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
作者:海红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87

沈南松笑道:“这有什么难说出口的,不就是女人用来包扎胸口,缝在一起的两个有带子的布兜么,我们小孩儿兵里的女兵,也有好几个年纪大些的向官长说过,她他也要做这种物事来用。不过,我和哨长们都不明白这物事有什么好用的,所以也就没向爹爹和甲仗库的人说。”

“哎哟,南松呐,这可不行。”林强云一听就有些急了,发育早的女孩子们,一到十二三岁即有天癸来潮,这可大意不得,弄不好将来会害了这些女孩子的。连忙用商量的口气对南松说:“你现在还小,不会明白‘男女有别’这话的道理。不如这样好了,你们的小孩儿兵也把男女分开,孩子就归到郝统制的护卫队女军中去,而你自己则专门管带男孩儿兵。如何?”

沈南松高兴地笑了,他早想和大哥说这事呢,想不到没等自己开口大哥倒先下令分男女了,蹦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行礼:“孩儿兵统领遵命。不过……”

林强云看南松今天连着笑了好几次,心里也着实高兴,弯腰一把抱起他,在南松的鼻子上刮了两下,乐呵呵地问道:“不过什么,你若是不想将女孩分出去的话,那就不用分罢,还是按原来的样子好了……”

“不是啊,”南松急道:“分,分开了会更好些。女孩和男孩比是差了一点,麻烦事多不说,胆子也小了很多。这次到高密去就被蒙古鞑子杀了我的两个女兵,还差点让几个躲在驱驭营的鞑子逃掉。亏得还有一个十分机智勇敢,重伤后还能将三个鞑子射得一死二伤,又出声传警。才将他们抓住,送到高密县被官府判了他们剐刑。否则,我那两个女兵就死得太冤枉了。人被杀连衣服都被撕掉了……,连我们的小弩、羽箭等兵器恐怕也会被鞑子们得去呢。”

说到死了两个部下,沈南松咬着牙的神情极为阴森,“剐刑”两个字吐出,沈南松的神情又显出一种十分兴奋地状态,“冤枉”两个字出口,他眼里泛起了泪花。双手拳头紧握。片刻间的表情变化,让注意到他的山者大感奇怪。走到近前盯住他不放,似是要想研究出这是怎么回事来。

沈南松感到大哥动了一下,马上平息心情,向周围地人探看。

林强云身子一颤。孩儿兵也死了两个人,这可是天大的事呐,得赶紧问清楚才好。转念又暗道:“哎哟,剐刑?这种刑法也太惨了吧,以前听人说过。最惨的死刑除了剐刑之外就是剥皮、腰斩,稍后要和张大人、叔他们说一下,以后不可再用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

南松偷眼看了大哥一下,见他还是仔细听自己说话,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说:“我是说,我们小孩儿兵现在仅余十哨还不到,若是将四百多的女孩儿兵拨到护卫队女军中,那……”

林强云这下更为吃惊。有些不敢置信的叫道:“天呐,只剩下十哨不到?你不是说高密那儿只牺牲了两个女孩吗,其他一百多人哪儿去了,难不成在别处又折损了这么多孩子?”

沈南松尴尬地说:“不是啦,那一百多人胆子特别小,被我挑出来另行安置去做伙夫、挑夫和将来准备成立的车队里了。”

林强云这才放下心,掩饰地笑道:“原来如此。呵呵,这样吧,大哥特许你我小孩儿兵也和郝大嫂地女军一样,放手招募孩儿兵,能招收到多少就算多少。”

“大哥不要骗我,真的可以放手招募?”沈南松双眼放光,扫了坐在边上一直没出声的张国明一眼,不放心的追问道:“郝审的女军不到五天就已经收了两三千人,爹爹和张老伯张大人被郝审她们天天跟着讨要衣被、兵器,头都大了一倍……”

张国明笑骂道:“胡说,老夫只说过头痛……”

“好好,只说过头痛。”南松不欲加固起事端,抢着说:“哪,我们小孩儿兵也可以像郝婶的女军般,人数多少都可以么?”

林强云肯定地说:“可以。不过,大哥要先讲出,新招募的小孩儿兵在没有升为大孩儿兵之前还是一样没工钱的,必须全中都要学会认字、算数,并可以在根据地需要你们时紧急出动。另外,若是我们的探子或其他地方需要人时,你们必须挑出最好的人送去。还有,在认字、学算数外,以训练地方式帮着根据地做好分派给你们做的事,这些能做得到么?”

“嗬,这些哪用得到大哥吩咐,我爹爹早就派了许多事让我们小孩儿兵做了。”沈南松失笑道:“他说,我们有这么多人,可不能光用掉吃穿的度支而不干事,必须要自己赚到我们的衣衫和吃食,还有各种兵器之类的花销。”

林强云:“那么,你告诉大哥,若是突然有敌人攻来,需要小孩儿兵抵挡一下时,你们的人能战么?”

