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431

“呵呵,师傅叫你做东西,怎么会不给你们合用的工具呢。”林强云笑嘻嘻地扫了吴炎一眼,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身侧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对想要开口说话的司马景班打了个眼色,这才正色说:“前些时日,我已经和瓷窑的那些师傅们一起,用好几种筛过的硬砂与泥上混合,烧出了好多大小、厚薄和样子都各不相同、硬度不一的‘砂轮’。前些天你们来的时候,不是一起带上了十多个由你打出的一根曲轴,并在两端锉了螺纹加上螺母、大垫片,再交由司马大叔做出可以用脚踩的木架子么。告诉你吴炎吧,那就是专用于装上砂轮打磨钢铁件的砂轮机。有了这些砂轮机,我们完全可以用砂轮将所需要的这些东西打磨出来。吴炎,你的铁工场里留下足够的人手外,还能抽出多少人来做这些物事,说说看,让师傅也好心里有个底。若是你觉得不想做的话,那就把你的徒孙调一百名出来,师傅让他们另外成立作坊,专做这些东西。”

吴炎想来想去,这又是一个觉得师傅通天本事的好机会,他如何肯就此白白地放过,但又不愿就这样被师傅三两句话说得低头,便耍赖似的向林强云求告道:“师傅啊弟子不是不愿意出力来做这些细小的物事,而是一下子不明白这一点点在的东西到底可以做些什么用。按师傅所讲的。做得好时,可以将河南的富民、官宦、皇子皇孙的银钱大把、大把地捞到我们根据地来,既是这样,师傅总该告诉弟子这些物事是干什么用的吧,它们做出来后是什么样子总能和弟子们说一说罢。”

林强云深知这位老徒弟的脾性,你越是不把事情给他说明白了,他便越是会出死力去做,一旦学会了他想要学的手艺、知道了其中的道理,他就立时变得懒懒地提不起劲头来,再不把自己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此时便正好利用吴炎的这样我。斜了眼看了他一下,从挎包里又拿出一叠纸来。将话头转了另一个方向,对司马景班说:“司马大叔,你来看看,这些全是木匠做的泛读,做好了的话也是能赚到不少银钱花的。”

景班一拿到那叠纸,只看了面上的一张就说道:“哦。除了木鸢前、后两端的两个小方箱外,其余全部须得用极薄的胡桐胖木片制成……咦,我的天!东主啊,你图上画的是传说中公输般祖师爷所制的木鸢么!?”

“木鸢?传说中会飞地木鸢!”吴炎一听这个名词,蹭地一下窜到司马景班身边。一把抢过图纸细看起来。

林强云一时没会过意,目注司马景班问:“公输般祖师爷,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又是什么人来的?请司马大叔给我们说说好么。”

景班以为林强云故做不知,让自己讲出来让在座的将军和其他铁工门的弟子了解自己木匠的祖师爷何许人,借此来提高木工门的地位,心下也觉得高兴。便正色环顾了众人一眼,徐徐说道:“公输般,也有人叫他公输班,乃春秋战国时的一位木、石、泥瓦大匠师,因其是鲁国的人,故而俗称其为鲁班……”

林强云暗道:“原来鲁班的名字叫做公输般,这倒是第一次听到,多长了一点见识。”

正低头研究图纸的吴炎。打断景班的话,不屑地撇嘴怪声怪气地大声说:“错了。错了,公输般叫做鲁班是不假,但会飞的木鸢却鲁班所制,而是墨家的祖师爷墨翟,也就是墨子做出来的。你这司马老儿可不要贪天功为己有,把如此精巧却又已经失传的器物发明搅到你们泥水木匠的祖师爷身上去……”

司马景班气道:“胡说……”

牙尖嘴利的吴炎抢过话头:“一点也不胡说,这些话全是一本《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的书里简黑字写着的,书里说:‘……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飞)一日而败。’这就是说墨家祖师爷墨子带了三百弟子,花去三年时间做出来的木鸢,只不过仅飞了一天就坏了……若是不信,你司马老儿可以回去胶西官府的‘藏书苑’,寻了这书来看看就知道了。”

景班嘿嘿一笑,冷然对吴炎说:“别把书搬出来欺我老头子,《淮南子·齐俗训》里也说:‘鲁般、墨子以木为鸢而飞之,三日不集。’还有《论衡·儒书篇》引儒书说:‘鲁般墨子之巧,刻木为鸢,飞之三日而不集。’这些不也是白简黑字写着的么,我鲁班先师如何不是做此木鸢的发明人了?!”

