将她肩窝沾湿了一片。“小藤……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快要死去……
万小藤无言地抱紧她，抬头看向东阳离开的方向。
难道这就是必然的结局吗？他这般绝然离去，是说明放弃小羽了吗？难道，她就只能看着小羽这般痛苦下去吗？
泪自眼角无声滑落。小羽痛哭，她陪着她哭。只是，她又能替她承担得了多少疼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沉重的眼泪里，包含了多少疼痛。
风轻轻吹过，却吹不走那一角沉重的伤痛。
自从骤然变色的那天起，万小羽已经整整六天没有见过东阳了，但是她又没有勇气去找他。她害怕他对她冷漠，她承受不了他的绝情。
万小藤看着万小羽低头哭泣的模样，心里为她难过。她不知道该不该将听来的消息告诉她，可她又怕她承受不了。
听到那个消息，她已经不断试图找小阳当面问清楚，只是他总避之不见，更甚则，让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去向。这个消息她没办法向当事人亲口落实，但这几天看到的情形，也足以证明她听到的消息无误了。
沉了沉思绪，万小藤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万小羽。或许这是等于在她伤口上洒盐，让她痛上加痛，但是她更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她知道她会更痛，但与其让她沉淀了心情，恢复之后再痛一次，不如就索性让她一痛到底。总有一天，等她不再痛了便会好起来。而且，她若不事先告诉了她，等明天事情发生时她再知道，届时她会崩溃的，她不能看着她崩溃而不理。她若是更痛，她就陪她一起痛。
深深叹了一息，万小藤将那簌簌颤抖的身子揽紧。“小羽。”
轻轻的一唤，万小羽闻声抬起头来，泪眼迷蒙地看着她。
疼惜地轻轻抚着那浮肿的眼沿，万小藤重重一叹。“你瞧你，哭了这么多天，把眼睛都哭肿成这样了，你还真想哭瞎了它们吗？”万小藤轻声责备道，继而又是一叹。“小羽，你能理智地听我说一件事吗？”
见万小羽点点头，万小藤作最后的思索，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小阳他……明日便是他娘和大哥的头七，我偶然听到有人提及，他……准备在明日娶进文家小姐，以慰他娘的在天之灵。”
万小羽闻言一怔，忘记了哭泣。沉寂了许久，她忽然笑了，笑得是那样娇、那样柔。“文家小姐，美吗？”
万小藤见这般，心头狠狠一揪紧。“不如你美。”轻轻抚挲着她泪湿的脸颊，将她抱紧。“想哭，便哭罢，莫要勉强自己笑。”
她宁愿她是嚎啕大哭，她宁愿她落下眼泪，就算是将双眼哭瞎了，也总好过带着泪水牵起笑容。她此时的模样是那样让人心酸。
万小羽枕着她的肩头，很快便将那肩上的绵衣濡湿了一片，半晌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仍是挂着那一抹让人心酸的笑。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不再痛了罢？她真的不想再痛，那锥心的疼痛每日每夜啃咬撕扯着她的心，她再也无力承受这样的痛了，她想离开，远离这疼痛……
“若你想，我们今夜便离开。”万小藤轻抚着她，为她的故作坚强而难过。
当夜，万小藤一行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没有一句别离，不留一丝痕迹。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们留下的，是那沉重的哀伤。
一路上，万小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就那么时而哀愁，时而忧伤地凝望着远方发呆。没有人打扰她，没有人逼她，只是让她这么一直发呆着。
苏言烦躁地来回踱着，几乎要把地皮都踏出个洞来，视线往万小羽一扫，愤怒袭上心头。
“我去把那个家伙捉来让他给小羽道歉”苏言才迈出一步，便被简寅扣住。
简寅把他按下，阻止他的冲动。“你不可以去，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插手。”这件事情是小羽和阳之间的问题，不是他们能插手的。而且阳也是受伤者，他这样兴师问罪，只会将事情更弄拧了。
“难道你就看着小羽被他狠狠伤透了心吗？小羽都成这样了……”
“小言。”万小藤警告地唤了一声。看向万小羽，她仍然发着呆，纹丝不动。“小羽变成这副模样，不能怪别人，是她自己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万小藤悠悠地说道。
“不能想想办法帮她吗？”云亦颇为担忧地问道。
万小藤摇摇头。“没有办法。小羽是个固执的人，一旦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被改变。是她自己放空了自己，只能靠她自己走出那个空白的世界，别人是帮不了她的。”她不是不想帮小羽走出那道空障，只是小羽的个性太执拗了，她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