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作者:夭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714

无双虽是打了招呼,却未开口喊停,龙一自然不会停手。利剑横扫呈刀势,静夜公子那把华丽的羽扇便出现一个大窟窿,心疼得他直咬牙。龙一却丝毫不留情,剑尖轻轻削了几下,那羽扇便只剩下金灿灿的黄金扇骨。

华静夜无奈,只得边招架便哭着脸喊道:“殿下,我的好殿下,你就让他停手罢!”

无双点点头,龙一连忙停手。华静夜有些惊奇地看向龙一的后背,喃道:“明明是背对着她的,一点头便能知道,莫非后背长了眼睛?”

无双有些不耐,冷声道:“龙一,把他抓起来!”

华静夜连忙伸出那副黄金扇骨,道:“他毁了华某的扇子,他刚刚削的是孔雀毛,华某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无双嗤笑一声,道:“你该感谢他手下留情,否则你连扇骨也留不下,黄金太软,他若使力大一些,你那扇骨便会被绞成一个金球。”

可惜无双难得地对华静夜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华静夜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他直直地盯着无双,惊道:“殿下,你脸上的神情多了不少啊!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只会板着死人脸,偶尔偶尔才会‘冷笑’一次,如今你都会‘嗤笑’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若是二皇子泉下有知,必会欣喜得睡不着觉的!”

这世上有一种人,总是在你忙的时候说着不着边的话,还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你的底线,比如江夫子,比如眼前的这位静夜公子。对无双这种喜欢直接的人来说,这种人应该处之而后快,所以无双的剑此时已经架上了华静夜的脖子。

“静夜公子,本王不是二皇兄,对你没那么大度!”

华静夜讪笑几声,小心地推了推那把亮得有些晃眼的折铁宝剑,推了几下都推不动,只得舔着脸道:“殿下,华某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您就客气点罢。”

“本王没见过什么皇子,异国皇子,岂会出现在我大燕国境内,应该是宵小之徒冒充的!”无双撇得一干二净。

华静夜此时再不明白这位殿下的心情不好就是傻子,连忙正了脸色,道:“殿下,华某是跟着那丫头来的。华某对尘尘有些在意,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她……”

无双直接打算他那段令人牙酸的话:“如此说来,你一定追到了掳走她的人!”

华静夜顿时垮了脸,道:“这倒没有,她被掳走之时华某凑巧打了个盹儿,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丫头出了宅子,华某惟恐她有事,便一路跟了上来,跟到了这里才知她被人掳走了。”

无双点点头,剑又靠近华静夜的脖子一寸,森森的剑气顿时划破了他脆弱的脖子。华静夜连忙说道:“华某知道燕王殿下如今忙得很,人手也不够用,所以自告奋勇来帮殿下救回尘尘,不,帮华某自己救回尘尘,无须殿下出手。”

无双这才正眼看他,稍作迟疑,道:“让你去救?几日?”

“限期三日!华某一定将尘尘救回!”华静夜双目灿灿。

无双收了剑,道:“龙一,跟这丫头去瞧瞧。”

“殿下!”华静夜低低唤了一声,无比认真地说道:“华某愿以性命担保,必将尘尘毫发无损地救回来!”

无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把那丫头带去!”

“是。”华静夜说罢便不再耽误,带了那丫头就使轻功离去。

有些事龙一心里明白,不会多问,可柳月却是不懂,“殿下,您让他去救杨姑娘,放心么?”

龙一知无双此时心情极差,本料她不会开口,谁知她竟真的解释给柳月听:“他有他的势力,不方便给本王知道,因而不愿本王插手。无妨,此时还有胆子掳走明珠,想来只有南宫水月和纪长老了,明珠暂无性命之忧。华静夜若真的无用,本王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柳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依依姑娘来了,在主宅那边等着殿下呢。”

无双点点头,直接往主宅走去。

依依想是刚哭过,双眼通红,见到无双进来,连忙迎上去,问道:“孟公子,我听说……听说南宫家出事了,铺子全被官府查封了,是真的吗?南宫公子他人呢?”她说着,眼泪珠子又掉了下来。柳月见她如此,有些不忍,便扶着她坐了下来,拧了条湿巾让她擦擦脸。

而龙一早已沏好茶呈上,无双喝了口茶润润喉,问道:“外面怎么说?”

依依努力平复下心绪,缓缓道:“我今早一起床就听到那些丫头小厮在说南宫家的事儿,便命人出去打探了一番,他们都说昨日那些脚步声不是鬼出关,而是官兵在抓人,南宫家的铺子都被封了。我嘱咐好阁中事务便急急地过来了,没想到南宫家也有官兵守着,我好不容易才求得那官兵通传,还好柳公子认识我,带我进来。孟公子,你是官府中人么?”

无双点点头,道:“你知道南宫家做的什么生意么?”

依依一愣,点了点头,道:“瑶山人都是知道的,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宫家都做那生意做了几十年了,怎么会出事?”

“既是违反大燕律例的,自然会出事。”无双淡淡道。

“那……南宫公子也被抓了?”依依红着眼道。

无双手中动作一顿,道:“他……逃了,暂时没有人找得到他。”她看到依依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之色,不禁蹙了蹙眉,声音也冷了三分:“你与南宫水月到底什么关系?”