“好了,这事有什么好争的,纸上画的图样是我过去做的航……”林强云一不注意,差点把“航空飞机模型”六个字给说了出来,急急止住即将出口的话语,笑道将底下的两张纸取到面上,指着图形道:“不只是做出外形像木鸢这么简单,你别看此物就仅六、七片极薄的胡桐胖木制成轻飘飘的物事,它可是能在天上飞好些时候的东西呐。你没见到这木鸢的善还有一个可以旋转的铁片竹蜻蜓,另外还有两根带双联齿轮的小轴、两根只一个大齿轮的小轴和一个小传动室么,这里头却是又有蹊跷的。看清楚了,传动室里铁蜻蜓短轴端这个十齿的小齿轮,与它侧边两根有双联齿轮的轴用于绑扎前端牛筋的另一头,这两个双联齿轮却是又有讲究,小的是传动齿轮,大的则为止回棘轮;中间这根带较大齿轮的轴是用于上紧牛筋发条的。整个木鸢做好使用之时,将这木鸢头上的铁片竹蜻蜓按住不让其旋转,以尾部这里用一个上紧发条的手柄将牛筋转紧了,只须在放手间同时往空中一丢,这整个木鸢便能在天上飞好长一段——唔,做得好的大约能在空中飞行一百来息到两三百息的时间。一般能飞一里到二里左右,最远的可以飞出四五里呢。还有,尾部不是另有一片要用胶粘上去的么,这是和我们的船舵一样的方向舵,将其粘得正或者做鸢骨时连这块一起留下时,木鸢放上天就会直飞;而若是将其粘得稍斜一点,这木鸢便在天上转着圆圈来飞了。”

林强云讲解这木鸢的结构时,不但吴炎、司马景班和他们的徒弟们听得聚精会神,连那些部将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整个大厅里五六十人没一个发出声音,只能听到他一个人在讲说。

林强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们这次把那么多库存的大动物熟筋腱都用来将到弩车上使用,剪割下来的尾部细牛筋多得堆成了小山,好在我早早就让木匠师傅和民夫们收起来镶着以后好用。山东地面此时又有极多的胡桐胖,光是在此邹平县,这次被鞑子砍下的就有近千棵,还因为不合用于制作攻城器械,又被气急败坏地蒙古兵砍成又短又小的废料。况且。这种树做什么都不大好用,百姓们用它来烧火都嫌不旺,却正好是做这种小木鸢玩具的好材料。一则,我们可以将这些成了废料的胡桐胖、细小无用的动物筋腱利用起来,不使其浪费掉。二来么。把薄板的材料做出后,可分到各家各户去叫本地的民户们按图样切割成形,也能让大家赚些油盐钱。然后再令熟手木匠将其用鱼胶粘好,再涂上一层薄漆防潮。只待装上竹蜻蜓和细牛筋,试过能飞的用植树木箱装好,就能运到江南大宋朝各地去卖了。”

“至于,这些大小齿轮、棘轮,也不用担心其难做。因为其最大的也仅不到一寸的直径,厚度只有半分,只是小齿轮稍厚些,也就一分余,完全可以做出冲模用我们的夹板锤冲裁成型,只须稍用锉刀修整一下毛刺便可以了。装配成部件的事,可以让工匠的家人或是工匠们自己带回家去利用空余的时间来做,也可以让一些手巧的女人们去做。我这样说,大家可都明白了么。”

