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280

结束了剿杀蒙古人斥候任务的两军轻骑,和武诚的四百铁,分出一半人马,组成轻重甲混合的骑兵机动部队,由左右两翼寻机进行突击,并各由两军刀牌手掩护子母炮队边前进边准备发射,负责封死两侧的逃路。

在主力大军之后,六军由守备军组建的护卫队排成散兵线,成为第二道剿杀漏网敌人的拉网战线。最后,就是近七万用带着锄铲等工具、部分用普通刀枪武装起来的募役民夫,由他们构成了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封杀鞑子的严密大网。

这次的战斗,林强云学足日本鬼子对抗日根据地的拉网式大扫荡,并颁下了严令,能从小清河顺流而上逃掉的不管,但决不能让哪怕是一个鞑子及其仆从军从这里漏入根据地去。

林强云有理由相信,有从小清河下游赶到上游章丘地境内的数十艘战船封锁,能逃回济南府去的鞑子不会超过三、五千人。即使让他们多逃出些到济南去也不怕,反正这次大战的战略已经确定,先在蒙古鞑子的后院放上几把火,破坏蒙古人的计划,让他们不得不放弃灭金的意图。最低的限度是:占领北清河右岸到黄河支流,直至黄河所包住的这一大片山东两路九成以上的地面,将本朝南渡前最大的几个铁矿坑冶中的两个——有着丰富铁矿石的泰安州莱芜监(今莱芜)、邳州利国监(今枣庄)拿到手里,以解决根据地铁料不足的最大难题。期望目标,就是:如果条件许可,又能够实现的话,护卫队要挥军北上,直取河北两路、中都路,夺占原金国的北方四路,使根据地扩大到拥有九大路份的广大地盘,成为一个领土面积比南宋还要大的割据实力。

林强云深知,若是金国这个位于中间的缓冲国家一旦被灭。蒙古人就会南下入侵偏安一隅的大宋,或者将枪口掉转过来全力对付自己。那时候,无论是大宋朝也好,自己只占有几州的根据地也罢,都很难与蒙古一国之势相抗。即使自己拥有最好的钢铁刀枪。拥有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犀利地火药兵器,即使有能轻易打败蒙古铁骑的装甲战车,在数量实在太少的情况下,自己的根据地其实并不能支持多久。败亡只是早晚间的事。

只有先保住金国这个眼看将亡,但还有一战之力地国家,方才能保得住根据地的存在,才能在此后的安定发展中壮大自己。

想到张国明还劝说自己,可以在今后的抗蒙战斗中依靠大宋朝庭作为后援,此时骑在战马上地林强云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小声地嘟喃道:“靠他们?!且不说史老奸连那个死鬼李蜂头也怕得要投水自尽的家伙,此人为了讨好金国的女真人,把建节、封王、又拜太师的前权臣韩惦胄的头都送去献媚,如何还敢与更凶悍残暴的蒙古鞑子反脸交战。他和和那位阴险的皇帝能够不在背后捅我一刀,就算是给我天大的人情了。”

林强云在学校的时候。有听过关于南宋那个叫什么道的蟋蟀宰相故事,并且还记得南宋地灭亡也是在蟋蟀宰相死后不久。现在,想遍了朝庭中的大小官员。以道字为名地倒是不少。但都和自己所知的人对不上号,按这样的情况看。喜欢玩蟋蟀地宰相可能还没有出现,南宋也应该在一时半会地时间内不至于亡国。

“金国,这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的。蒙古多一个金国这样地敌人,对我的根据地实是有说不清的好处呐。“林强云深深的叹了口气,暗忖道:“可惜我迟了几年,不然的话,那个什么西夏也想个主意保住它,让蒙古鞑子受到东西南三方夹击,这盘军棋就好下得多了。也罢,这次战事结束后,一定要大力扶持那个西夏的西平郡王李听,由他们将鞑子的兵力拖去一部分,多少也能减轻一点我这里的压力,最起码骚扰蒙古人的后方草原应该是可以的吧。”

