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你……还是走吧，把张虹留下，我想凭你的能耐，刀龙想找到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者，如果你不张扬的话，也许从今后华夏人都会忘记你的存在的。”我坐在地上，看着张辉说道，对于他最后关头的出手相救，我还是很在意的，不管怎么说，他至少还有点良心，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也都只是被张虹害的。

张辉正在轻轻的擦拭着张虹脸上的血迹，闻言抬头对我笑了一下：“你年为什么让我走？我们不是敌人吗？”

“这……”我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大好前途就这样毁了，不管怎么说，你都不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这些事……错都只在张虹的身上，跟其他人没有关系的。”

“大好前程……呵。我还有所谓的前程吗？”张辉脸上流露出一种落寞的神色，抱着张虹缓缓的坐了下来，“我知道小虹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对于华夏来说，她犯的错是致命的，根本就是罪无可赦。我那时答应出手助她，也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了，更何况前程呢？”

我苦笑一下，也默不作声。张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道，等刀龙回来时等待我的就是家法的惩治，我这一辈子就不可能抬的起头来。至于小虹……呵呵。如果我现在带她走。你难道有办法阻拦吗？”

说完，张辉转头看着边上的我。我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确实，现在他要走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拦。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走。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既然决定留下来面对，我就不会逃避，否则刚刚我也不会出手助你。”张辉收回了眼光，轻轻的弄着张虹那乱成一团的头发。“叛离了华夏，就算天下再大，也不可能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就算我甘于平淡，小虹也是不会肯的。她一定会去助别的信仰势力对付华夏，以她对华夏的了解，想要弄出乱子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而这又是我不想见到的。”

“还算你有点良心。”刀龙清冷的声音在土坡上响起。我和张辉同时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去，不同的是我面露喜色，而张辉这是脸色苍白。

刀龙从不远处的草丛慢慢的走了出来，步子很小，却只在一瞬间就来到了我们的面前，黑刀又从新隐藏在衣服里，脸色还是一样的镇静，看不出任何异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青色长沙上沾了不少的血迹。

“起来，跟着我回去。”刀龙面无表情的盯着张辉说道。

张辉默不做声的站了起来，没有一丁点的反抗意识。只是手里还是紧紧的抱着张虹。刀龙眉头皱了一下，我敏感的发现他握着刀柄的左手青筋跳了一下，这是生气的意思。连忙开口说道：“恩……刀叔，日川怎么样了？就是刚才那个被你砍断手的人。”

“死了，只可惜时间不够，否则今天晚上就能把百鬼夜行的头号刺客给留下来。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华夏的一些不会武艺的高层就可以放心了。”刀龙被我转移了注意力，不无惋惜的说道。

“不会武艺的高层放心？为什么？”我继续说道，一边朝张辉猛使眼色，让他放下张虹，可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抱着张虹楞楞的站在那里，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地面。

“呵。你忘了我叫她什么了。刺客！百鬼夜行的头号刺客！这个称号可不是白给的。”刀龙淡淡笑了笑。“我们华夏也并不是个个武艺高强，术业有专攻，有不少高层一生研究的是别的东西，比如高科技。所以身手都不行。而这些人就变成敌对势力暗杀的目标。百鬼夜行是年年对我们的人进行暗杀，而刚刚那个女刺客就是百鬼夜行中身手最好的一个刺客，死在她手上的华夏人不计其数，实在是因为她太擅长于藏匿了，否则早就被我斩于刀下。”刀龙说到最后狠狠的挥了一下手，表示心里的气愤。

“对了，刚刚引走你的人是谁？”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哼！还不是这个畜生带来的人。亚瑟。”刀龙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张辉，却看到他呆呆的抱着张虹楞在一边，不由大怒喝道：“我叫你放下张虹，然后跟我回去，你听见了没有？畜生！”