大厅里的人听到林强云说可以让任何人来做这些手工活计,不仅能赚钱贴补家用,还使得家里的女人、孩子都多学得一门手艺,一时间讨论得嗡嗡声四起。

司马景班想了想说:“喝,若是此物真能在天上飞上数息以至数十息的时间,倒是不失为一项极新奇的玩具,想必大宋境内的那些大富人家的孩子们见了,拼了命也会买上一具来玩上一玩……嘿嘿,这种物事别说孩子们见了,就是大人见了,也照样肯花大把银钱买上一个玩玩过瘾。依老汉估算,一个能飞的木鸢大约卖他二十贯钱是不在话下的,那些大富佬有钱人家也买得起。只不过……”

司马景班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苦着脸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的小东主呀,只不过,你又如何能保证我们做的每一个木鸢都能在天上飞呢?按老汉想来,如此费时费事灵机巧妙的物事,能有一半可以飞就算好的了。若是这样,那不能飞的一半不就……不就成了废物么?”

这种情况林强云早有对策,不慌不忙地说:“呵呵,一半,司马大叔说得太过容易了,依我过去做此等木鸢的情况来看,做好的一百个木鸢中,能有十个、八个能在天上飞行的就算不错的了,其他九成以上肯定是飞不起来的。”

这下,不仅司马景班脸色不好看,连吴炎也急得问出声:“师傅啊,若是这样难做的物事,我们还是不做也罢,省得到时候费工费料。还落得个亏了老本……”

“别急,别急,就是不能飞的木鸢,也并非就不可以卖钱,照样能让我们赚上一大笔。”林强云笑得贼兮兮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抹了下嘴才悠然说道:“不会在天上飞的木鸢么。只须在其上部中间合适的位置钻个小孔,另外加上一条数尺长的精麻线,把此物吊在空中,它就又成了另一种虽然不能在天上飞,却可以被麻线吊着在空中转着圈走的好玩意。虽然这种转圈飞行的玩具只一会子就又要给它上紧扭弦,但是如此新鲜好玩的物事。照样也能卖出大价钱来。只不过,此物只能像万花筒般,只赚得到一时的银钱,刚拿到市面上去时人们会贪一时的新鲜花大价钱去买,时间一久就也会厌烦了。另外还有一个缺点。这么容易做的物事,比较容易被人学了去。好在,我们所用的齿轮、棘轮等难做得紧,别人学会了也没那么容易做得好。况且,这里的胡桐胖和细牛筋等材料用完,即使别人也做出同样的物事来争利,我们大可放手不再做这等物事,让别人学去了也没什么关系。”

吴炎学了师傅那种贼兮兮的笑容。凑到林强云面前问道:“我的好师傅呀,既是你能做出用来玩地木鸢。徒儿也相信这世上确实是可以做出师傅所讲能飞的机关了,那师傅何不索性将可以坐人会飞的机关、还有装上深鼎烧出蒸汽后便能够载人运货的车子做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呢……”

见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林强云苦笑:“吴炎呐,载人会飞地机关林某人做不了,汽车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若是我有足够的时间,也许在数年内能做出一架马力不大的汽车来让大家看看。好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先把目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一位叫宋焕章的部将问道:“局主,这些时间外面一直在传,说局主将做出一种能缝制衣服的机关,不知此事确否。趁着现时大家在船上都没什么事闷得很,能不能请局主也给我们讲讲呀。”

林强云苦笑,他现时已经做得差不多的倒也确实是可以用来缝纫衣服,但却不是缝纫机。而是他曾经为了赚钱而做过的手摇补鞋机。这段时间,林强云心里一直埋怨山都,这家伙早早就把事情给他的老婆蔡锦儿讲了。谁知那蔡锦儿为了夸耀,又将此事给说了出去。

不过,这倒是给林强云提了个醒,虽然这种手摇补鞋机缝纫的速度没有真正的缝纫机那样快,但若是改装一下,倒也确实可以当成缝纫机来使用的。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有了既可以车制厚皮革,又能缝纫衣服的机器了么。在这个时候,谁又敢出面来指责自己做的东西不三不四呢。

当下,林强云笑道对部将们说:“能缝制衣服的机关确实是有,而且我已经做出来了,只是现时因为机关上所用的针还没做好,所以一时间不能使用,也没法给大家讲。这样吧,等此行中都的事团体赛,我回到胶西尽快将那种机关上的针做出来,到时候一定让所有的人都来看看。”

吴炎:“师傅啊,飞天机关和吹气会走的车子不肯说给我们听也就罢了,你总得给我们讲讲这些用铁木做的小件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吧。只要师傅说出来了,弟子一定拼了老命将师傅所要的零件按要求做好。怎么样?”

