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或不见
作者:尾行的竹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66

() 林继没有入宫,而是直接回了府。

见到林继,陇夏自是高兴非常:“少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林继勉强一笑,道:“陇姐,许久未见了。”

陇夏将她细细打量后,道:“少将军清瘦了,可是山上吃不好住不好么?”

林继摇了摇头:“寄游宫中环境很好,陇姐莫要多虑。”

陇夏略一思索,便已了然:“那么,少将军可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林继呼吸一窒,半晌,木然道:“什么也没有……陇夏不要瞎猜了。”

陇夏觉得自己愈发地猜不透林继的心思了,闻言只是道:“不猜便是,少将军一路回来,可累了?”

林继点了点头:“是累了。”

陇夏微微一笑:“我命人去给你准备沐浴之事,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须见过一个人才是。”

林继奇道:“是何人?”

陇夏神秘一笑:“你且随我来。”引了她向内室走去。

推门之时,一个坐在床边缝衣的熟悉声音映入眼帘,林继眼眶一热,不由自主跨住几步,来到那人身前,单膝跪了下去:“娘!”

林夫人缝衣的手微颤一下,缓缓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继:“继儿,是继儿?”

“娘,孩儿回来了。”林继拉起母亲的手,轻轻放在颊边。

“继儿……好孩子……”林夫人眼中含泪,轻抚着她的面颊:“当真苦了你了。”

林继摇了摇头,声音里仍有些哽咽:“娘亲怎么会来京城的呢?”

林夫人微微一笑,一旁陇夏道:“是女皇陛下将夫人接到京城来的。”

“女皇?”林继陡然凝眉:“这是为何?”

司徒毓,你又打算玩什么了?

“少将军想知道的话,不如亲自去问一问陛下。”陇夏狡黠地眨了眨眼:“说起来,少将军应该已经进宫见过陛下了罢?陛下没有告诉少将军,是准备给你一个惊喜么?”

林继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什么惊喜……我还未入宫,不曾见过女皇陛下。”

察觉到她口气冷淡,陇夏诧异地转过眼眸,住口不言。

林夫人却只是含笑看着自家女儿:“继儿一路奔波,定是还未用晚膳,陇夏,你吩咐下去,我陪继儿一道用膳。”

“是,夫人。”陇夏临走之时瞥了林继一眼,若有所思。

林夫人拉着林继在椅子上坐下,上上下下地端详着,末了,摇了摇头:“瘦了这么多,定是待不习惯罢。你本是个闲不住的,要你到这京城里闷着也便罢了,如今到了山上去,更加难为你了。”

“娘,”林继握住了母亲的手:“孩儿不能总如孩子一般,随心所欲,总要有些担待的。”

“你长大了……”

“人总要长大的,”林继略转了目光,心中酸涩难当:“长大了,才能正视一些事情,才会考虑得更多,才懂得什么才是自己的……”

“继儿,你……”不虞她会说出这样沉重的话,林夫人诧异地看着她。

林继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娘,这中原的风光与北关当真大不相同,孩儿将这一路的风光说与你听如何?”

林夫人却按住了林继的手:“继儿,你可曾恨过为娘?”

林继一怔:“娘说到哪里去了,孩儿又怎会恨娘。”

“你从小便想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与别人家的孩子一般精心打扮,穿上漂亮的衣裙。可为娘……却剥夺了你做女儿家的权利。”

“娘亲不必自责,孩儿现在活得很好,或许比是女儿家更好。”林继苦笑道:“要恨……也恨我不是个男儿身。”

若她是个男子,又何须如此痛苦,又何必将心爱之人让出?

她可以给司徒毓男子可以有的一切:由心的爱、誓死的守护、体贴的关怀……惟独,给不了她皇嗣。

只这一条,她已比天下男儿输得太多太多。

林夫人静静地看着她,明澈的双眸仿佛洞悉了一切。

“这些日子,女皇陛下时时将为娘接入宫中,陪为娘说话。”林夫人轻轻地道:“继儿,你当真遇上了一个好人。”

“陛下自然是个好君主。”这一点,林继却是赞同的——以司徒毓的资质,只要好生调教,将来或许比不上先皇,却也是个守成的明君。

林夫人摇了摇头:“她与我……说了一些话。你当真,是个有福之人。”

林继不知道司徒毓究竟与她娘亲说了些什么,正想追问,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人道:“少将军,夫人,晚膳已准备妥当。”

“走罢,”林夫人拉着她站起身来:“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

叙过离情之后,林继彻底安顿下来。一连几日,她都窝在府中无所事事,没有回宫述职,更没有去见司徒毓。

见到了司徒毓又如何,她就要嫁给旁人,自己再陪她在她身边也是碍眼,还不若主动消失。

今后,陪伴她保护她的人,就要变成那所谓的皇夫了……

林继狠狠一枪,贯穿了练武用的木桩,猛地一拖,木桩四分五裂,倒在地上。

“少将军不准备进宫么?”一旁的珑夏递上湿巾。

林继随意地抹了抹汗:“陛下准了我一年的假,不是还早么?”