此时林强云又想起花冲和他负责联络的东真国,由此而想到一直以来打算弄到手的东三省,特别是全中国储量第一的鞍山铁矿,心里不住地打着如意算盘。

即将到达跑马岭那个山口的时候,林强云命令大军继续前进,这里由随后来的六个军负责围堵歼灭这里的契丹兵,抽调一万民夫以最快的速度开出防火阻火道,并负责扑灭有可能向东北方蔓延的火势。另外,林强云吩咐留下几名亲卫,要他们在火道完成后就放起三个烟花号炮。

只用一匹马拉的战车有护卫队步军帮助推车,在这样没有道路的原野上前进得并不是很慢,二十里路程只用去不到两个时辰,两侧的前锋就已经迫近到蒙古大营的四里处了。

林强云一路上担心会有鞑子“黑鹰铁骑“来冲突游击的事并没有发生,在看到蒙古军营的时候,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指着前方占地三四里方圆的鞑子营寨放声大笑:“斡陈那颜啊斡陈那颜,就算你是铁木真可敦(皇后)孛儿帖的兄弟,就算你是蒙古人中除了四大万户以下的鞑子猛将,这次也要吃下林某人的洗脚水了。”

“传令,全部战车抵近鞑子大营四十丈一字排开,鞑子兵若敢出营就将他们打回去。各军的小炮全部集中起来,由步兵的盾牌手掩护,前进到战车前面列成以哨为单位的小炮阵。命令后面的子母炮队加快行军速度,立即赶到蒙古人的大营外设阵,尽快形成打击炮群。另外,绕道去小清河,通知那里的水战队,要他们留下二十艘战船对鞑子营地警戒,以牵制蒙古骑兵,使其在我们发起进攻前不能从北面离开,听到这里的炮响后同时对敌人的大营进行轰击。”意气风发的林强云,此时自觉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的豪气充盈于胸臆之间,扬鞭朝鞑子大营左方一指,喝道:“张全忠、武诚的轻骑和铁甲军,加上左翼的二十架战车、前出到西面,尽可能将西去的通路封锁,配合大军消灭蒙古骑兵。”

……………………

经过昨夜整个晚上南人的袭击。天亮后从几位随军萨满那儿知道了大帅阔阔思虽然还没有让长生天召去,但昏迷地大帅也不能在人世间小路留多少时间了。余下的八位位千户和千夫长们再次聚到了帅帐内,吵吵嚷嚷了半个多时辰,总算让索利——现时在军中地位最高的千户那颜——答应,将指挥权交到另一位千户脱斡手里。

这位千户脱斡那颜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也知道另一位大帅斡陈那颜亲提一军精骑,绕道章丘分路进攻的事。当即就发出命令,要所有军队都出发到邹平城下实行强攻。

二月二十三日巳时初,在林强云地大军对斡陈那颜军营初步形成半包围的同时。邹平城北蒙古五族联军的十二万多人马,不顾郏平城上大雷神的轰击,硬是越过废堤推进到离城墙两里地地方列阵,并在还没有完全列完战阵的时候,就开展了攻城行动。

肉山般的索利这时候躲在废堤上的一棵大树背后,探出他没有脖子的肥头,望着邹平城上的数十面旗帜,哭丧着脸对身后孛斡勒说道:“你们看,今天的西北风吹得格外大,有一点灰尘就会吹到我们士兵的眼睛里。看不到敌人还怎么射箭啊。唉,就是老天都不肯帮我们的忙啊。南人有那么厉害的兵器在手,怎么能把这个小城攻得下呢。”

身后地孛斡勒小声说道:“大人,西北风是很大。也的确有助于南人。但以城上地战旗只有数十面的情况看。守城的南人最多只有万把人。他们地人数太少,大军就,是用十个人拼掉南人一个。我们也能将这么小地城池攻下来吧?”