林强云眼睛一瞪,庄容问道:“说话算话?!”

司马景班“咄”了一声,撇嘴道:“吴小个子是‘小人一言乌龟可追’,他讲的话也可以相信么?”

吴炎急于得到林强云的答案,挥动小拳头向景班进行威胁,脸上笑嘻嘻地对林强云连连点头:“师傅,别听司马老儿乱讲,弟子用三年的工钱来担保,若是到时候不能按师傅的要求做好这些零件,就让师傅扣下三年的工钱给那个什么‘奖赏基金’做本钱,说到做到。”

司马景班:“连‘发明奖励基金’也给这吴小个子说成了‘奖赏基金’,瞧瞧他这是什么样的掌门人呐。”

林强云笑道:“好,大家在这里都听到了,我这位徒弟用三年的工钱保证,如果他知道了这些小零件是做什么用的后。一定按我的图纸上的要求做出全部东西来。吴炎,听好了,这图纸上做地东西,全部完全以后,可以组装成一种叫‘单车’的物事。我们只要骑在这个单车上面,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在比较平整的路上跑得比平常走路快去一倍到一倍半。若是让我骑了一架这种单车走在平整大路的话,可能像我大哥李青云般练了武术会轻功的人,都不一定能赶得上我,即便他在某一段路程上能比我快很多,但走的时间和中途长了以后,肯定是我骑这种单车比我大哥走得快。并且,人们骑在单车上,可以和骡、驴一样在单车上载几十斤、上百斤,甚至一百多斤的货物走,速度既快又省力。你说,恁般好用的物事做将出来,能不能让我们赚上大钱呢?”

听到这是做如此精巧的机关,吴炎顿时心痒难熬,掉头就走,嘴里却说:“既是如此。本掌门现时便去先做出些来,让师傅装好后骑上去给我们看看……”

还是那位宋焕章头脑更灵活,一听林强云说了这单车的诸般好处,马上打断吴炎的话抢着说:“局主呀。若是我们护卫队的步军每人都配上一架单车,那不就能将机动能力提高一倍到一倍半么。到时候我们怎地还用发愁步卒不能快速运动呢……哎哟,不对。恁般精巧难做的机关价钱一定高得不得了,看来我们队是用不起这等车子的了。”

“宋将军说得不错,这种单车不可能用到军队上。”林强云也认为宋煓章说得有点道理,便向他解释说:“一则,这种车子价钱不低,我们的护卫队一时还用不起。二来么此车只能走在平整的路上,上坡时须得下来推它,军队用起来实是不太方便。还有,单车虽然好用,但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时不时的会出些毛病,需要修理,除非使用的地方分布了很多备用零件的修理铺子才行。所以,这种车子只可用在民间、官府,或者军队里少量的配一些用于送信、传令等项。具体怎么用,如何发挥其最大的效益,还得等将单车做出来后再说。好了,没有别的事,请将军们先退下。”

眼看铁工们的十多个弟子一脸兴奋地也要随吴炎出去,林强云喝了一声“且慢”,将吴炎招回面前郑重地吩咐道:“图纸上的东西可以让你那些徒子徒孙去做,你得和师傅一起先把要用的加工、测量工具做出几把来。否则,我们做出来的物事不能通用通配,那‘单车’以后坏了要修理时就会十分麻烦。记住了,让你铁工们的人做这些零件时先做得稍大一点,留下些许精修的余量,我们的工具做好后才全力做成上所标明的尺寸。”

