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很快来到，而楚戈，也终于决定了，将那封早已准备好的休学申请——实际上就是退学申请递给校长。

虽然已经知道，校长绝非凡人，甚至还和自己那个深不可测的叔叔有着莫大的联系。但楚戈还是……在周五的中午，他走进了已经好久没有探访过的校长办公室。

一路上，不可避免的会碰到许许多多的老师，自从楚戈开始“奋发图强”后，校园中，特别是在老师群体中，特别是在年长的中年妇女级老师群中，楚戈的风评一下子好了起来，甚至在高一的时候曾经对他抱有无数希望的物理老师还想劝楚戈重新返回理科班——很显然，任何老师都可以看出，只要楚戈愿意，不管文理科，只要他稍稍一点点认真，便会问鼎状元。

对此，楚戈微笑着沉默。

当然，物理老师也只是随口一提。毕竟作为一个老师，能够看到一个天才级的学生浪子回头，总是会开心无比的。

所以，一路上，许多老师都极为友好的对楚戈打着招呼，高一教过他的几个老师还特别的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别继续消沉下去，在夜凝雪休学后，全校的清华北大希望就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了。

听着老师们的谆谆教诲，楚戈甚至都有点动心——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圆了明光高中一直没人考进牛叉大学的梦呢？（说句实话啊，那些牛叉学校的地域保护政策真的有点扯淡……我当初的高中十年都米一个考进的，而我老家那儿有一年全市一共考上了4个，据说教育局长当即就升官了……当然，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不过这也仅仅是动心而已。当他见到胖乎乎的校长后，他依然坚定无比的递出了休学申请。

校长微笑着看着他，就仿佛长者盯着自己的子侄那样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淡淡的骄傲。

楚戈低头，轻声道：“刘叔，这两年给您添麻烦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将不再给我添麻烦了呢？”有着弥勒佛之称的，却能在片刻时间调动军用直升机的刘校长扫了一眼申请书，随即放到一旁，他十指交叉，身躯朝后仰着，微笑道注视着楚戈。

楚戈沉默。

“楚戈，我是看着你出生，然后看着你长大的。”

“嗯……”

“我和你父亲，你母亲，也是好友。”

楚戈停顿了一下，还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所以……我很清楚，你父母希望你走一条什么路——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父母的身份了吧？”

迎着刘校长锐利的眼神，楚戈点头，随即问道：“他们希望我走的路？”

“是的。”校长点头，在转椅上换了个轻松的姿势，他笑道：“每个父母，即使在号称最开明的西方世界，父母也会下意识的希望自己能够影响孩子的人生——更何况这是在古老的中国。”

“更何况，你的父亲是拥有更为古老传承的修罗使。”

“他们……希望我怎么走？”楚戈抬头，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迷惘。

“人……就算是再牛逼的人，在人界——我们姑且这样称我们的世界吧——呆久了，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惰性。修罗界也好，幽眠界也罢，如果真要和人界的发展以及居住相比，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当然，他们的空气质量要好一点——也仅仅只有这点好处了。”

“你父母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就希望你，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在这个世界走往一生，远离三界的纷争，然后平平淡淡的结婚生子，并在人界延续你们楚家的血脉。”

“所以……就我个人而言，我也希望看到你能够从我这里走出去，然后如一个小人物一般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累，为了应付上司，应付老婆，应付子女而心力交瘁——这才叫真正的生活。”

校长缓缓的说着，从书桌的角落中摸出了一根烟，犹豫着要不要点着的时候，楚戈上前一步打燃了火机。

“不过你那父亲也混蛋。”校长眯了眯眼，吐出一口烟雾：“他又说，一切都要听你的选择——我当年就笑他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所以，楚戈……你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作为长辈的，只能给你参考和当你在作出决定后进行引导。”

静静的听完校长的话，楚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走到饮水机旁，他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捧着水杯陷入了沉思。

校长到底是不是牛人，校长到底是什么人，这已经不重要了。楚戈也懒得去问，懒得去想——他现在想的，是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如果他父亲还在世，按照楚戈如今的年龄，恐怕会丝毫不顾及父母的安排——所谓叛逆，便是如此。但当现在父亲没有了的时候，他却变得无比的重视起父母的意见来。

希望自己如普通人一样——楚戈也愿意这样。然而，可能么？

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完全和楚火儿一战的实力，甚至面对张锐也能依靠干将的强悍支持数分钟而不败——当然，这都是切磋，他完全可以全力以赴，而张锐却不得不顾忌到他的安全。但和楚火儿的战斗，却是完完全全可以胜任的了。

拥有如此……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却要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人，他可以么？

所以，楚戈抬头：“您可以让我忘掉这一切么？包括我……掌握的魂炼术，道术，以及……干将。”

校长摇头，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如释重负一般的笑道：“环卫会的清除记忆功能只能清除二十四小时内的——你这都多少二十四小时了？”

楚戈也笑了，他淡淡的道：“那我无法忍受拥有这些记忆……还去当一个普通人。”

话音落下，他裤袋的右侧，一阵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

当楚戈确定了这并不是手机的声音后，他脸色微变，迅速的抽出那个一直被他带在身旁的……穿界通讯器。

“你那里安全否？安全请按Y，如果不安全，至安全的地方再按Y。”

楚戈抬头四望，虽然他不知道这是谁……但他却知道，这里，应该绝对的安全。

片刻后，诺大的校长办公室内，凭空生起一道黑线，接着，细线张开，一个青色的人影瞬间自虚空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