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利和赫敏就怀疑对象交换意见的时候，小天狼星正在他呆了不短时间的草药学助教的办公室喝茶。

“你看起来健康多了，布莱克先生。”简白坐在他舒服的主椅上微笑着说。

“托福。”小天狼星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还和他居住在此的时候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一条奇奇怪怪的藤蔓或者枝桠。

“我听说哈利已经痊愈，下午就离开医疗翼了。”

“是的，我接他出来的。”小天狼星喝了一口简白泡的茶，依然不怎么习惯那个口感，但显然主人没打算迁就客人的习惯。“他要我向你问好。”

“我和哈利几乎天天见面，显然他有话可以当面告诉，布莱克先生，你不是个擅长掩饰的人。”

小天狼星放下茶杯皱着眉头看简白。他的脸色红润了许多，额头眼角的皱纹也淡了些，但阿兹卡班在他身上留下的某些痕迹挥之不去，他身上依然残留着些阴郁神经的气质。

“好吧，其实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有关哈利的事情。”小天狼星说。

“我的印象中哈利几乎与你这个教父无话不谈，你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询问，何必通过我这个外人。”

“但他显然十分信任你。”小天狼星在“信任”上面加重了读音，然后紧盯着简白说：“因为我的某些过失哈利并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所以他比大多同龄人都要敏感，他所信任的人，老实说，并不太多，而你就是其中一个。”

“我的荣幸。”简白微笑，没有多少动容。

“在你发现并帮助我以前，我有通过一些渠道知道有关你的事情，但那和我后来见到的你不全然相同。”小天狼星说，黑色的眼睛纯粹而冷静，完全不同于在医疗翼里热情地张开双臂和哈利拥抱的成年男子。“虽然你无私帮助了我我心怀感激，但事关我的教子我认为过度谨慎也是必要的。”

“当然，父亲的职责所在。”

“那么你可以直白告诉我，你可以被相信么？”

简白并未立刻回答，他温和笑着，让人感觉犹如清风拂面。许久之后他稍微移动了下手臂，然后摇着头说：“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我个人来说并不喜欢这种提问的方式，它限定了所有前提而我只能在你设定的答案里面参选，所以抱歉，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

小天狼星松开握紧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换了个坐姿后说：“那么我换个问题，你和斯内普是什么关系。”

简白低低地笑出声，小天狼星却没准备就此作罢。

“同事关系。”看小天狼星一脸不信的表情简白不急不缓地加了一句，“不过我会争取到达你所以为的那个关系。”

小天狼星不屑地“嘁”了一声，却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不信任斯内普那个人。”小天狼星说，“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们关系一直不好，毕竟据说你神奇到总能通过一些微不足道的方式获取一些陈年旧事。当然这也没什么，我完全不忌讳明白告诉你，即使邓布利多声称相信那个‘前’食死徒，但是我不可能！”

小天狼星的情绪有些激动，简白没有插话，只是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和詹姆斯打从第一眼看到鼻涕精就讨厌他，詹姆斯或许是因为莉莉的原因，但我却是天生的和他不对盘。他阴沉恶毒，形容邋遢而且永远高傲得好像自己是一位王子，梅林知道他到底哪儿来那样的傲慢，明明只是普通的麻瓜出身！”

小天狼星顿了一下平复情绪，“在校时我们的关系水火不容，当然我不否认当年我们做下的有些事情的确很过分，但斯内普可不是个善良的人，他的反击即使是身为对手也不得不说相当有力。我们‘渊源’深刻，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他是一个真正的斯莱特林，崇尚力量与力量带来的尊荣，那样的人，不可能真正为邓布利多所用。”

“但一切都有例外。”简白淡淡地说。

“唯一的例外只有莉莉！”小天狼星激动地说，“但她死了！难道能真的指望……”他突然反应过来，失声道：“你甚至知道鼻涕精喜欢莉莉！？”

