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
作者:尾行的竹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38

() 自从林继做了太傅,司徒毓的日子便过得苦不堪言。

林继这块不开窍的木头一旦认真起来,那简直无趣之极。她怎能当真每日四更便准时唤她起身练武,然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哪怕她进书房“处理政务”,她也要在一旁观摩,让她连偷懒都做不到?有时候司徒毓想要偷懒,林继就一本正经地搬出长篇大论,将司徒毓从头到脚纠正一遍……她,她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陛下,四更已到,该起身练武了。”四更的时候,林继精神奕奕地站在司徒毓床前,雷打不动地唤她起床。

司徒毓从美梦中被唤醒,不满地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陛下……”林继的声音越来越近,司徒毓只感耳朵微微发痒,她一个机灵,睡意立时消退几分。

“林继,”司徒毓口气不耐,芳心却是一阵乱跳:“你不必这么早便进入‘太傅’的角色罢?”

林继嘴角微扬,拖长了声音道:“这是陛下的厚任,臣又岂敢怠慢。”

司徒毓陡然回身,与她略带促狭的眸子对上,心中忽有了些明悟:“林继,你——”

林继直起身子,摊了摊手:“臣怎么了?”

司徒毓咬牙片刻,忽灿烂一笑:“太傅大人如此尽责,朕又岂能辜负太傅的期望。朕这便起身,随太傅好、生、习、武。”

林继只感背脊一凉,寒意立生,俊脸僵了僵,方道:“……既是如此,陛下便不要再耽搁了。”

司徒毓竟当真乖乖地起身,换过衣服,随了林继去武场。活动筋骨之时,司徒毓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分外诡异。林继观察她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我问你,为人师者,最重要的是什么?”司徒毓笑盈盈地问道。

“自然是师德。”林继想也不想便答道。

“错,为人师者,最重要的是本事。”司徒毓悠然道:“若没有本事,如何教授学生?”

林继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倒也有些道理。”

“我说的话,自是很有道理的,”司徒毓笑道:“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露上两手?”

林继双手抱了臂,审视她片刻,道:“你的意思是?”

“素闻封狼将军武艺过人……今日倒要见识一番。”

林继失笑:“莫非你要与我比试?”

“看不起我?”

林继向身旁的武器努了努嘴:“比刀还是比枪?”

只见司徒毓笑盈盈地道:“不比刀也不比枪,我要与你比试轻功。”她向武场一角的石柱指了指:“谁先跳上那石柱,便算赢。”

林继不置可否地看了看石柱:“赢了又如何?”

“若是我赢了,每日五更之前,你不许叫我起床。”这句话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林继点了点头:“也好。”

“当真?可不许反悔!”

“当真。”林继一脸轻松。

司徒毓狐疑地看着她,心中犯起了嘀咕。要说她的轻功是学自顾薛衣,就算不是一流水准,要赢林继也绰绰有余。可是……她看起来为何像是胸有成竹?莫非还留了一手。

当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匆匆唤了声开始,便展动身形,向那边奔去。只见林继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哈欠,抬脚挑起一柄铁枪,掂了掂,忽使力向石柱那边掷了过去。

司徒毓已来到了石柱下,正要飞身而上,身旁忽擦过一阵劲风,接着眼前尘土飞扬,石柱竟被来物击得粉碎,碎石散落了一地。司徒毓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击碎石柱的物什,竟是一柄精光闪闪的铁枪。

她还在发愣之时,林继已不紧不慢地来到她身边。司徒毓咬了咬牙,愤然瞪向笑得可恶的林继。

“陛下跳不上石柱,便不算赢。”林继悠悠地道:“看来明日陛下还是得四更起身了。”

“你——”司徒毓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才将胸中闷气压了下去,她转过身,僵硬地道:“走了。”

林继忍着笑道:“陛下意欲何往?”

