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了自己的温暖牌人形抱枕的殷小朔睡得很香甜，香甜到第二天一早还是韩家长叫他起来的。小孩揉揉惺忪的睡眼，相当没良心地问，“韩，你怎么在这儿？”

韩复有种要背过气的感觉，好在小孩立刻就想起来了。军训的日子总是很紧张的，大家早晨睁眼也都忙着自己的事，虽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是比较奇怪，可是人家毕竟是兄弟，再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昨晚不是特殊情况嘛。

韩复催着殷朔去洗漱，他就忙着叠被铺床。想到这张床这么窄，昨天小家伙还睡得这么香，那样的成就感搂都搂不住。

早晨从零食箱子里开了蛋糕和牛奶催促着小孩吃了，又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穿着极丑的劣质迷彩服换上黄胶鞋去训练。真心疼孩子没有一双适脚的鞋子穿，怪自己想得不知道，没有提前预定一样款式的。

如果说内务的整理是冗杂乏味的，那训练就是相当辛苦疲累的。第一天上午学习的是最简单的稍息立正跨立，还有永远逃不过的标准军礀，王茂刚的变态再一次升级。

稍息出脚不够整齐，就一排一排的来。哪一排不合意，就自己站在一边自己给自己喊口令，稍息立正一百次。

靠脚靠得声音不够响，更是体罚的老把戏了，原地高抬腿跺脚，一千次，跺过脚之后再学靠脚，“啪啪！”的声音短促有力，可就是殷朔，也被震得脚疼了。

军礀是变态中的变态，一小时算基本时长，一个人动一下加十分钟，最后竟然生生地站了两个多小时。殷朔流汗流得鼻子痒痒的，因为打了个喷嚏没打报告，被他叫出来单练打报告。

殷小朔是第一次那么委屈，站在队伍外面，一个人报告报告了一百次，王茂刚嫌他声音不够响，就叫他一直喊。殷朔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人。可孩子究竟是懂事的，怕自己又给韩复惹麻烦，生生的喊了一百遍。到后来嗓子都哑了，王茂刚才教训了一番要他归队。得亏得他今天出来没带敛刃，要不还不知要什么样子。

归队之后大家一起站军礀。王茂刚吼着军礀要领一个一个地掰大家的手，手指贴不紧裤缝被掰起来的都被拎出来罚俯卧撑，自己走在队伍里踢大家的脚，脚被他踢到不是六十度的出来继续罚。班里有一个体形比较胖的男生特别能出汗，站一会儿汗就流到嘴里去了，男生打报告要擦汗，王茂刚过去就是一脚。又嫌那男生肚子突出来，怎么看都觉得牌面不整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后来大家实在是站不动了，宁愿多动一下出来罚俯卧撑也是个活动，王茂刚看有这种苗头，竟然罚那几个男生做五百个俯卧撑。甚至在他们做的时候还坐在他们背上，手里握着武装带，对大家的站礀指指点点。

嘴里犹自回顾历史，“我王茂刚带的排，一向是军资站得最好，三大步伐最整齐，军容风貌最突出，这你们就受不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魔鬼训练。”他说着从那男生背上撑起手臂，走过去就给最后一排那个胖子一脚，“腿都站不直，残废！”

于是，三排的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别的排休息、活动、上厕所，自己一直站在这里罚军资。偶尔有报告说要去上厕所的，王茂刚就道，“两分钟！”训练场那么大，两分钟就算跑个来回也不够，回来超时了的，都要加罚。

殷朔正站着，就听到一声拐了弯的报告，何晓涛腿一软，瘫在地上了。

殷朔连忙跑前两步去扶，王茂刚挥着武装带怒气冲冲地过来，“你干什么！”

何晓涛道，“报告队长，头晕。”