林强云所说的测量工具,虽然以前曾做出了刻度平板尺、内外卡钳等,但这些都是很不精密的工具,此时要做出所谓的“单车”,最急需的便是机械制造中必不可少的“游标卡尺”。

要制造出游标卡尺,则又遇上了和以前一样令人头痛的问题,那就是使用什么长度标准。过去做平板尺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用他们从严都没见过的什么米呀、分米、厘米、毫米,一致要求沿用大宋朝官府颁行的尺度。故而做出的平板尺是三尺长,以寸、分为一刻的尺子。而林强云一直以来画出的所有图纸,也同样是以大宋现时的尺、寸、分来标注。

这次,林强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和吴炎、司马景班商量了以后,学着英寸的划分方法,将寸以下,分的长度分成四份,总算勉强解决了这个引起争论的大问题。经过了吴炎和几位巧手弟子的全力配合,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方才做出两把表面倒是极为油亮光滑,分度宽窄均匀度却粗糙得很、最大量程仅有三寸的小游标卡尺。不过,无论林强云认为它们是如何的达不到精确度的要求,好歹他心目中真正的游标卡尺总算问世了。这样做出来的卡尺,同一个零件的同一处测量位置,两把游标尺量出来的尺寸相差很大,准确性和精度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但却比原先只用平板尺测量时好上了千百倍。若是以同一把尺子作为标准做出地零件。倒也是能够达到精度要求,十足十的可以进行通用通配的。

有鉴于此,林强云没收了其中一把游标尺,只放出一把刻度做得比较均匀准确的卡尺让铁工门的人使用。以防止上标注的同一个尺寸,被加工的人做成了相差太多的大小,到时候进行装配的人无法顺利组装半成品、成品。

这些,就是林强云到了大海舶上几天来的情形。

今天。林强云从早晨起来后就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拿着最后只剩下半截的铅笔,回忆开螺纹的板牙、丝锥,还有打孔地麻花钻头以及手摇台钻的结构,努力要把这些要紧的工具画出来,再准备于中都回到根据地后再从容想办法尽快将其制造出来。只须以手工造出一副最原始的工具。此后的事情就是吴炎他们铁工门的事情了,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地到临安打理赚钱的大计。”

“禀报局主,李叔临将军有要事求见。”

亲卫在门外的报告声打断了林强云地思绪,怔了一下他才想到李叔临是带着五哨护卫队去夺取直沽寨的,怎么连炮声都没听到就回到海舶上来了。不由得微微一惊:可能直沽寨的蒙古守军太多不好打,回来要求加派援军的吧。

林强云立时放下手中的铅笔,抬头叫了声:“请李将军进来说话。”

听了李叔临所说的情况之后,对于雷火箭被盗走一枚的事。林强云倒不是十分担心。因为里面装填地橙黄色横硝,与现时大宋及金国所使用的黑火药颜色完全不同。作坊里配制也做了种种迷惑外人的保密措施,不仅整个根据地只有少数的三四个负责配料的人知道,取用那几种编号的材料加进料桶内搅拌。而且配料的人也仅是知道用放置在一定位子上的编号材料,而不清楚编号所指的材料具体是什么东西和名称。别说是火药了。就连双木商行内,除了林强云自己掌握了配方之外。只有沈念宗、陈君华两人保管的密件中,才有西方和具体的说明。其他的人么,即使是最亲的人,包括三儿在内,也仅有不足十人听说了此种炸药是由硝石及其他几样材料配成的。如此颜色不同、威力比黑火药大得不可以道里计的炸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很快破解配方秘密的。另外,自己的两万多大军马上就要去取中者,目标恰恰就是蒙古人的工匠营,说不定那位什么四路工匠都总管姓侯的,才刚拿到雷火箭,还没看仔细就又被自己给夺回来了。