沈南松道:“大哥在以前问起呢,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与敌人一战,还真的没法说得清楚。可现在,南松可以说得嘴向了,我们小孩儿兵除了人小力弱没法与护卫队和大孩儿兵比外,胆量、藏匿、杀人、射弩、探事等毫不比别人差,可能还比那些没打过仗的护卫队新兵更狠、更厉害。”

“这却是为何?”林强云奇怪的问道:“把道理说给大哥听听。”

三菊脸色大变,尖声叫道:“南松先别说,等姐出去了你再讲给大哥听。”

林强云疑惑地看着三菊慌急地冲出书房,回过头把南松放在凳子上坐下,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正色问:“南松,这是怎么回事 ,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告诉我。”

张国明长长地叹了一声。对向自己看过来的沈南松沉重地点点头:“说吧,这事总归是要说给公子听的,迟说不如早点说了更好。”

原来。就在五天前,也是沈南松的小孩儿兵于初五傍晚到达高密县后,立即从护卫队手里接管了看守蒙古鞑子丢下地数万牧奴驱口。当天夜里将到二更时分,在白天逃躲到驱口营中的三个蒙古兵,见到看守的已经换成了十二三岁地半大孩子,便想趁夜外逃。

只有十三岁的沈南松这是第一次带队出来,也是他第一次正式受命所做的大事,自是不敢稍有大意。他知道自己的部下人小力弱,数量又实在是太少无法处处兼顾到。所倚仗的是每人都有微型钢弩,可以在十多丈外致人于死地的。因而按陈君华所授的方法,把全军以一什人为一队分开,又把每什人按三四三分为三组。每组相隔三十丈在驱口营的地周围巡逻。

三个蒙古鞑子若是自行外逃不起歪心也还罢了,恐怕在这种情况下逃掉了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却不该在潜出了营地后,越想越是不服气,相约再潜回来,向这些看来只到他们肩膀般高的小鬼头下手。以他们想来,杀几个人消消打败仗地窝囊气也是好的。

这天空中虽则不是很多云,却也是夜黑星稀目力不能及远,这夜的风也有点大,正好给暗中行事的人多了不少方便。

已经过去了两组巡逻地人,最后是三个女孩子,她们走完这一趟后就该回去歇息,换另一什人出来巡逻了。以为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前面又走过了两组人。女孩们也就大意了些,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人还把拉开弦、装了三支钢针的小钢弩平举在手,一副随时准备发射的架势。她们走得并不快,这么暗地天走快了容易跌倒,一不小心会伤到自己人。

呼呼风啸掩住悄悄爬近的声音,秋天的凉意在这夜间不知不觉地侵入人休,走在最前的一个女孩猛然间“哈去”一声打了个喷嚏,回头对身后六七尺的同伴小声埋怨道:“糟了,这下又流出了好多血,今天已经换过两次布,回去还要再换一次。真背时,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天癸来潮,这夜里也真有点凉,回去得向伙伴们说一定要多加些衣服,免得着凉病倒,又要被哨长罚多跑两里路……什么人……唔……”

三个人影从五尺外长身猛扑,其中一人嘴里发出“呃”的一声,把最后面的女孩扑倒在地后又“呃”地哼了一声。

最后那位平举钢弩的女孩十分精灵,发现眼角有庞然大物压来,不假思索的将身一扭,左手抹下保险地铁片就扣下悬刀。扑来的大黑影出声痛哼,她心中一喜,知道三支钢针已经击中了偷袭者。女孩刚要张嘴高叫示警,连嘴带鼻已被一只大得异乎寻常的手捂住,慢说叫喊了,连呼吸也不可能。身体被向后扑倒,右胸部一声轻微的脆响,刺心的疼痛令她浑身发软不能动弹。

令女孩大感奇怪的是,扑倒她的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喘着粗气把她压住,而且片刻后此人颤抖着将捂嘴的手就慢慢松开,她又能呼吸了。后半身痛得受不了,幸好还没被痛昏过去,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悄悄将压在自己身上满是羊骚味,臭哄哄的大汉拼力推开,摸索着踩住脚镫用左手拉开弦,装上三支钢针,将小钢弩架在一动不动的大汉身上。不远处的两位姐妹无声无息,却传来撕裂布帛的声音,她不知道两位姐妹是否已经没命,但明白那几下裂帛声是什么意思。

“蒙古鞑子要行奸!”心里一急便抬头高声大叫:“快来人呀……蒙古鞑子……杀了我们的人了,快来人呀……”

没法再叫了,胸部的痛楚随着她的用力大叫,一阵猛过一阵。这几声高亢尖利的叫声也被风吹得向后远远的传开,后面的另一什巡逻队很快就赶到。而前面的人却因为迎风而走的关系没听清这声音叫的是什么,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立即回头急跑。

另两上蒙古鞑子各掐住一个女孩,他们在感到身下的人胸部隆起,知道是女孩时一下子色心大起。两个蒙古鞑子手忙脚乱地撩起衣袍,不约而同地撕掉不再挣扎的女孩衣衫。便翻身而上似动物般的发泄他们的**。