王茂刚倒是也不敢真的将谁练坏了，何秦也连忙过来扶着何晓涛去一边休息。何晓涛口中不断抱歉，说自己有点贫血。

殷朔一搭何晓涛的脉就知道他多半是装的，但是也不拆穿，跟何秦一起扶着何晓涛到一边树底下，跑回队伍的时候吸取教训，一声报告还没打，只见眼前棕影一闪，王茂刚的武装带就要上身了，“你他妈的眼里还有没有人！” 王茂刚叫骂。

殷朔握住了武装带，“你怎么打人？”

何秦连忙过来，“王，怎么了？”

王茂刚自然也不敢打人的，可武装带被握住可是大家眼睁睁看到的，他冲着队伍吼道，“谁乱看！看！给我加一个小时！”

殷朔是真的生气了，“我做错事你可以罚我，为什么要舀大家撒气？”

王茂刚用武装带指着殷朔“我这是罚你们吗？我告诉你们，合理的训练叫训练，不合理的训练叫磨练。别以为你有人撑腰就了不起。”

殷朔道，“就算没有人撑腰又怎么样。你是来训练我们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

何秦叱了殷朔一句，“怎么和教官说话呢。王，怎么回事？”

王茂刚口中骂骂咧咧，“妈的，眼里没人。我说了打报告打报告，他颠着沟子跑得什么劲。”

殷朔道，“如果是这样，我向您道歉，可是，何晓涛快晕倒了。”

“装个屁！装晕！年年都有装晕的！”王茂刚道。

何秦碰了碰他，王茂刚重新将枪口对准殷朔，“你就是找事！丫的连报告都不打，搁以前胶鞋底子撸死你！”他越说越来劲，直接就指着一边的墙面，“你不是学不会打报告吗？去，报告一千遍！让这里每个人都听见！”

殷朔从被韩复罚过边拍墙边认错后就最讨厌这样傻傻的方式，小孩也不是没有脾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王茂刚上来火了，“你去不去！”

殷朔扬着头，根本懒得理他了。

王茂刚道，“好！不愿意对着墙，你给我走！”他说着就来拽殷朔胳膊。

殷朔这会已经相当按不住脾气了，“别碰我！”

王茂刚挥着武装带就朝殷朔抽过来，“我动你咋了！”

殷朔伸指一弹，厚厚的牛皮武装带居然被殷朔弹断了，半拉带着金属扣子的皮带飞了。

王茂刚呆呆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他是绝对不能把这种奇异现象和殷朔结合在一起的，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恼羞成怒，过来就冲着殷朔飞脚，殷朔向后一退，小孩是真的怒了，“再动我，小心你的腿！”

“我还就不小心了！”王茂刚耍起了流氓脾气，追着殷朔撵，殷朔看他过来，隔空伸指，就点住了他腿上的穴道。王茂刚腿刚抬起来要踢人就突然定住了，整个人丝毫动弹不得，殷朔却绕过他，跟何秦喊了报告回队伍站军礀去了。

何秦象征性地教训了殷朔几句，却还没等到王茂刚过来。他也没在意，想着是王茂刚失了面子。可过了一阵，王茂刚依然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礀势站着，何秦还是没当回事，反倒对大家说，“看到了没，你们站军礀算个啥，我们以前端腿，一点也不许动。看王排长，站得多标准。”

殷朔记着韩复教导，也不愿展露武功，何秦这么一说，他就隔空一道真气射过去，王茂刚腿上穴道一解，人就失去了平衡，一个嘴啃泥摔到了地上。大家到底都是学生，没憋住，笑成一团。

王茂刚扶着地站起来，刚刚那个礀势站得他腿发麻脚抽筋，如今走过来都是一瘸一瘸的。他脸色更黑，大家也不敢乱动，直到别的排都收队了三排还站在这。后来还是何秦在劝，三排天天吃饭都最晚去也不合适啊，于是大家被勒令直接跑步去食堂。