从来都不肯动脑子的索利,自昨夜南人来袭击过了以后,破天荒地想了很多,他怕其他几个千户、千夫长把自己临阵脱逃的事情,以后会报告给另一个更大的大帅斡陈那颜。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先把这里受到南人攻击,阔阔思大帅受了重伤失去一手一脚的事向他报告,将来的罪责才不至于全部落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今天天一亮,就派出几个会游水的孛斡勒,让他们悄悄地分成几路潜出营去,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去邹平城西面,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斡陈那颜,将自己吩咐他们说的话带给大帅。

这时,他听这个孛斡勒说得有理,不禁又兴起与脱斡争功抵罪的念头,连忙说:“啊,你说得对,我们有十多万兵马,要打下南人这个只有一万人守的小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快,命令出动半个千人队,押着归我管的三万女真兵去东边进攻,告诉他们,攻进城后可以让先进城的千人队得到两成的战利品。”

看看索利派人押着女真军往城东北角去了,脱斡对身边的几位千夫长苦笑一下道:“索利要争功了,他既然不心痛自己的损失,只好随他。就怕他的军队和昨天的黑军一样,连城墙都没碰到就败了。不管他了,我们加派人手上去进攻吧。”

邹平城的上空鼓声如雷,士兵们高声呐喊,随着王进的一声令下,第一批四十八个子窠呼啸着飞射出去,砸到才进入射程内前来攻城的汉军队伍里。首波的子母炮射击,一下子就将敌人先头部队打倒了一大片。跟在后面的人看到成片的死伤厂下子全都慌了神,脚步放得十分之慢,希望官长们发现伤亡太大,而像昨天一样吹响退兵的牛角号。

牛角号倒是变了个音调继续响,可惜的是,传入他们耳朵里却成了催命符从进攻的号角一下子变成了加快进攻速度的命令。

无奈的汉军士兵只好迈着慢腾腾的脚步继续走,他们走得越慢,受到子母炮子窠的打击也就越多,那些打过来的子窠也越发的准确。到了第四波子窠倾砸到这队汉军头上的时候,第一个进攻的汉军千人队已经伤亡了一半左右。还没被打死打伤的士兵们再无法忍受这种有死无生的进攻,再不听官长地命令,丢掉手里的兵器和器械掉头就跑。其实,这支汉军的孛堇们,不是被打死打伤,就是和部下们一样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也无心对士兵吼叫,一见到有人向后逃命,什么也不管的跟着别人的身后跑,先把自己地小命保住了再说。

子母炮旁边的护卫队战士个个脸上、身上都累得冒出了汗。

陈金贵的黑脸上毫无表情,双眼一动不动的望着城墙下血腥地杀戮战场。半晌后再往稍远处的敌人战阵看去。

敌人退了,但他没有和昨天一样高兴,今天涌过废堤的五族联军学乖了,他们的队伍分得很散。人与人、马与马之间相隔很宽,大雷神的子窠射到敌人的队伍中,每发子窠最多不过打杀几个敌人而已,对敌人的杀伤并不理想。有些子窠甚至一个人,一匹马也没伤着,简直就像是用贵得离谱的子窠进行实弹演习。而且,今天的敌人也沉得住气,并没有出现看到死伤就惊慌失措到处乱跑的现象,他们在官长地刀枪皮鞭驱逐下,还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逼近。

陈金贵向旗号兵大吼着狂叫:“大雷神不要停。还是按每发一炮就转过一分角射第二炮,不管能否大量杀伤鞑子兵。都要继续打,一直打到鞑子兵逃走,逃到我们看不见地地方为止。”

面对不顾生死潮涌而来的敌人。陈金贵心里其实并不紧张。蒙古鞑子的士兵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到城下送死地货。“哼”了一声。

陈金贵暗道:“就算你们有再多地人,面对我们如此犀利的兵器也不够杀地。来吧,将走狗杀光了以后,就轮到那些鞑子野人了!”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陈君华,此时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出现在北城墙上,本想不到他一个晚上都是在奋力拼杀中度过。对着蜂拥而来的敌人,陈君华知道过了今天,城西的鞑子精锐被消灭以后,林强云的主力大军将转到城北。那时候,城下这些敌人的好运就到头了。

今天攻城敌人的弓箭明显不如昨天般密集,而且他们弓箭兵发射的时间也不长。看得出,因为水战队成功地切断了小清河,截住蒙古人的驱奴营、匠户营和辎重营过河,他们的军械,特别是粮食和箭矢已经捉襟见肘了。