张辉被这一声大喝惊醒，然后茫然的抬起头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和刀龙。我连忙抢前两步，走到张辉身边对他低声道：“跟着刀叔回去，也许还能有机会从新站在大家的面前，别把自己陷进死地里。把她交给我吧，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家族做出最公正的判决。就算……就算死，我也会让她死的体面一点的。”

张辉一楞，吃惊的看着我，然后有点犹豫的说道：“谢……谢谢。”可是抱着张虹的手还是不肯放松，这样深的兄妹感情实在让我很难受，好象在哪里出了点什么问题。

没等我反应过来，刀龙已经发飚了，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出黑刀，刺进了张辉的四肢和胸前穴道之中，只听张辉闷哼一声，五个伤口一起狂喷鲜血，然后向后倒去。抱着张虹的手亦同时松开。

我连忙接住张虹，用惊骇的神色看着刀龙，刀龙刺的这五刀等于把张辉苦练多年的武功全部废掉，而且张辉终身不能再习武，四肢不能够在承受任何巨大的外里，而胸前的经脉也已断掉，不可能再蓄劲了。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

刀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情，却立刻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走前几步，用刀柄敲了张辉伤口边上的几个穴道，替他止住了血，然后叹了一开口气：“这是他爸的意思。免得他再继续在外面为非作歹。”

我不禁哭笑不得，废了功就不能为非作歹了？至少他还有手有脚，本-拉登只剩个脑袋就能让美国乱成一团呢。不过这些话我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张家的家事。

张辉至今还是清醒着，这让我对他很是佩服。废功时那钻心的剧痛都忍得住，这让我不能不佩服，不过看来他也是忍的够辛苦，牙齿都咬出血了，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眼里充满了绝望，期待，恳求。

“我说到做到，刚刚答应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反悔的。”我叹了口气，对着张辉说道，我话音刚落，张辉脸上马上浮出一丝喜悦的神情，然后头一歪……晕了。

“大少爷，要我送你回去吗？这里可能不大安全。”刀龙单手提起昏迷了的张辉对我说道。

“那个雅子应该已经走了吧，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我舒展了一下筋骨，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内伤也调息的差不多了。现在遇到雅子，我至少能用瞬间移动躲开。

“恩，这样，那我就先带这个家伙回去了。有机会再见面吧，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或者，你可以跟我学刀。”刀龙把张辉甩上肩膀，背对着我说道。

“等……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我拦下了转身欲走的刀龙，“我想知道，张辉和张虹究竟是什么关系。”

刀龙豁然转身，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然后强自镇静下来：“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想真正的兄妹关系。”

刀龙静静的看着我很久，良久才开口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言毕从我手上接过张虹，夹着两人跳跃着向山上奔去，我楞了一下，连忙提气跟了上去。

山顶的一条小瀑布边上，刀龙停了下来，把张虹和张辉放在一边的大石上，背过手，静静的面对瀑布，任激起的水珠溅满全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不敢打扰，静静的站在他的边上，等着他的回答。

“你的感觉很敏锐，这让我很吃惊，确实，张辉和张虹并不是兄妹。”刀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虽然这答案我有点预料到了，可是被肯定之后，却让我有种被雷击的感觉！

“真的不是？那……”我吃惊的问道，心里却有种极度的震惊，翁荣……翁荣该不会是做了数十年的活乌龟吧！我扭头看着大石上躺着的两个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原先对张辉的那一点好感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就算我跟翁荣没什么感情，可是他毕竟还是我的父亲，这这一对男女竟然做这样的事，我心里燃起了无名的怒火。

“你不要误会，听我把话说完。”刀龙看出了我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定了定神，伏下身子，把头伸进泉水里，半晌，我猛的把头从水里抬起来，一甩水珠笑道：“行，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这件事知情的只有三个人，而你则是第四个，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就算张辉张虹之间没有苟且之事，又有谁会相信？”刀龙淡淡说道。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带我来这个小瀑布，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人偷听的到。因为有瀑布的声音做阻隔。