依依被吓了一跳,泪珠子直掉,惊慌之余,眼角瞄到柳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反应是极快的,连忙抹了抹泪,道:“孟公子想必是因为我帮了他几次才会怀疑我,其实我与他早前是有些渊源的。他曾经跟孟公子说过,我家以前是酿酒的。十多年前家父还未去世之时,的确酿的一手好酒,酒肆开得极大,就离南宫家不远,我家后院和南宫家一处院子更是只隔了一道墙。那时我们都是孩子,南宫家主还未过世之时我们常在一起玩耍,后来南宫家主去世了,他便成了家主,因着长老压制,在南宫家并无地位,过得很不开心。不过他对我是极好的,从来都让着我。

后来我父亲突然生病过世,我家中没有兄弟,父亲酿酒的手艺便失了传,酒肆经营不下去,我母亲也抑郁而终,我孤身一人,无奈之下只得卖了酒肆,去京城投靠亲戚,临走之时他还偷偷给了我一些银子。谁知亲戚早已搬了家,我无所依靠,几经波折,沦落风尘,又回到了瑶山。

回来之后我曾经打听过他,无奈外界对南宫家那个久居深宅的少主并不熟悉,也无人见过他的面儿,我自然也见不到。直到几个月前他逃出了南宫家,来到豪情阁,我认得出他,他却不记得我了。我念着当年他相助之恩,便帮了他几次,希望他能夺回南宫家的主权。

孟公子,南宫家的事与我无关,可是花花还在他们手里,当初南宫公子亲口保证会把花花救出来的!”

“兆琰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罢。这里不要再来了,等找到了兆琰,我会送他回去。”

得了无双的保证,依依终于安了心。

龙一询问了那三位长老,得知花兆琰就被囚禁在一家铺子的密室里,连忙带人过去寻找,庆幸的是人还在,并未被苛待,只是受了些惊吓,见到有人来救时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龙一帮他把了脉,知他身子无事,便直接带回了南宫家。因着花兆琰之事,燕宵明白南宫家的铺子里大约都有密室,便让人带着抓到的人一间一间地搜密室,倒是缴获不少好东西。

花兆琰被安排在侧房歇息,柳月给他喂了些安神汤,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房里,无双正在用膳。龙一恭敬地站在一旁,而休息之后精神甚好的燕宵也有兴致品一品茶。

无双用完膳,洁面拭手完毕,终于开口道:“说罢。”

“当日在场的所有盐商逃脱了七名,皆被捉拿回来,盐商的产业全部查封,家眷也入了狱,等待审判。那批私盐除了南宫家的货至今还未追回,其余不差分毫,二十艘海船无法上岸,全部锁在码头,派人日夜看守,运货之人经查实共有四十八人,跳江逃了一半,另一半被捉住,但全部服毒自尽,逃跑的那一半因追捕及时抓住了二十人,依旧服毒自尽,一个活口也未留,还有四人尚未被抓到。”龙一禀报道。

“那些运货人的来历查到了么?”无双问道。

“完全无迹可寻。”龙一低首道。

“那海船还在,应该留下些痕迹。那么大的船,一路过来不会没人注意到。给本王查,务必要查到那船是哪里来的,走的什么路线!”无双动了怒。

燕宵方才茶盏,道:“海船的来历暂时不知,不过那海船怕不是一齐到的。我问过码头上的苦力,他说海船运的货多,而且楚江水深,海船好走,因此南边运货都是用海船,不过再往北河道便窄了,海船就难走了,因此皆在瑶山下货,每日都会有几艘停在码头。有时候没有货带回去,船会停在码头几日,最多的时候码头同时停着十几艘海船。海船与一般船不一样,货舱锁得结实,一般人也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货。我怀疑运盐的船装作商船分批来到了瑶山,等盐到齐了再装作一齐到的模样下货。”

无双点点头,忽然问道:“江夫子哪里去了?”

燕宵一愣,随即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他把我扔进威远军就走了,一日也未留!”

无双并未再问,对龙一道:“朝中派谁来接手?”

“吏部侍郎丁云中的长子丁杳前些日子擢为户部郎中,陛下命他负责此事,此时应该已经动身了,想必路上不会耽搁。”龙一回道。

“本王不在京城,近臣便不能离开京城,必然要派其他人。‘清流’如今还算洁身自好,办理此事尚且妥当,且若是再压制‘清流’,怕是会反扑。”无双抿了口茶,又道:“李侍郎如今身在何处?”

“应该已经到沧州了。”

一盏茶饮尽,无双淡声道:“燕宵,待朝廷派的人到了,你们交接之后,你就将人带回威远军罢。”

“哈?”燕宵一口茶喷了出来,嚷道:“这就让我回去?那……什么时候离开那鬼地方?”

江夫子尽责地将燕王的话交代给了康桥,让康统领不必客气,因此燕宵小爷在威远军中并未得到任何优待,他向来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那种苦,连夜里做梦都想离开军营,这次能出来,别说是助无双,就是助琥珀他也愿意,谁知这么快又要回去受罪,他实在不甘愿啊!

“等你学到东西再说。”

静夜公子并未食言,三日内真的将杨尘救了出来。无双见她只是有些疲倦之色,料想她并未受罪,便让她回去歇息。而花兆琰静养了好几日,终于在大年三十一早提出回豪情阁,无双并未留他,亲自将他送回豪情阁,依依见花兆琰毫发无损,当下欣喜得落下泪来。

无双欲走,依依连忙将他拦住,道:“孟公子,花花要回来是有缘由的,咱们豪情阁有个规矩,大年夜花魁必须要献舞留客,公子不妨留下罢。”

无双看了花兆琰一眼,点头应允。

豪情阁想是极重视这个规矩的,整个大厅重新装饰了一遍,而花兆琰也为了晚上的表演练了整整一日。而无双眼里看着花兆琰,心中想的却是那海船的来历,偶尔也想起那位奸诈的南宫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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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补上</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