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作者:萧毛毛_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628

任敬轩开车带我们去的一间只有VIP才让进场的酒吧。

进去之后布置倒是和豪华店的bar相差无几,但从领班到吧女到服务生,都是清一色的175以上美女,各色人种都有,和赌场比只赢不输。

原来这种地方如今拼的都不再是硬件设施了,拼的就是个服务。

我也算又开了眼。任敬轩对这里很熟,一路往包间走去全是他相熟的人,打招呼都打的累死人。

舞池中央有六个女孩儿在跳钢管,边跳边脱,脱到最后别说三点,一点也不剩。台下的人兴奋的吹口哨,直往台上扔钞票。

安晨自打进了这间吧就一直皱着眉头,任敬轩说,“二弟,很多年不过来,不习惯了吧?这里好些人还记得你呢。以前你在这里可真是大方,不过当年的好多吧妹现在都不在这里了,不然还能叫出来陪酒。”

安晨下意识瞄了我一眼,我冲他耸耸肩,他花心的本质,我早就识破了的。只是不晓得他原本竟然是个公子哥儿,这一点倒是伪装的极好。

我们在吧台要了酒,便有美女上来和安晨搭讪。

我斜睨他一眼。

原来他还有招蜂引蝶的气质。

这里相当的国际化,很少有用我听不太懂的瑞典语,一般都用英语交流。安晨挺礼貌的回绝了几个女人的邀请。

而任敬轩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叫了个小姐来陪酒,那女孩年纪不大,说话间得知她是日本人,长的极清秀的,文文静静的身上并无太多的风尘气。她喝了几杯,意犹未尽,任敬轩却打发她走,我轻轻感叹了句,“怪可惜的。”

任敬轩看着我,“可惜?这女孩儿打18岁就在这里工作,谁给的钱多跟谁上床。本来还念书,后来觉得这样钱来的更快,书也不念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钱更好的东西,可惜什么。”

我不想与他争论什么,埋头喝酒。

任敬轩却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安然,其实我觉得你才是很可惜。”

他笑起来很帅,但总透着冷冷的气息。

他点了一支烟,又递给我一支。安晨截下那支烟,“她不抽。”

任敬轩大笑,“看我这弟弟,什么时候会保护女人了。这些年进步不小嘛。我这就是烟,DAVIDOFF,里面没加什么别的东西。”

我接过烟,不去看安晨,“谁说我不抽。”

任敬轩说,“二弟,你看,我比你了解范小姐。”

我已然不吃惊了。看来他们对我知道的,都不是一点点。

任敬轩替我点上烟,我们又喝了几杯酒。我倒是不讨厌他。他是坏在表面上的那种人,比起安然的深藏不露,我倒更喜欢他挺爽快的性格。

几杯长岛冰茶下去,我有点微醉。

那边舞池的钢管舞结束,音乐换成了柔和的钢琴曲。

任敬轩喝了很多,本来白净的一张脸变得通红。而安晨依旧安静的呆在一边。

任敬轩说,“这音乐好,刚才的那么聒噪。我人老了,不比你和二弟,那鼓点咚咚的打在心里,怪难受得。”

我笑,“这是安东•德沃夏克的Humoresk。”舞池中央已经架起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有个长卷发的女孩儿在演奏,手指在键盘上像是舞蝶扑闪着翅膀,就要飞舞起来。

任敬轩说,“范小姐,难怪我二弟对你情有独钟,原来你也爱这种小腔调。”

我四周看了眼,安晨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任敬轩说,“估摸去洗手间了。”

我也没多想,只说,“哦?他爱什么腔调?”

“小时候就喜欢摆弄乐器什么的。”

我说,“不太可能吧。”

“哪里不可能。你看……”

我顺着任敬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安晨站在那演奏钢琴的女孩儿傍边,肩膀之上已经架起一台小提琴,悠扬的诙谐曲便随着他流利的动作飘出来,我呆呆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欧阳飞,架着他心爱的小提琴,微闭着双眼,身体随着音乐的起伏轻轻摆动着。

15岁那年,我们也是演奏德沃夏克的诙谐曲,我弹钢琴,欧阳飞拉小提琴。

欢快的音符从指尖奔涌而出,真觉得我们可以一辈子活在那样轻松愉快的世界里。

任敬轩还在我耳边说着些什么,我便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安晨。

曲子完结了有人鼓起掌来,我依旧呆在吧台前。安晨放下琴,走过来拉我手,我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对任敬轩说了句,“我们先走了。”便拉着我出了酒吧。

车子停在先前吃饭的地方,安晨说这儿离Linda那里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所以我们没有打车,

我因着喝了点酒,一直晕晕乎乎的,走了很远也没觉得是往赌场的那条路去,便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不想动。

安晨也在我身边坐下,我抬头望天,有璀璨的星星。我说,“你瞧,这里的天空真美。”

半晌他也不说话。

我说,“没想到你小提琴拉的这么好。”

他依旧不说话。

我戳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在想这么美丽的星空下,我坐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觉得特煞风景?”