“三个人知道？那么就是你，张虹张辉了？连张老爷子都不知道吗？”我开口问道。

“不。知情的三个人是我，还有张辉，以及张……老爷子。”刀龙说起那个人的名字还是有点怪异。

“那就是说张虹并不知道这件事了？”我有点惊讶。“这怎么可能呢？连当事人都不知道？”

“从哪里说好呢。”刀龙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张辉是亲生的，而张虹不是，张虹是领养的，他本来生了张辉之后还想要一个女孩。可惜他生了张辉之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就抱养了一个女孩子。而张虹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不想让张虹心灵上有黑影。”

“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说……张辉知道张虹不是他亲妹妹，所以对她产生了感情？而张虹却一无所知？”我迟疑的问道。

“错。就错在这里。”刀龙叹了一口气。“张辉喜欢张虹我看在眼里，他父亲也看在眼里，可是张虹却一直闷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的哥哥对她好，那个时候我还没离开张家，而我在的时候，张辉的父亲有跟我说过，有意思以后让张辉和张虹结婚，到时候再告诉张虹事情真相，让他们两人在一起。而这样的话张虹也可以留在张家继续陪他。”

刀龙顿了顿，眼睛突然眯成了一条线：“后来……后来我和张辉的父亲闹翻了，我一怒之下离开张家，发誓从此再不管张家之事，接着，数年后，传来消息，张辉的父亲在战斗中落下残废，就算华夏拥有高科技也治疗不了。再后来，再后来就是翁老爷子，也就是你的爷爷，想弥补一下张辉的父亲，于是就去替族长提亲，想让族长娶了张虹，弥补一下张辉的父亲。而张辉的父亲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不好拒绝吧。就答应了上代族长，把张虹嫁给了你的父亲。”

“我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爽的骂道，虽然听的明白，不过却让脑袋一个变成两个大。

刀龙笑了笑：“接着，张辉也和他父亲他吵一架，却也不敢违背族长的意思，然后独自跑到北美洲去做驻军了。不过还是一直有跟张虹联系，只是他把爱隐藏在心里，只用哥哥般的关心爱着张虹。也亏这小子懂事，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犯混的话，上代族长发飚，整个张家可能偶会被连根拔起。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张虹一秋救，张辉立刻就会放弃一切跑来了吧？而他这么些年不结婚，反而一直沾花惹草，也就是为了忘记张虹，也真是难为了这孩子。”说到最后，刀龙把眼光投向了边上昏迷着的张辉，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前程无量的人，就这样为腔所困，弄至今天这个地步。我不禁唏嘘的摇了摇头：“我爷爷他怎么就这么糊涂。”

“这也怪不了你爷爷，毕竟谁也不知道真相，要怪，只能怪天意。只能怪为什么他们生在张家。”刀龙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狗屁事啊，怎么大家族都是这么复杂，鸟事一大堆。”我不忿的骂道，心里一阵烦乱，同时想起了自己家和翁荣之间的瓜葛，只觉得阵阵不爽。

“呵呵，生在这种家族跟生在帝王之家有什么不同，别人眼里风光无尽，可是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其中的无奈。”刀龙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不说了，我把这个家伙带回张家，该怎么办还是他父亲的事，我不想管。至于张虹，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了解。”我甩了甩湿湿的头发，站了起来。

“恩。你自己小心点，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以后能再见面，有空来非洲找我。那边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巫术力量之神秘，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也许会对你的修为有帮助的。再见了！”刀龙提起张辉，一个瞬间移动出现在远方，然后跳跃着离开了我的视线，只有声音远远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默默的走到张虹的旁边，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夜色，等着她的醒转。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身边的张虹轻轻的呻吟了一下，我没有动弹，继续坐在她边上，静静看着夜空。