“书房!”丢下这两个字,司徒毓再不理会林继,赌气而去。

林继从地上拾起铁枪,含笑摇了摇头:“这个女皇……”

真是任性胡闹……又可爱得紧。

挽了个枪花,她操起了许久未练的林家枪法。

来到书房时,正遇上上官鱼从里边出来,看到林继,她驻足看她片刻,微微点头。

“上官小姐。”林继好心情地打了个招呼。

“林将军似乎心情不错?”

上官鱼难得会主动搭话,林继有些受宠若惊:“尚可。”

“陛下在书房里。”上官鱼抛下这一句后,便翩然远去。

林继在书房外站了片刻,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罢。”听声音,司徒毓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林继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是你啊……”司徒毓瞥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道。

“陛下似乎不大愿意看到微臣,”林继拖长了声音道:“如此,微臣就……”

“谁说我不愿看到你了!”司徒毓气急败坏地道:“你休想丢下我走掉——”见林继面上的笑容陡然扩大,司徒毓也不禁面上一热:“林继,你……你是跟谁学的?”

“学什么?”林继好笑地反问。

“学得这般狡猾!”司徒毓咬牙道:“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陛下说哪里话,臣这是一片赤诚,竟被陛下戴上狡猾的帽子么?”

“你……”

“陛下今日该做的事,可都做了?”林继截断她的话。

司徒毓瞪着她不说话。

“四更习武,然后处理政务……这可是陛下亲口答允的,”林继一本正经地道:“君无戏言。”

她一脸严肃,司徒毓却从她的眼眸中读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来,恼羞成怒之下,她随手抄起桌上的东西,看也不看,便丢了过去。林继轻松接过,看了看,咋舌道:“陛下将这么重的纸镇扔出来,莫不是想谋杀亲……亲……”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言。

这回轮到司徒毓露出笑容:“怎地不说下去了?”

林继换了口气,镇定自若地道:“谋杀亲师。”

司徒毓背着手站起身来,笑盈盈地向林继靠近:“弑师的事,我是不敢做的……说起来,你倒很有些为人师的样子嘛。”

“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林继拱了拱手:“陛下该处理政务了。”

司徒毓银牙暗咬:“太傅当真尽责,朕是不是该好生奖赏你呢?”

“不敢当。”仿佛要故意气她,林继的口气不温不火,令人生恨。

“林继!”

“臣在。”

司徒毓咬着下唇瞪她许久,沮丧地道:“你来帮我看看这些奏折……”

“陛下这是怎么了?”苏越溪含笑迎接司徒毓。

司徒毓闷闷地道:“我心里闷。”

苏越溪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仿佛包含了所有的情感。

司徒毓拉着苏越溪坐下,咬了咬下唇,道:“那个可恶的林继……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越溪摇头道:“今日她怎未随你前来?”

“自打她做了太傅,便日也管我,夜也管我,比那崔老头还可恨!”司徒毓恨声道。

苏越溪轻笑道:“任命她做太傅,不是你自己的决定么?”

“可她实在……”司徒毓想到自己被林继监视着批了一整日奏折,气便不打一处来:“实在太过可恨,太过正经,太过……不解风情。”

“如林继这等耿直之人,眼中自是容不下半点沙子,恋上她的人……怕是有些苦头要吃。”苏越溪意味深长地道。

司徒毓摇头道:“这些苦算得什么,我只是气不过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苏越溪失笑道:“当真是年轻气盛。”

司徒毓便挽了她的手道:“夫人哪里算得上老,咱们走在一块儿,旁人还道你是我的姐姐呢。”

“就你会说话!”苏越溪笑嗔一句,转回正题:“所以你将林继谴到哪儿去了?”

“我将她赶回去了,”司徒毓半是苦恼半是甜蜜地道:“成日与她相处,我非被气死不可。”

苏越溪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缓缓地道:“怕只怕你几日见不到她,又要犯相思病了。”

司徒毓微眯着眼往苏越溪身上靠了靠,十足的小猫样:“我才不会。”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若林继不来找她,她决计不会主动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子也有腹黑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