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亮的心平淡了许多，之前也痛恨警察逮住人就暴打一顿，所以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让黎主任处理这事吧。不管他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算老子倒霉好了，我估计是他打球输了之后气疯了。”说着，他对张石道，“张石，谢谢你。不是你喊那一声，我脑袋成了二半。”

张石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们是一起的兄弟嘛。只要……只要你们不记恨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郭亮不解地看着张石，问道：“我们凭什么记恨你？”

张石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黎主任说你和朱柏良关系很好，他……。我知道，你肯定对我有看法。但我会努力做好，一定很对得起这份工资，不会让你们失望。”

郭亮嘴里说道：“你多虑了，我对你并没有看法。”心里则想道：才三百元一月，用得着你努力吗？你就是躺在这里也对得起这份工作了。

听张石开门见山地说出这些话，郭亮还真不知道是因为他直爽还是因为黎可阳故意让他这么说的。他猜想极大可能是黎可阳让他这么说的，其用意无疑就是干脆跟你把话说穿，免得你郭亮心里多想到处乱说。只有说穿了，你郭亮要么马上出言反对，要么就这么认了。你总不能偷偷摸摸地给新来的张石下黑手。

郭亮坚信一条，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保护自己的措施。如果他刚才说这种话，你把他认为是口无遮拦，脑子简单，那你才是真正的傻子。

旁边的洪杰也说道：“张石，你别多想了。临时工都是朝不保夕的事，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在哪里，你就放心做你的事。”

见郭亮没有心思去报复那个发疯的李阳，他们二人就出去了。

第二天，郭亮还是到林大嫂家吃的早餐，他和黎可阳依然是前后去的。当郭亮坐在那里等待和吃饭的时候，一些人看着郭亮指指点点，有的人讥讽有的人嘲笑有的人不以为然。

林大嫂对郭亮也不冷不热的，而且她的这种不冷不热明显是装的，如果李阳不是被关在警务室，她肯定要摆出冷脸给郭亮看。显然，她还不知道李阳有那个疾病。

郭亮装着没看见，低头认真吃饭，吃完饭就回到了警务室。在他身后，他听到一声轻轻地冷哼，但他不知道这冷哼是林大嫂发出的还是周围的人发出的。

李阳一直关在那间小黑屋里，昨天喂了一夜的蚊子。他的早餐将等老丁过来之后解决。

等郭亮回到警务室，洪杰、张石已经到了，他们跟才进来的黎可阳打了一声招呼，又出去巡视去了。

出门的时候，黎可阳难得地问郭亮伤口怎么样了碍事不碍事。郭亮挥了一下胳膊，说道：“皮肉伤，有点痛，但没什么大碍。”

天空黑沉沉的，就想要马上下雨的样子。但三人都不想携带雨具：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淋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直到中午，他们在半途吃饼干的时候，天上才下起雨来，只下了半个多小时又住了/天上刮起了南风，夹带潮湿气息的山风让他们感到很舒服，三人很默契地走了远才往回走。

三人心照不宣地希望晚一点回警务室，因为他们都不想面对那个被关押的李阳。本地的熟人抓起来后，最麻烦，家属亲友不断地来哭求、诅骂、劝说。昨晚没人去通知李家，今天白天肯定有人过来。

回到警务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老丁坐在值班室发呆。当看到他们后，连忙站起来说道：“快吃饭，快吃饭。”

洪杰问道：“黎主任呢？”

“他被人请去办事去了。”看了郭亮一眼，他说道，“中午李家来了很多人，哭了好久，黎主任办他给放了。说是郭大学不计较他，不起诉他。否则的话，要判他的刑，至少可以劳教三年。”

郭亮知道这个黎可阳在两边卖乖，而且昨天那场球也是黎可阳鼓动起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失控的地步。他担心李阳和其他老师把他给供出来，传到其他警察耳朵里，特别是传到王满江、祝有为等竞争对手的耳朵里，那他就惨了，不但这次治安室升格不可能有他的份，调入县城也是希望渺茫。所以他亲自审问，亲自笔录，亲自对李阳进行处理，尽量将大事化小小事花了，还让李家感谢他。

看郭亮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洪杰以为郭亮对这么快就把李阳释放了很不甘，就劝说道：“郭大学，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门路宽，黎主任肯定也是顶不住，你当时也没有提什么要求，黎主任只好把他放了。反正这小子这次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发疯了，你……”

郭亮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没事，我也不想这里总关着一个人，听着他又是哼又是哭，心烦。我只是有点累了，不想多说话。”

洪杰连忙说道：“我就知道郭大学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还没告诉你呢，我老婆和那个家伙还带一点亲戚关系。昨天晚上我老婆得知这件事之后，还要我在你面前说几句好话。我觉得这孙子该让他受点苦，所以没说。郭大学，谢谢你！”

郭亮笑道：“狗日的，昨天你请我下去发泄，原来是虚情假意的啊。幸亏我没有出手，否则，你还不恨死我了？”

“嘿嘿，哪能啊。我们是兄弟，我跟那个孙子是从几百上千里绕过来的亲戚关系。也就是话里有层亲戚关系而已，你真要发泄，我肯定不会阻拦你。不过，这样更好，大家都没有撕破脸，如果他还不知好歹，不用你动手，我就饶不了他。”洪杰一听郭亮骂人，心里更放心了，知道李阳的事基本算揭露过了。

张石插言道：“还是郭干部宽宏大量。”他不知道郭亮是看在李阳是病人、性格不正常才被迫这样做的。

洪杰感叹道：“这事纯粹是那个孙子发疯惹出来的祸。我看郭大学与林家那个姑娘完全是一般关系，这家伙自己疑神疑鬼。再说，现在谈恋爱都是自由，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凭什么就要举刀砍人？”

郭亮懒得说这些事。

吃完晚饭，洪杰、张石结伴回家了。老丁收拾完厨房也走了。剩下郭亮一个人在值班室值班，不知道黎可阳什么时候回来。

在警务室呆的越久，对黎可阳越了解，郭亮觉得他这个人越不是做大事的人。水平没有，偏偏还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好像上面有人故意打压他，故意埋没他的人才似的。真要让这种人爬到高位，倒霉的不只是他的部下，还有无数的老百姓。

想到黎可阳，郭亮又想到了那个冤枉被停职的朱柏良。他拿起了电话机，拨了许金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