珑夏无奈一笑:“那么少将军这般急匆匆地赶回,却又是为何?”

林继拿枪的手微顿,默不作声地将枪扔回兵器架:“青城山待得烦闷,不若回京城来。”

这个将军哟,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珑夏自袖中抽出一封信函:“这是先前唐公子要我转交的书函。”

林继一怔:“唐公子?哪个唐公子?”

“自然是唐赋,唐公子。”珑夏将信往林继手中一塞,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人家来找了你好几回,定是有什么急事。”

这珑夏何时认识了唐赋?林继疑惑地瞥她一眼,拆开了信函。信上只有寥寥几字,说是近来里龙牙有事,请她有闲暇之时到紫月一行。

林继随手将信函塞进袖中,道:“陇姐,我要出门。”

走进紫月,四周的装潢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白日人要少得多。

“我要见夏皎姑娘。”对着殷勤迎上来的老鸨,林继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老鸨将她上下打量一翻,试探着道:“公子贵姓?”

“我姓林。”

老鸨的笑容又灿烂起来:“原来是林公子,夏皎姑娘等您许久啦,这边请。”

老鸨将林继带到了上回去过的屋子,林继等了一会儿,便闻着一阵香风,夏皎推门进来,看她一眼,反手将门合上。

“夏姑娘。”林继抱拳为礼。

“我姓萧。”夏皎淡淡地道:“林将军终于舍得回来了?”

林继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讽刺,微愕之后,她点了点头:“是。”

夏皎在她对面跪坐下来,为两人斟了酒,先喝了一口,方道:“林将军来找小女子,究竟所为何事?”

林继皱眉道:“不是唐公子要在下来的么?”她取出信函,再看一遍,确信自己所见无差:“据说唐公子几次到访,这才留下了书信,要在下往紫月一行。”

夏皎轻哼一声:“唐赋已经整整两个月不曾露过面,我怎知他有什么要事。”

林继心中隐觉有异,这唐赋当真是神秘莫测,先前还遣了自己的弟妹上青城山寻人,这会儿约了她,他自己倒不见了踪迹,真是莫名其妙。

“姑娘最后一次见唐公子时,他可有留下什么话来?”

“他每回来此,无非是喝茶看舞,哪里有什么话。”夏皎淡淡地道:“将军若想寻他,不若去问问李昀之,他二人乃莫逆之交,李昀之那里定会有线索。”

“原来如此……多谢姑娘。”林继眉头略展,站起身来,向夏皎拱了拱手。

“怎么,林将军这便要走了?”夏皎冷冷地道。

“是,在下欲往李府一行,姑娘……”

“如公子这般大人物,自然是说来就来,说走便走,不必将我等青女子放在眼中。”夏皎眼中绝无半分善意:“就如那女皇陛下一般。”

说到司徒毓,林继的眉头再次锁紧:“夏皎姑娘,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姑娘仍耿耿于怀么?当日陛下并非有意为之,若有不是,在下愿代她向姑娘道歉。”

夏皎抬头看着林继,语含讥讽:“林将军何时又能代表女皇陛下了呢?”

此言正戳中林继痛脚,她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姑娘说得是,在下并不能代表女皇陛下。不过君主行事不当,自该有臣子来负责,更何况在□为太傅,更有替陛下负罪之责。”

“好个要负责的林太傅!”夏皎冷笑一声:“只不知女皇陛下招赘皇夫之后,还需不需要林太傅的照拂?”

林继心中猛地一阵揪痛,想要说什么,却发现难以开口。见她如此痛楚,夏皎眼中掠过一抹悔意,没有再说什么。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一阵骚动打破了沉寂,只听老鸨的声音焦急地道:“公子、这位公子,咱们夏皎姑娘有客,您不若等一等罢?”

“公子、公子!您不能进去——哎呀!”老鸨惊呼一声,伴随而来的是重物落地之声,显然是走得急了摔了一交。

脚步声迅速靠近,接着房门被用力推开,林继直起身子,向门外看去。这一看之下,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当下,那一身男装打扮,气势汹汹的人,不是司徒毓还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的小林子啊……

毓儿这是来捉那个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