反正城里的火药、子窠,各种军械还多得很,陈君华便一改昨天的战法,首先就命令射程远的大雷神、子母炮连续不断地发射,先给敌人造成大量的杀伤再说。就是小炮,陈君华也下令让他们自行掌握,一旦敌人到达射程内,就可以无差别的发炮。

五族联军前仆后继,在护卫队的火药兵器的打击下死伤狼籍。看着这种单方面的大屠杀,护卫队的战士们动作出现了迟疑,中的很多人都在想:“这样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进行屠杀,我们是不是还有必要再打下去?”

别说战士们会这样想,相当部分官长的脸上也慢慢有了不忍之色,喝叫下令的声音渐渐地变得轻了很多,再不似刚开始时那样刚劲有力。

陈君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这位心硬如铁的百战之将也在心里泛出种无奈的感觉:“这些人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蠢到以血肉之躯来与钢铁火药硬碰。可惜了这么多身强体壮的强劳役,要是能将他们中的一部分送去采金、挖石炭的坑冶内多好,每天最少也能为我们根据地做出数万贯钱钞来吧。再有多的话,我们这里的大马路将可以修筑到兵锋所指之处了。”

看看被驱赶来的仆从军已经展开全面进攻,陈君华古铜色的方脸一沉,喝令:“弓弩准备发射雷火箭,火铳兵照准敌人的头目射击。”

整个北城外从一里半远的地方开始,到城墙下的这段地块,数万人如蜂似蚁般向小小的邹平城涌。这一大片由蝼蚁般的人流,漫过废堤后略微一顿,而后慢慢地散淌开来,缓缓朝南流动。人流进入城墙的一里半后,落到人流中的子窠像激起的水花,使这片水渗入泥地里减少了一点。越接近这堵三里长的城墙,地上的土也就越是松软,被它吸下去的水分也就越多。五族联军地队伍。也像是永远流不尽的漫坡大水一样,源源不绝地从废堤上流过来,没完没了地不顾损失朝帮平城流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人流不止。五刻时辰,人流的前面到达城墙四十丈处。也招来了城上一百多架小炮连续不断的轰击。

终于,五族联军在发起进攻的六刻时辰之后,再无法支撑这种进去多少就死伤多少地士卒损失,进攻的牛角号声一变而成撤退的凄厉呜咽。

无数僵死的尸骸与残破地躯体躺倒在城下。四处漫流的鲜血因为尸体的阻流而成为一个个鲜红的水潭,上面漂浮着内脏、惨白的断手残肢,还有随处丢弃的兵器。城上的人不时可以听见低低的惨叫,可以看到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孤独战马,正一声接一声的发出悲凉嘶鸣,想要唤起他们倒在地上地主人,但是回答它们的,只有它们自己那一声声划破沉寂地无助哀鸣……

如果有地狱存在,那这里就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田静站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地死人。对于眼前这种地狱场景,他从没有见过。城墙下地场景却合他再一次想起家乡小城。想到那条原本是周边数十里方圆唯一的街市,在几刻时辰之内就化为一个蒙古人杀戮细民地屠场。有那一幕幕的场景不住地从脑海里重复,他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尸体。半点也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田静不后悔自己成为杀死他们的元凶。就算再来一遍,他同样会如此做。不会有任何犹豫。因为这是为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报仇,这也是为死于家乡小城内的几万老少申冤。这就是报仇的战场,要想自己不死活下去,那就只有敌人死了。不管敌人死的多么凄凉,多么惨烈,多么惊心动魄,那也比自己痛快的死要好的多。田静认为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也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事实。

此刻,陈君华查看了一遍城上的护卫队战士,特别是看到到的神色之后,心里有很大的宽慰之时,还有着几分悲伤和无奈,更有一种淡淡的心酸和些许不安。

战争需要麻木人性,但作为一个人却不能泯灭掉心中的良知。无数次的惨烈厮杀固然可以锻炼出一支百战雄师,可是如果连良知也消泯,那这支军队就和蒙古鞑子一样,只配被看成是野兽,不能称之为人了。