不费一支箭矢,不伤一兵一卒轻松取得如此着急的一个要塞,林强云当然很高兴了。而对李叔临所说那一千奴隶兵的事,林强云想了想,以商量的口气向李叔临道:“李将军,既然多了一千多鞑子的奴隶,而且蒙古人又是把这些人作为送死耗箭、填路的炮灰,我看还是将五哨护卫队留在此地好一些,加上这一千多人也更有把握将直沽寨守住。不如这样,你干脆去将我们的来历向这些奴隶兵说明了,问清楚他们若是肯投降参加我们另求生路,就将他们免去奴籍收留下来。不愿意留下到根据地的先看起来,中都的事情解决以后,度支一些粮食叫他们过河去蒙古的人占领区,或命令他们往西过御河的蒙古占领区也可以。愿意参加我们的人中,有年轻精壮愿意当兵的,可以编入守备队、护卫队。年老体弱和不愿意继续当兵打仗的,以后的家具种子运到时,安置到各屯田堡寨中耕作,让他们自食其力。必须要告诉他们,不管是在护卫队里当兵也好,还是到各堡寨屯田也罢,所有人都要按根据地的规矩行事,遵守根据地的律法。不然,若有干犯律法的事情出现,也是会同样受到惩处的。如此做法,李将军觉得可好?”

李叔临:“局主说的是,奴隶、奴隶,就是已经变为牲畜不如的人,他们已经无家无室无亲无故了。若是局主开出这样好的条件,他们还不愿意到根据地去的话,那……我就先将其关押起来,以免走漏风声。待我们诸事底定以后再放了。任他们继续做鞑子猪狗不如的奴隶好了。如没有其他地吩咐,属下告退。局主也可动身北上了。”

林强云点了点头,笑道:“留给你的五艘海鹘战船可要看好了,这是你们的火力支援和赖以封锁这一段河面的保证,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遵令。”

…………

图日勒和四个伙伴自那天看到了本族族长纳牙阿吉之后,总算在第三天见着了这里一个姓游的汉人那颜。这位断了一条左臂的游谨那颜,听说是南人中很大的官。他一个人就可以决定所有成了驱奴地蒙古俘虏的生死。

见到了这位游谨那颜时,图日勒等人觉得这位南人大官对他们的态度相当不错。这个大官不但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坐下,让人给他们上茶、端来叫做 鸡蛋饼、寿糕的点心和彩纸包的糖果,还客客气气地摆出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弥勒佛般的和气样。事后想起来,图日勒和伙伴们真是懊悔啊,他们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位游谨那颜的笑容。真的很像狐狸提着礼物去给鸡拜年呢,以至于四个人都被这个游谨那颜耍弄了。

那天,游谨那颜和他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在赎人地条件谈不下去的时候,南人便说肚子饿了。必须先吃饱了才能继续商量。咳,南人官府的酒菜真是好吃,特别是那种像水一样清白的酒啊,是图日勒和他的三个伙伴从来没有喝过的。那是什么酒?图日勒几个人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觉得喝到嘴里后,一股极为辛辣、猛烈、刀子刮过般,又冷、又热的液体直入肚子腹,又以极快地速度游走于全身四肢百骸。长生天!这种从来没有过地舒服,简直能和在女人身上鞑伐、能与挥动战刀杀人地滋味相媲美。

不久之后。四个喝得说话大舌头的蒙古人被游谨那颜说动心了,他们都胡里糊涂地一致认为。这些是因为运气实在不好才被俘虏地蒙古人,完全应该值得了这么多金子,只有用这么多的金子来赎人,才能体现出蒙古人是多么的高人好几十等,是多么的尊贵。毫气干云的蒙古人在这位南人大官的劝说下,四个自认为聪明的鞑子代表去年所有被俘的蒙古人,一点也没再犹豫地往写好的契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然后得意洋洋地带了一张契书,由几个护卫队员送他们回到了租住的客栈歇息。

齐自砺直到次日中午,方才从四个自吹自擂地蒙古人嘴里了解到,他们昨天已经和双木商行的人写下了赎人的契书。拿到那张契书一看,就是见过大笔钱财来往的齐自砺,也是对蒙古人也是对蒙古人为了赎取他们的俘虏,有如此大的手笔,竟然肯付这样多的赎金而心惊不已。