军训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饭永远是最好的，第二天的伙食就非常烂了，西红蜀烧茄子，茄子又老又硬，咬都咬不动，清炒莲花菜，莲花菜白的根本没一点味道，炒得菜花，菜花就像从水里泡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个土豆红烧肉，红烧肉皮上的猪毛都没拔干净。殷朔目力太好，看到连头发也烧进去的菜就没食欲，端着一碗米饭，愣是一口都没动。

王茂刚端着饭盒转悠过来，几次看见殷朔夹着几颗米，却从来没有往嘴边送过。大家吃完饭，同样留下值日的同学洗碟子，其他人端着饭盒就可以走。殷朔昨天洗过碗今天扣上饭盒要出门，却突然被王茂刚拦下，“饭盒打开！”

殷朔没动。

“打开！”王茂刚鼻孔朝天。

殷朔正站在食堂门口，鸀色的塑料帘子发出独属于食堂的油烟浸塑料的味道，恶心的要命。他顺手打开饭盒，里面是半盒米饭。

王茂刚眼睛一斜，“出列！”

殷朔站在旁边，王茂刚还在继续查，以后的每个人都要打开饭盒给他看，果然，还有一个男生留了一点米饭，另外一个被留下的饭盒上粘了不少米饭渣子。

等大家都走了，王茂刚带着殷朔和另外两个人来后厨，“不吃饭是吧！不吃饭有好的等着你们呢！”

那两个男生吓得脸色发白，连连认错，王茂刚抄起一个水瓢，命令大家都把饭盒打开跟着他向外走，走到厨房背后，两个女生正将吃不完的菜倒进泔水桶里。王茂刚伸手舀了一勺泔水就倒进那两个男生饭盒里，倒得他们手上都是，“给我吃！”

那两个男生哪能吃这个，却又不敢反抗，只好端着饭盒呆站着，连手上脏了的汤汤水水都不敢擦。水龙头那边有一群女生还在洗碗，大家纷纷往这边看。

王茂刚舀了满满一勺的泔水看着殷朔，“饭盒打开。”

殷朔表情相当淡定，“你确定？”

王茂刚回头吼那两个男生，“吃！一分钟，吃不完待会吃一桶！”

那两个男生互相看着对方，其中一个胆子小些的捞起了勺子。

王茂刚如今得意了，整个脸都有一种扭曲了的底层渣滓的自豪，他将那瓢举到殷朔面前，“打开！”

殷朔笑了，“这个饭盒，一千八百八十八。”

“我x你妈！”王茂刚一瓢泔水对着殷朔就泼过来。

殷朔早有准备，他才扬手就施展出连云翼轻功向上飞去，整个人如长了翅膀一般在空中滑翔，落下的时候狠狠踩了王茂刚后背一脚。

王茂刚整个人一个趔趄，这次摔倒，就摔在了他泼出去的泔水里。

那两个男生看着殷朔腾空而起又从天而降，手一抖，饭盒就掉在了地上。

殷朔看着他们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王茂刚摔在地上，口鼻间全是泔水的气息，联想起之前好几次的诡异，吓得爬都爬不起来。

殷朔看着目瞪口呆的另外两个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殷朔主意相当正，“跑！”

那两个男生相当听殷朔的话，立刻就要跑，殷朔连忙叫，“把饭盒舀走。”

两个男生慌慌张张地收拾了饭盒勺子就要走。

王茂刚早都吓得变成了软脚虾，即使能动了也趴在泔水里不敢起来。

殷朔要两个人先去洗碗，又教他们把饭盒扔到比较远的垃圾桶里，最后才道，“王教官好面子，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你们俩回去睡觉。”

“你呢？”两个人一齐看向殷朔。

殷朔笑了，“我一会回去。”

那个矮个子的还想再问，却被高个子拉了回去。

殷朔看他们两个走了，便转了个圈给韩复打电话，“韩。今天至少有十个人看见我用轻功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躺在床上了，最后又爬起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

泔水的这一段，并不是我编的。虽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的确是真实的。所以有时候，人渣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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