不过陈君华觉得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此次大战过后再与强云商量着解决也还不迟。

……………………

押后负责围歼契丹兵的护卫队官兵们,特别是配有千里眼的官长,在跑马岭外的原野上看到了非常壮观的一幕。

数里——大概有五六里吧——外的跑马岭的石山,非常奇怪地裂开了一道大缝,有知道地里地势的人说,那道石缝有六七丈宽,正是由邹平县这里通往章丘去的通道。远远看去,数千鞑子的仆从契丹军在那个裂缝前排出几个方阵,他们只顾着向山道进攻,妄图为蒙古人打通这个可以到章丘的道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些契丹兵对身后采的护卫队,好像没看见般的理也不理。

契丹人对护卫队的人不理,护卫队的六个军的部将也懒得对他们生气,只管按局主的命令,各自将部队成弧形的排布在正对大路以北的上风头,避免稍后火起时遭受无妄之灾。

有一万民夫,再有合手的工具,防火道的开辟速度不慢,半个时辰左右便已经大体完成。

三个局主留下来的亲卫认真检查了一遍防火道,待到契丹兵再次将队伍前移的时候,亲卫们骂了一声“找死”,便将三枚儿臂粗的纸筒烟花放在地上点燃了。那几个纸筒“砰”地一声冲空而上,升到十多丈后又“啪”地一声爆开,闪现出三簇盛开的红色花杀。那些火点还没全部落下消失,从数里外远处的那个山石裂缝中,隐隐传来“轰”的一响。

人们转过头往山那边看时,一副奇景出现了:契丹兵的方阵后爆起一团黄白色的硝烟,又有几条烟蛇从硝烟起处窜出,烟蛇们排成一排朝契丹兵阵中冲去。片刻间,契丹兵的方阵前后左右升起了内处火头,一会儿功夫便连成一片。就象几条喷火的巨龙,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火龙先飞向跑马岭山,几条火龙汇合后趁着风势再回头慢腾腾地向东南扩张地盘。

跑马岭上空吹着呼呼的西北风,整个山坡、原野上除了少量才发新芽地树外,其余的全是大片干枯的灌木和枯萎的茅草、杂草。加上两个多月没下过雨雪,大火在瞬间就烧起来。浓烟、烈火把山坡上的契丹兵全都包裹住,想要从这样地大火中逃出来,不啻是痴人说梦。

山坡、原野上空。连续不断的火龙喷发骇人的烟雾、火星,狂暴的怒吼、呼啸,飞向其能将威力所及地各个角落。

大火一起,契丹兵立即惊惶失措,纷纷作鸟兽散往山坡下逃命。等发现下山的路已经全部被大火封死之后,大家又哭又叫地往山坡上跑,往还没被大火波及的山谷道口处跑。萧突里刺在大火燃起的第一时间,一声不响的就避开东南朝东西风吹来的方向往上急走,近百名他附近的契丹兵跟着他,既像是保护千夫长。又像是各顾各的乱哄哄越走越快。

有样就必须学样,不少还没被大火火住的机灵鬼。发现了他们这一群人所走的方向没有别处般那么快燃起大火,便也左弯右转地也往后追去。

不久,萧突里刺一伙人总算逃到了一处枯草较少、高有两丈左右地石壁下。这里左边不远是那个山谷道口。左边是一堵近十五六丈高的悬崖。在很短地时间内,整个山石下已经挤满了士兵。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逃出火区。只好眼睁睁的望着大火,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可能,也许,估计……再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将和其他陷身于大火中地契丹兵一样,即将葬身于大火之中了。

契丹军地士兵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失神的望着燃烧地山坡、原野,望着还在火海中若隐若现,狼奔豕突的士兵,好像他们的惨叫声就在自己的耳边,让人心胆俱裂,恐惧和伤痛充塞在他们的胸膀间,找不到任何方法排解。

大火越烧越大,烈焰不断的冲天而起,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石壁上空的温度骤然上升,就连飘过来的空气都是灼热得让人窒息。树木燃烧后的灰屑随着风儿飘浮在空中,飘飘洒洒的落在州才还是血淋淋的战场上。