张虹好半晌才睁开眼睛，虚弱的身子就算张辉帮他输送的真气，还是不能完全恢复过来，只能勉强的撑了起来。开始打量着四下的景色。

“这……这是哪里？是你？……我哥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张虹看到我坐在边上。显然回过神来，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我静静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看着那张没怎么改变的脸，心中不禁思潮翻涌，脑子里一阵恍惚，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和阿虎相处的时间……时光流逝，转眼桑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害死了阿虎，而自己才为了报仇被迫进入家族，而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被逼着走到今天，更不会走上今天族长的这个位置……这许多年风起云涌的经历，也许就不会发生。说起来，应该是这个人让自己的一生改变。

“你哥已经被带回去了。一切……都即将结束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淡淡的说道。

张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良久，才惨然一笑：“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接着，她颤抖着站起身来，背对着我。

“他们……把我交给了你？”

“是的。”我看着她在夜风中颤栗的背影说道，嘴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哈哈。将近二十年的感情。还是比不上你和他的父子之情，还是这样轻易的将我抛弃。哈哈……哈哈哈哈。”张虹笑的弯下了腰。

我知道她说的是翁荣，对于翁荣把她扔给我处置，她心里肯定很难受，而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说吧，你想怎么样，哈哈，你想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你说啊，快点说啊！”张虹突然转过头来，对我喊道，眼里充满了疯狂，绝望，无助。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一下子从权力的颠峰掉下来，任人鱼肉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吧。

“对付你，如果我要对付你，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好好呆在这里吗？我至少有上万种手段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冷哼道。凭她对我的了解，我虐待对手的方法她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我话音一落，张虹立刻条件反射般的抖了一下，眼里恐惧的神色更浓了。

“感谢你哥哥吧，要不是他，你至少将一整年在我的组织被我们折磨。是他求我给你死的痛快点的。”我靠在一棵树上，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里却带有一丝不甘。

“哥？我哥。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张虹突然想起了张辉。

“被废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掐了一根小草叼在嘴里。

张虹楞了一下，然后强立起来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趴在草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一边低喊着什么。依稀可以听到是对不起张辉之类的话。

“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耐烦的打断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选择吧，想要怎么死。”我站了起来，背着双手看着她说道。

“死……呵呵……怎么死……你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张虹逐渐恢复了镇静。

“给我点时间。”她淡淡的开口凹，一边转身蹒跚的向瀑布边的小水瑭走去。我饿迷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步步挪到泉水边，对着荡漾的水面仔细清理着自己的仪容，破烂的白色西服被她整个撕下，只剩下里面依旧洁白的衬衫。再把散乱的长发清洗了一遍，盘了个中规中矩的妇人发式，然后把头发拢在了后面。

“行了，你可以动手了。”张虹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出奇的平静，这让我心里有点难受，凭什么阿虎死不瞑目，而她却这么平淡。

“你难道不怕死吗？有没什么遗言说出来，或许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我吐掉嘴里含着的小草，走到她的面前说道。

“遗言，呵呵，不必了，我放心不下的只是乾乾和小云，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翁荣的骨肉，他不可能让你动他们的。”张虹把一丝掉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我平淡的说道。

“那张辉呢，他为了你被废了，你难道不担心他吗？”我心有不快的问道。

“哥……是我对不起我哥……我不能报答他了，做为他的妹妹，我只觉得高兴，只可惜我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只是无尽的麻烦……”张虹的笑有点惨淡，看来还是相当在乎这个很疼很疼她的“哥哥”的。

“噢……不……其实你带给了他很多的东西，比如说幻想……比如说爱情……”我笑着对张虹说道，趁张虹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时，我凑到她的耳边，告诉了她和张辉之间的关系，以及张虹对她这长达数十年的爱，和无私的照顾。

“哥……”张虹脸色剧变，她万万想不到疼她的哥哥原来竟是最爱自己的人。可是没等她想明白时，胸前传来一股剧痛。她只能用力的睁着眼睛，缓缓的倒了下去，嘴里喃喃念着张辉的名字。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收回了截断张虹生机的手，捂住脑袋对天狂笑。慢慢的跪倒在草丛里，低声的抽泣着。

阿虎，你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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