不过,齐自砺再仔细一想,仅是十多万两金子,对全天下几乎都快被他们抢遍的蒙古人来说,其实不然也算不了什么。

实际上,图日勒要想赎回族长和残存的一百多个族人,所需一万三千多两金子的条件,不是他这个在族里地位不高的百户所能决定的事,必须将事情带回去,让族内的长老们商议后方能做出决定。

其实,图日勒知道自己的部族除了拥有大量的金银绢帛外,在冀州还有近十万的驱口寄留,可以用来充抵一部分赎人黄金的。但是,这个什么双木商行的人那颜也真会算计,答应可以用驱口予以抵算,只是必须按蒙古人自己定出的价钱来计数。或是这样的话,一个女人只能抵四两银子,一个强壮的男人才抵二两银子,小孩则更少一些,要十个孩子才能算二两银。即使以他们这里“金行”的比价,一两金子折算十一两半银,那得要多少驱口才给将族长换回来呀。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蒙古士兵,那也得六七十个驱奴来换。

不过。图日勒想想又觉得十分骄傲,自己这些伟大、高贵的蒙古人在南人的眼里竟然这么值钱,一个普通的蒙古都要上六十来个汉人才能抵得上一个,他自豪得想不骄傲都不行。

已经谈妥了赎人价钱的游谨,心情大好之下,很爽利地为图日勒办好了由海路北去回中都转赴大斡耳朵的路引,并好心地派人去帮着图日勒寻到了一条往北行的顺路货船。

图日勒决定让三位同伴留下来帮忙照顾被俘的族长等人,自己赶回部族里将情况向长老们禀报,以便尽早将族长他们赎回去。

二月十八日那天,图日勒在过去的辽宋老界河(海河)入海口南岸被放下船时,与他一起下船的还有一个名叫武奕铭的高大汉人。图日勒听此人自己说,他是大汗帐下四路工匠都总管候瀚的部下汉军工匠百户。

武奕铭也是被临安、淮河上两场双木商行、双木军水战队的情景给吓怕了,一旦听说图日勒是蒙古的百户,立时便百般讨好巴结,并把自己受命到江南,现时已经取得一件双木军的雷火箭镞之事讲了,请求图日勒予以帮助带他回中都。

河北东路的清、沧两州,从金国的金章宗完颜璟泰和年间,杨安儿起兵金时起,这里也有数十小股变民学样起事反金。当时这些变民各占一处据地为王,或是有一定的实力后成了匪盗到处流窜。他们虽然也穿着红袄,自号为红袄军,但却从未与杨安儿等真正的红袄军有过任何联系,也不服从刘二祖以及后来的彭义斌、定远大侠季先,及再后来的李全节制,还是我行我素的各自为政,各自流窜。这些真正的红袄盗既与到这两州的蒙古鞑子拼命,也残害当地的细民百姓。总之这里的红袄军,从头到尾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拿起兵器,他们从来没有任何对将来的打算,实实足足的是一些盗匪之类的绿林好汉。

贞祐元年(1213年),蒙古军进入山东侵掠,这里首当其冲。第一次被如同狂风一般扫过的蒙古鞑子,着实杀灭了好几股盘踞在卫河南岸的红袄贼人马。其后,这里于正大元年(1224年)、正大三年(1226年)这里又两次遭到蒙古鞑子兵的大杀特杀,在这卫河两岸已经成了赤地千里,除少数几个建造得十分坚固、一直没被各路盗匪、军队攻破的堡寨还有一些人丁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烟的了。

此时,想要沿河而上到达直沽寨共有一百五十余里的路程,间中在距界河出海口四十五里处,还有一个以条石砌成堡墙,名叫宛家堡的大寨子。这个堡寨不但堡名让人觉得奇怪,就是这个堡主的姓名“宛弯”也十分的少见,除了一两个堡主的亲信外,谁都不知道其姓名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知道这位寨主叫做宛弯的人也没有几个,堡内的民户们都称其为大堡主而不名。宋末商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