石壁的另外一边紧贴着山谷,大约有二十几丈左右,不要还有南人的守军在那里虎视眈眈地持着弓箭,就是没人在那个谷口守住,大火已经封锁了往道口去的通路,他们除非有上千粒避火珠,否则一踏出这个石壁下就会被火烧成灰烬。萧突里刺绝望的望着山坡上的大火,双手握拳,仰天狂吼:自己这个契丹族的英雄,还没有达到祖上的遗愿恢复大辽的半点光辉,正要依仗蒙古人的威势有一番作为的时候,没想到头来是这么个横死的下场。

大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整个石壁下的温度越来越高,就象蒸笼一样,已经快要无法待人了,黑烟夹杂着越来越旺的火苗腾空而起,逐步向这里压迫过来。

没挤进内的士兵首先忍不住了,被火活活烧死的恐惧实在难以承受。先是一个士兵纵身跳下了悬崖,接着更多的士兵不顾死活的跳了下去。石壁下就是一道走向死亡的绝路,这里挤着的人或者自觉跳下去寻求死路,或者等待火神和死神一起联袂降临。

山谷道口掩体内的亲卫和硬探们看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场大火转眼之间可以烧到如此大的规模。逐渐的,他们也受不了炙热的火烤,逐渐远离到石掩体几十步以外的地方。

山石的另外一侧传来叫骂声、哭喊声、惨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实在难以忍受。有的战士于心不忍,悄悄走到更远的地方。

盘国柱和李克玉站一块大石头旁边,嘴里用商量的口气,对同样也是部将的李克玉说:“小兄弟,我们是不是派人到那边的悬崖顶上去,放下些山藤和绳索让那些死剩的契丹兵爬上来。”

李克玉沉吟了一会后,慢吞吞地说:“没想到盘将军还这么有恻隐之心呐。不过这些契丹兵不像那些凶恶的蒙古蛮子,还很少听说他们对汉人作过多少恶。不像蒙古鞑子般。一旦抓到我们,从来不留活口。

他们掳掠我们无辜地汉人百姓,残害我们手无寸铁的汉人老幼,是可以救他们一救。不过,再将他们救上来之前。’必须要他们先投降,发誓效忠于我大哥。否则,宁可让他们全都烧死在这里,也不能有半点慈悲之心。”

“好。依小兄弟的话就是……亲卫全都跟我来到那边的山崖上去救人。”

上官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根上,不知道自己做地是对还是错。想到自己惨遭杀害的叔父、家人、亲友,想到全城的男女老少全都惨死于蒙古鞑子的屠刀之下,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错。听到山道外凄惨地号哭声,他又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一把火烧死了三四千人,实在是罪孽深重啊。

总算还好,一个时辰后,盘将军带着局主的亲卫从一个山崖下救上了一千两百来个契丹人,好歹让上官明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稍稍的安慰。

萧突里刺和他的一千多残兵得救的时候,蒙古鞑子的噩梦却在这个原野的另一处地方开始了。

午时初。后面南边的浓烟越来越大,也向天空中越升越高。渐渐地有不顺风走而向邹平城下烧去的趋势。负责剿杀契丹兵的所有部队、募役也因为实在没法忍受那么厉害地烟熏火燎,在确认没人能活着从那么大的火中逃生以后退了回来。林强云让他们在距炮阵地地后面半里列阵,以防被鞑子兵的漏网之鱼的弓箭给伤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斡陈那颜地大营里。除了开头半月状地护卫队包围阵式刚形成时有数个千人队的鞑子骑兵出营哨探险,被几通子母炮地霰弹打回去了以后。就再没有了半点动静。就连蒙古鞑子惯用的弓箭也不见有一支半支射出营外,似乎鞑子们对近在大营外二十多丈处列阵的护卫队视而不见一样。