“注意你的礼节，布莱克先生，我想你是成年人了，足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行为。”与小天狼星多变的情绪相反，简白一直表现得很温和，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冷了很多。“你也说我总有一些渠道了解一些不容易被挖掘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小天狼星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简白打断了，“我了解你来此的目的，但是正如你所知的，莉莉•伊万斯是斯内普心中唯一的弱点，他会因为这朵百合花做出某些出人意表的选择也很正常，而且我觉得即使没有这段感情，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也是个聪明理智的决定。”

简白站起身来在周围走了几步，有一根长满了白色小花的枝条从椅子下方伸展出来，温和地缠绕住他的手臂，就好像甜美的少女在安慰一位失意的人。

“我并不清楚你对局势怎样看待，其实在我看来并没有那么严重，我总感觉巫师界过分夸大了食死徒的力量，即使有一个能力卓绝的伏地魔作领导，从组织形式来看食死徒简直是一盘散沙。”简白温柔地抚摸伸出来的枝条，声音也温和下来。

“或许阿瓦达索命和钻心剜骨瓦解了太多巫师的勇气，或者巫师蜷曲在一隅安乐之地太久已经忘记战斗的本能，所以才被一个缺乏管理协调只靠领导影响力而搭建的组织逼迫到需要依靠一个婴儿‘救世’的地步。”

简白不管小天狼星的几次想要开口，继续说：“即使没有那个预言，食死徒也并非无坚不摧。伏地魔当初做了疯狂的事情导致智商严重下降，我听说前后期他对食死徒的待遇相差可不是一丁半点，但这与他最初的口号也不相同——‘纯血的荣光’，多么伟大的目标！食死徒中不少贵族最初不正是被这一点打动么？但伏地魔的行为破坏了他自己和食死徒之间微妙的平衡，单纯以武力压榨只能使人心向背，即使迫于他的威力无人敢反抗，但长此以往，就好像一条船上的水手朝不同方向使劲儿只能使行程停滞不前，食死徒的规模到时也就走到尽头了。那个时候任何一点外力都可能致命，看准出手，曾经让人闻风色变的邪恶组织大概会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崩塌，不费丝毫力气。”

简白说完之后现场有几分钟呈现诡异的安静，很久之后小天狼星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几乎让人无从分辨。

“说的好像很容易。”小天狼星干巴巴地说，“你没有经历过那个黑暗的年代你不会知道……”

“你们更不知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简白第几次打断小天狼星的话了，今晚的他似乎格外健谈并且强势，不容许听到任何反驳的声音一样。

“巫师界的确和外界隔绝太久也安逸太久，所以你们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战争一直在进行，以明面或者私底下的方式。即使是宣称最亲近麻瓜的格兰芬多，对于世界战争史又了解多少？你们了解在你们眼中孱弱的麻瓜可以在一场战争中夺取多少人的性命么，你们知道很多时候一场战争的胜利并不单纯依靠力量对比么？老实说，食死徒这个组织千疮百孔，充其量只是一个以诡异多变制造混乱的邪恶势力。假以时日，它的败亡不在话下，而在这样的形式下，你认为一个邪恶狡猾的斯莱特林会做出的最有利的选择到底是继续跟随，还是走到他的对立面。”

“……说到底，你只是在给出一个相信斯内普的理由。”良久，小天狼星说。

简白并未否认，他静立着，感觉胸腔中某种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或许我的推测有些武断，并未立足于魔法界现状，但历史总有着惊人的巧合，即使是以邪不胜正的短语来解释，胜利总在你们这边。”

“那你呢？”小天狼星突然问。

简白微笑不答，只是说：“时间不早了，即使霍格沃茨并未给教师设置宵禁，我也得休息了。”

“……好吧，那么晚安。”小天狼星说着走到门口，一根翠绿色的枝桠缠绕着把手，在他到门前的时候为他拧开。小天狼星站在敞开的门前突然转过身，郑重地说：“即使有些晚了，但我还是得说感激你的帮助，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哈利。还有，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小天狼星。”

“我的荣幸，小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