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元洲〈八〉
作者:水叶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98

当沉思中的徐安然被控制坊门开闭的坊鼓声惊醒过来时,透过依然开着的窗子看到天际的那一片鱼肚白,他才意识到一夜时间竟这样就过去了。

看着身前纸上凌乱绘成的云文,徐安然不禁一个苦笑,因有了当日小心川的前车之鉴,是以昨晚他在看青冥简的拓片时,刻意避难就易的没去碰那些繁复的组合符阵,只用心在连接符阵的那些云文上,还没等他理出什么头绪,一夜时间竟然就这样不知觉的过去了。

好在昨天下午一场好睡,徐安然也不甚困,眼见坊门已开,贪敢路程的他梳洗罢就在客栈中吃过早餐后,便跨上昨日一并让小二经手买来的健马直往城门处而去。

虽然没有文箓,但徐安然却不缺“过所”,在城门处验看“过所”时,他还想着昨日驿站之事或许有什么牵绊,谁知那城门监看过他的过所后没什么表示即已放他出城。一等出了城,徐安然当即迫不及待的重温策马狂奔的快意。

由岭南东道东行转入江南西道,由此折而一路向南,单身独骑的徐安然直往岭南道而去。

这一路食则遍尝沿途美食,住则高屋华贵,无人拘束随性自由的徐安然只觉快意无比,这一日,刚入岭南境的徐安然边在沿途一个县城的客栈中安歇。

梳洗罢吃过饭后,徐安然再次拿出拓片及虚平的云文手绘本细看了起来,经过过去十几日不断的揣摩与尝试,他对其中一条连接符阵的云文已约略有了些思路。

坐定之后先闭目净心,随后再默诵笔咒、墨咒、纸咒、砚咒、朱砂咒,做完这一切后,徐安然边呼吸导引边援笔开始绘制符图,首先绘出的是一张上清符图。

符图绘完,徐安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始行符试验,结果这张符图毫无反应。

徐安然对于上清符早已熟的不能再熟,这番又是刻意用功之下,符图本身自然不能出错,如此以来就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当日虚平所说十丈红尘之中浊气太重,纵然徐安然在呼吸导引原生道力方面有天赋,但由于所处的环境中原生道力太薄,以至于他吸引后储存到这张符图中的原生道力根本就不足以驱动符图。

这只是徐安然试验的一部分,是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施符失败之后,他当即再次重复刚才的过程,不过这次却不是只绘一个上清符图,而是在一张符纸上连绘两张符图,随后他又参照着青冥简拓片上的一段云文将原本分开的两张上清符图给连接起来。

再次下地施符,结果如前几天的尝试一样还是失败,“难道我真的错了,这段云文并不是叠加效果?”。

脑中思虑,徐安然又重新翻开了那本已经卷了边儿的云文手写本。

云文本就是以云气之象结成的用以沟通天地五行的文字,其繁复处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虚平绘制这个手写本时的目的只在教徐安然入门,是以手写本中的内容就极为简单,而青冥简上的云文却已是组合符阵的运用,其高深处远非虚平手写本中内容所能覆盖,是以徐安然也就只能在这些基本知识的基础上,通过一次次的试验来揣摩并最终测定这些云文的功用。

仅仅是为了验证测定青冥简上这一小段云文的功用,加上眼前这次,徐安然就已经失败了十八次之多。

借助手本上的基础知识,再次对这段云文进行推导,徐安然确定自己揣测的方向并没有错,拿过刚才那张符图,他又再次陷入了深思。

一遍遍试验,一次次修改,一次次失败,时间就在这样的流程中逝去,又经过三次的失败后,耳听外边报更声已敲了三响,再次修改完毕的徐安然心下打定主意要是这次再不成功,今晚他不会再做研究尝试。

脚下步罡踏斗,手中指诀变幻,口中符文喃喃,一切都跟前面几次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符纸离手之后却没有象前几次那样飘落地上,竟然在徐安然前额附近悬空停住。

看到这一幕,徐安然只觉“咚”的一声,似乎他的心脏都已经停跳了,在他已经发直的眼神儿中,这张绘有两个上清符图的符纸凭空自燃,随后徐安然就感觉到身上有了一股不同于呼吸导引的道力流动,这种感觉虽然轻微,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不知愣了多久,徐安然才猛地欢呼出声:“成功了!”,眼前的确证已经证明他之前的假设并没有错,青冥简上这个包含着许多生僻变形云文的小段落的确具有符图叠加的功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它是否对所有的符图都有效,但至少可以确证的是他对上清符是绝对有效的。

对于徐安然而言,这个发现的实际意义就在于他以后施放同一张符图时,道力会比现在增强两倍,相应的效果也会增强两倍,这就意味着他以前打别人两拳的力量现在可以只有一拳就表现出来。

直到隔壁的房客使劲敲墙抗议,徐安然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收拾好一应器具后,躺在床上的他依旧心情难平,直到天交四更时才朦胧睡去。

此后的几天,趁着赶路打尖的间歇,徐安然对这个发现继续做着进一步的深化试验,经过数十次试验的结果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一小段云文的叠加效果不仅仅对上清符有效,对于离火与冰凝这些符图同样有效;但一旦遇上高阶符法,这段云文的叠加效果就无法显现,奔雷符如此,五行摄气符同样如此。

随着作为岭南道道城逐渐接近,徐安然要烦恼的不仅仅是云文的叠加效果对高阶符法无效,一个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该怎么去元洲?

既已有了在襄州扔掉青布道袍的决裂,以徐安然的脾性自然不可能再去求崇玄上观的道士们,但如此以来,他就面临这一个不得其门而入的窘况。

这一个晚上,徐安然歇宿在离岭南道城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因烦闷着怎么去元洲的事儿,他也没心思继续对青冥简的研究,满心烦躁的在房中呆不住,索性到了下面喝酒解忧。

这客栈虽小,却难得的有两个雅阁,不等徐安然吩咐,惯会看人的跑堂小二已径直将他领入了其中的一间。

孰料这闷酒刚喝到一半儿,徐安然就蓦然听到外面一阵儿巨大的惊哭骇叫声传来,掀开帘子看去时,却是外面的大堂上正有五个人在争斗,而被四人围在中间的那个正是他当日在崇玄上观时的老相识李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