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孔向东脸上却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冷静和沉着。似乎眼前的一幕，带给他的震撼远远超过了昨天面临强大到无可战胜的王将级修罗使的感觉。他沉着脸，静静的看着地上不停抽搐的三毛，眼睑有些颤抖。

和他同时出现的一个年轻人同样脸上快要沉得滴出水来，几步上前后，他抱起三毛快步闪入小树林中消失不见。

“放心，今天看到的，听到的，我会如实向组长汇报。”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孔向东紧紧的注视着张锐：“堂堂玄武队副队长，堂堂玄武队第一二小队队长，竟然对普通人施展道术禁锢……”

“禁锢的就是他。”张锐脸上，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要是早知道这个杂碎要搞出这么多事来，老子一开始就把他丢河里喂王八了。”

“你……你狠！”

“不狠能当咱们队长？孔向东，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一旁的肖桃红轻轻一笑，扭转婀娜的腰肢走到孔向东身前站定：“别以为自持是二组，就敢无法无天了。孔向东，不服气咱们打一架？”

很显然，在江城，在环卫六队中实力最强悍的玄武队的大本营……别说一个小小的孔向东，就算是环卫二组的组长林峰来了，也不敢太过嚣张。

更何况，无论环卫六队也好，还是环卫二组也好，名义上依然棣属于环卫会。关上门，大家都是一家人。

其实对于玄武队和环卫二组之间的恩怨，环卫会的几大执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只是……因为某些人的某些背景和来历，使得环卫会的高层大佬们齐齐保持了缄默，而且小范围内的可控冲突，对于两个队成员的个人实力提升也是有帮助的。所以，只要两个队不闹出人命来，那些大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二组的第一小队队长，孔向东深谙环卫会内部的水深程度，所以，他抿着嘴，不再做任何口舌之争。一捏道诀后身形缓缓消失。

……

周靖宇和肖桃红在请示了张锐后自行离去，接着，楚戈和张锐便长久的陷入了沉默中。

一方面，楚戈诧异于三毛这个看似普通的小混混居然也会有如此强的背景靠山，而另外一方面，则是被张锐流露出的强势所震惊。

环卫会二组的实力他已经见识过，可以不夸张的说，任何一个环卫二组的成员站出来，都可以把如今的他打得满地找牙。但张锐却丝毫不给环卫二组第一战斗小队的队长面子，非但当着二组成员的面使用道术禁锢了三毛不说，甚至还让自己捅了三毛……

当然，楚戈不会无聊到猜测自己被张锐当枪使——因为环卫二组管的，只是对普通人加注道术，而并不是用普通的方法伤害普通人。这点，从刚才孔向东一直望向张锐的怨毒眼神便可以看出来。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家伙总不是一般人。

张锐打破了沉默。他转过身，再次点着了一支烟后背靠着江堤，迎着日头微微眯起双眼：“楚戈，你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楚戈微凛，这句话他当然听过！正是因为这句话，导致了这个世界上的战火绵延了数千年，至今都未曾消停——譬如巴以冲突。但此刻，张锐说这句话，显然不是指巴以冲突……

“在环卫会，很多人也都怀着这种念头——特别是二组的那些兔崽子们。”说着，他扭头望向楚戈，眼睛很厉害的眯缝起来，让楚戈无法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总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修罗使也好，还是魂使也好……他们其实都是和魂兽一样。并不属于人类。”

“这种观点，很容易让人接受。而作为人界的环卫会成员，似乎也应该接受这种观念——你说是不是？”

楚戈抿着嘴，他沉默着，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紫棠纱刚刚出现时自己的念头。那时候的他，不也时刻的提醒自己，紫棠纱并不是“人”么？然而，当随着和紫棠纱的接触，甚至在得知自己居然是一个修罗使和魂使的后代后……他的这种想法消失了。

如果真要以血统论，那楚戈早已彻底的不是“人”了。但楚戈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之前……他不是人么？

所以，楚戈犹豫着摇头。

张锐一笑：“看看，你以前还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张锐的表情，楚戈突然从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他忍不住问道：“难道您也是和我一样？”

“怎么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运有个修罗使老爸或者魂使老妈的。”张锐笑着摇摇头，语速渐慢，最终陷入回忆。

“我只是很淳朴，很执拗的保持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更何况，修罗界和幽眠界延续万年，别说现在已经是科技时代。就算是以前冷兵器时代，修罗使和魂使都长期的存在于我们的世界——如果他们真要在人界搞七搞八，哪里会等到今天？”

“而以现在的科技，就算是你那王将级的修罗使叔叔——是王将级吧？如果他真在人界犯下滔天大错，一颗小型核弹头就直接搞定了。”

“你说，我们有没有必要对一群长期以来的白求恩战士怀着最深的戒备并作出一副小人姿态？”

楚戈笑了，这下，他是很轻松的摇头。不过他还是有疑惑……张锐说得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确实很容易让人接受并蛊惑。为什么张锐却看得如此透彻？

似乎感受到楚戈的疑惑，张锐嘴角抽了抽，随即仰天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形成这种世界观很简单，我比任何人都痛恨那些魂兽。”

“因为我是亲眼看到父亲的灵魂被魂兽吞噬，然后……一位魂使赶来救下了我母亲，然后再送她离开。”

……

楚戈没有料到张锐居然也有和自己雷同的身世。当然，他的父母是不是因为车祸死亡就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锐的心底已经很固执的认为，魂使……是好人。

而事实上，以楚戈对魂使和修罗使的了解，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标，他们的兴趣……也绝对仅仅存在于魂兽身上。

作为绵延万年并一直延续着使命的种族，魂使的思想远比历经无数苦难，享受无数繁华的人类要纯洁干净得多。

“但虽然如此，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能让你的那些家人……在江城少出手一点？”张锐微笑着，说出了这次见面的核心内容。“毕竟，这还是人界。如果他们大肆出手，环卫会可以通过渠道直接抗议修罗界的。”

楚戈沉默，然后点头。

（过渡章节，有点闷哈，不过下章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