猛然响起地尖叫声,惊得鞑子们魂飞魄散地跳起身,下意识的向发声处冲来。

女孩这时见到两个高大的人影向自己冲来。害怕得几乎哭出声来,再没法大叫了。她心知此时怕也没用,若让这两个鞑子冲近的话,自己也要像两位姐妹一样死于非命。她用力咬住下唇,努力稳定发抖地左手,在高大的黑影扑到自己身上之前,闭上眼再次扣下悬刀。然后奋身向右侧急滚。

“啊!”有如狼嚎的叫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摇曳升空,在女孩的耳中听来实是惊天动地。惨叫在“通、通”两响震得动地的沉闷声中嘎然而止。

女孩也在听到一声“射脚……”的尖利怒喝中心神放松。眼前一黑便推动了知觉。

“女孩儿被蒙古鞑子残忍的杀害了两人?!”游瑾惊怒地跳起来大叫,这怎么得了呐,担任过亲卫哨长地游瑾很清楚,小孩儿兵可是局主的心肝宝贝。他几乎有两成地时间和精力是花在孩儿兵们的身上。平常有事没事都会去探看一番,和那些孩子们谈天说地。别人没听过的奇闻异事也只有孩儿兵的人才听到过,护卫队还没配齐地钢弩、小匕首,局主要铁工场专门做出微型的,给他们每人都配上一副;连局主亲卫也没人有的皮甲。小孩儿兵也已经全部穿上了身。

游瑾抱歉地看了沈南松一眼,朝前院正想围上去对两个鞑子动手的十多个护卫队员大吼:“都给我住手,暂且留下他们的一条命。立即到城内告示大家,已时开堂审判犯了滔天大罪地鞑子 ,让全城有空的人都来听审。”

沈南松漫不经心地对游瑾说:“游叔,无论两个鞑子怎么判,请交给我们孩儿兵来行刑好么?”

还带着童音稚气,而又阴森森的语音。让年近三十的游瑾听得汗毛直竖,不禁想起听人说过,南松和他的小孩儿兵在横坑村对付李蜂头探子的事,打了个寒颤后连声道:“好,好,游瑾叔依你就是。不过,你先去驱口营中找一个会说蒙古话的汉人来,省得我们审判时两上鞑子听不懂我们说些什么。”

午时前的审判顺利得很,没什么事发生,根本就没人理会两上大喊大叫的蒙古鞑子,也没人听得懂他们叫喊些什么。过了好几个月,才有人悄悄传说,两个蒙古鞑子那天呼天抢地的大喊不公平,说什么杀死一个“南人汉儿”只须赔一头驴就够了的,杀掉一个女人更是只要赔一只羊的价钱,大叫着说不能对他们判重刑。

在游瑾宣布两个鞑子所犯杀人奸尸大罪,应处以剐刑,并由受害的孩儿兵负责行刑时,子城前院的广场上暴发了震天的欢呼声。

自己的姐妹被先杀后妹,沈南松在挑选行刑的人时犯了难,却也没让恨意滔天的沈南松没为难多久,他决定让全体十一哨孩儿兵都去。沈南松要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小孩儿兵见见血腥,当即下令:每个小孩儿兵必须用自己的匕首,当众对两个鞑子剐割十刀,没达到这个标准的人,将劝他退出孩儿兵的行列,由根据地设法另行安置。

当日下午,以沈南松为首,由横坑到山东来的一百多经历战火血腥的孩儿兵带头,依次对两个鞑子兵施行剐刑。虽然大部分孩儿兵都是边哭边吐边骂的割了十刀,甚至有的人只是拿着自己的小匕首,在被堵上嘴的鞑子身上碰了数下,让小刀沾上些血算是过关。但这样把一个人生生割上几千上万刀血淋淋的残酷情景,不仅是许多孩儿兵没法下手,就连不少大人也不忍再看,把苦胆几欲呕破,逃命似的跑出场去。

沈南松用平淡得不带一丝表情的声音叙述,让林强云心头发冷,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强忍着听完之后,再一次楼过南松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哽咽道:“南松啊……南松,你要记……记得大哥现在所说的话,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妈和凤儿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能把仇恨永远放在心里,也不能让仇恨蒙蔽我们的灵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我们只须一刀将仇人杀了就是,千万不可再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来杀人雪恨。要知道,我们是万物之灵的‘人’,与禽兽是有区别的,这样的做法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你要记住,禽兽,它只是为了活命求生而捕杀,即使是有仇,也仅将敌人杀却了事。这样吧,这次大哥要帅水战队去消灭李蜂头的水军,你也要招募整顿小孩儿兵不得闲,就不带你去了。下次去诛杀李蜂头本人时,大哥一定与你一起去好不好?!”

“大哥的话我会记住的。”沈南松沉默了好一会,方慢慢地回答道:“南松依大哥的吩咐,此后再不用这样残忍恶毒的方法置人于死地。不过,大哥也要记得,李蜂头一定要让我亲手杀了他。”

“好罢,大哥一定把李蜂头留给你亲手去杀。”沈南松木无表情的回答让林强云很不放心,可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好想,只索先稳住南松的情绪再说。宋末商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