他并不看我,仰着脖子眯着眼睛想着心事。

他这话才叫煞风景。

我的心情立刻就低落下来。

好吧,你愿意煞风景,就煞风景好了。

这样美丽的星空,那些发光的小东西一颗颗的,或散开来,或聚集成形状。我对星系星座向来没有研究,那些夏夜的晚上,我逃了晚自习出来和欧阳飞约会,他会指着天空告诉我哪里是银河系,哪里是北斗星,哪里是小熊星座,哪里是大熊星座。我真笨,从来都记不住,下一次看到有形状的星星,又让他告诉我。

我多希望身边是欧阳飞,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在一个陌生国度空旷的街道上,与我肩并肩坐在马路牙子上,无聊的讨论点人生,理想和虚无缥缈的计划。

我看了好久的天,脖子都酸了,眼睛也不聚焦。

安晨这才开口说了句话,“你千万别和任敬轩走的太近。”

我觉得他这句话好笑,何必和你安晨的家人走的太近,有什么必要么?但也没说什么,就点点头。

他又说,“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

怪不得一个姓安一个姓任。

我问,“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犹豫了片刻,“做些生意。”

“你个富二代干点什么不好来混黑道做杀手?”

他看着我,眼睛亮的也如天上的星星,“我愿意。”

你愿意!神经病!

“安然。”

“恩?”

他又不说话了,莫名其妙。

“你要说什么。”

他却狠狠的吻了过来,带着龙舌兰香气的吻,在那么一刻竟让我有些意乱情迷,不能自持。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倒不如放纵自己一下,我23岁了,还没有过男人,安晨倒是不错的人选,和我同道,又不是那种粗鲁的地痞流氓,长的也算是赏心悦目,可下一刻我便使了我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毫不客气的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啪的一声,那一声好响,估计他也真的是被我打的有些痛了。

他却不放弃,还想吻过来,我又怎么会肯,于是我们差点动起了手。

我又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真想对我动蛮力,也得有几个回合才行。争执中他也失了耐心,到最后狠狠的看着我,“你真是个石头人!”

他这句话说的太好笑了。他刚刚教我拿枪的时候就告诉我,动手的时候心要比石头,比钢铁还要硬,到如今他倒埋怨我是个石头人。

我狠狠瞪他,“变态!你那么有钱,可以去找Linda,或者去刚才的bar你随便找个妞,何必总心心念念的想对我下手!我说过了,全世界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跟你。”

他真是被我气到了,眼睛仿佛要瞪出血丝来,“不就是因为那个欧阳飞!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掉他!”

我一愣,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好,就算你知道欧阳飞又怎样,你又能对他怎么样!反正不会有人花钱买欧阳飞的命。

于是理直气壮起来,“是!怎么样!我爱欧阳飞,从12岁那年就爱他,我发誓爱到我120岁,1200岁!”

“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要你!”

我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快要掉下泪来,“他不要我又如何,我就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幸福就好!我守着他一辈子。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就当自己是和他阴阳相隔的鬼魂,我不去投胎,我就在轮回道上徘徊,等他,等他一起,我们一起过下辈子。”

说着说着就真的哭了。

一想起欧阳飞我总是决绝的掐断自己的念头,我在心里念叨过千百次他,却在这几年里从未将他的名字念出声来。我听自己叫欧阳飞,思绪便再也不受控制了。曾经这是让我多么幸福的三个字。

“我叫欧阳飞,你叫什么?”

“欧阳飞,别在我上课的时候来找我好不好。”

“欧阳飞,我饿了。”

“欧阳飞,你背我好不好。”

那三个字,曾经让我无比甜蜜,如今却能让我的心,痛到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还爱着他,却永远不能回去到他的世界里吧。

安晨在我面前,我从没觉得他像今天这样面目可憎。

我扭头便走,尽管不知道回去的路在哪里。安晨没有追着我,我走过了很远,忍不住回头看,他似乎还站在那里,那个路灯脚下,我们刚刚停留的马路牙子边,就那样站着,仿佛是只一动不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