这种情况让林强云大为担心,半个时辰前就派出数十队硬探到鞑子大营四周去侦查。

往东边去查看的硬探回来报告说,小河里的战船已经由三艘增加到五艘,鞑子大营距河边两里,也就是处于战船炮火的射击范围外立寨,一切如常,没见蒙古兵有什么动静。

武诚、张全忠率领西去截杀的三千余轻骑兵和铁甲骑兵,这时也派人也回报了,鞑子兵的大营西侧离不便战马奔驰的山地有四五里,那里的营栅全是用大圆木所立,不但结实,还连个营门都不开,到时候想冲进去都得费上好长的时间。现在武庆和张全忠只能派出几个以哨为单位的小部队巡走于那一片空地上,以防鞑子从西面突围逃逸。

现在,还有去小清河沿岸哨探险的人还没回报,只待准确的消息传回,不管怎么样,林强云都决定向蒙古人发动最猛烈的炮火攻击。

轮换着去吃过了饭食,喝足了汤水的大小炮队的战士们,很快在各自官长的指挥下,一批批地进入自己的阵地。子母炮的子炮已经装好,小炮的子窠已经让炮手们稳稳地捉在手上,放了半截在炮口。手持指头般粗棒香的各炮官长们,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哨长、部将,只盼那些小红旗快点向下挥动。

大小炮队的哨长、部将们心里也着急呀,并不是他们有意早早下令做好发炮的准备,而是大军的主帅迟迟一直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让哨长、部将们个个都急得头上一直冒汗。但他们谁也不愿意去将汗擦上一把,生恐一不留神把局主身后旗号兵的动作给忽略了,耽误了发射命令的传达。

“局主,我觉得鞑子大营里的蒙古人有些奇怪!”

林强云饶有兴趣地看向说话人,只见一个四十多近五十岁的老汉正站在自己不远处,黑里透红满是皱纹的脸颇有些老农的味道。

看了片刻,林强云才认出这位老人家是长相和实际年纪不符的乔老耿,那个陈老拐从灰熊山带出来的十能干之一。林强云不敢在这位老大哥面前托大,连忙向他请教:“啊哟,是老耿大哥呀,千万别叫局主,叫我强云就好了。好好,这个不说了,随你就是。老耿大哥觉得有什么寺怪的,能不能不咎赐教?”

乔老耿:“末将以前跟随张山主的时候,与蒙古鞑子交战过多次,多少知道一点蒙古人的作战方法。如果依照常规推断,蒙古人作战以勇猛顽强,机动迅速,行动灵活为其风格,非常善于借用敌人的弱点进行攻击。相反,这种无端端地设好营寨,既不派兵外出邀战,又没让他们的骑兵出动游击,反而躲在大营内让别人围困,摆出一副坚守并不能守住的营寨的战术,他们却很少用,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去使用。”

“这有什么不对吗?他们精心策划的进攻被我们粉碎,会不会是他们想采取固守待援的方法,拖住我们呢。以现在的情况看,鞑子大可利用他们从小清河过来占优势的兵力,或是打下邹平城后再来对付我们的大军,或是从城东绕过邹平城这块难啃的骨头,形成对我们南北夹击之势。这似乎也很符合兵家要旨。老耿大哥,你总不能指望蒙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后,还像昨天那样对着我们的强弩利炮冲过来送死吧?。”

听到林强云如此说,乔老耿不同意地连连摇头。忽然,他又觉得不对,沉吟道:“依末将看,这事实在是不合常理,只怕蒙古人中出了什么大事也难说得紧……”

说话间,右边的远处数骑人马风驰电掣急冲而来,片剩就到了林强云左近。马上的骑士跃下后快步跑到林强云面前,行了个礼后大声报告:“禀报局主,鞑子大营北面被水战队的战船封锁得死死的,没有发现有蒙古大队从北面离开。水战队的部将说,从早上到我们去探问的时候止,只在辰时正左右,见到一个鞑子的奴隶跌跌撞撞地跑进他们的大营里去,不过半个时辰,鞑子的营寨里就响起了一阵牛角号声,只一会就又安静了下来。其他就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情况。”

“是这样啊……知道了,你们也辛苦,下去休息吧。”

林强云真是有点拿不定主意,小声自语道:“太奇怪了,蒙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诡计?!”宋末商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