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图谋风家
作者:墨色青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68

坎坷不遇,落拓江湖。讲的是人称“快意刀”的拓拔余,他的人生可谓是波澜壮阔,铭刻了夏龙军事的跌宕起伏。但是,此人虽有纵天奇才,却一生没有太大的作为,只有在一些细碎的末节可以探勘到这位魁伟大汉的狡黠心智,于平淡中显伟烈。甚至后人有猜疑,他,是玉楼月安排的一枚暗棋。

出现在夏龙政治人物眼里的他就是从一场惊天浩劫开始的,他的出现成为风家灭亡的号角。

只是刚到玉泉的拓拔余事实上是一直住在平民区,偶尔上酒楼喝上几杯,生活习性很平常也很枯燥。让人很难去注意他的存在。

拓拔余离开酒楼,已是寅时。醉意阑珊走在宫灯闪烁的御街上,夜巡兵士的马蹄“得得”声,不远处瓦肆的丝竹管弦声、优伶缠绵悱恻的唱腔,隐隐约约传来,让他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故乡玉泉的繁华是早已久违,自小在外奔波,又远赴边境参军,边疆秦地的凋敝清冷似乎已经深入骨髓,大家驿馆的奢靡,兵士啼饥号寒,对比竟然如此的鲜明,以至于让他站在江边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是在朝堂拼搏奋斗的人,却可以从少主的只字片语、说古论今,知晓朝廷种种不如人意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实在让一向崇尚直率相对的他萌生一种醉里观花花间语,醒来不知魂归处的迷惘。尤其他很清楚的是,作为战事是不可能独立与政治存在的。如今,自己恐怕也要沦陷在某种政治旋涡里。拓拔余站在江水荡漾的岸边,清理着自己黯然的思绪。远处越来越近的声响不停的说明着他今天的任务即将来临。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长夜漫漫,一魁梧大汉,携酒邀月于江边放歌,真个是有几分激荡不拘,肆野江湖的豪气。尤其是他传唱的最近市面上极度风行的传奇小说《三国志》,据说是由一位命叫落月公子的天才文人写的传奇志异,更加另英雄男儿热血沸腾了。

风迟强就是在这样另人着魔的场景看到拓拔余,一个似乎从古时沙场回归的醉意将士,在繁华的玉泉高唱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是仍然走了上去,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不是什么真的醉酒忘事,相反,他一定是有什么关系重大的事情要和自己商量。因为,他是西秦总督的心腹大将——拓拔余。

“长夜寂寥,将军怎么在江边独饮,一人高歌?”他要文质彬彬也是很简单的表演,只是比起风剑来多了一分无法遮掩的高傲,所以,容易控制!拓拔余清澈的眼里冷意一闪而过,睁开来是满目的疑惑,“你,你知道此语何解吗?小子?”拓拔余张牙舞爪,甚至是从鼻孔里哼气表示不屑。

风迟强眼角微微抽搐,但是忍住了,他笑着回到,“此语说的是英雄要有鸿鹄之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好!”拓拔余拍掌大呼,“好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好个大丈夫志向。大丈夫得势,必然有‘喑呜则山岳崩摧,叱咤则风云变色’之慨!风兄好大的志向!”

拓拔余心里却是冷冷的笑意,此子只见飞黄腾达之意,却不见豪杰失意时,亦往往能卧薪尝胆,生聚教训,取得化弱为强,转败为胜的功绩。足见此人有雄心却无毅力,不足为敌。小子,若不是你真的这个模样,老子我军务繁忙还懒得理会你。

他蓦然挺直脊梁,浑身慵懒神情一扫而去,威武军势如猛虎吞噬着周围的光芒。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却是很清澈明晰。“那么,风家少爷,我是否有和你共上青天的机会呢?”

风迟强大吃一惊,虽然知道此人必有所图,但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奇怪的要求。他试探的询问,“不知拓拔兄的同上青天路,又是为了哪桩?望兄台一解小弟心中疑惑。”

拓拔余笑起来,很奇异的打破原本沉重噬人的气势,“好说好说,我也不是个主事的人物,哪里知道上面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不过,只是听说风家最近不太平啊。这家大人多,繁杂的琐事也就多了。所以粥少僧多的事情总是发生。尤其,我听说,风家现任家主似乎有退位的意思?可是真的?”

风迟强眼里一亮,已经明白这位拓拔余的意思,直上青天,的确不外乎如此啊!他强压着心里的激动,装出一副不在意的外相,“这是风家自己的事情,外人胡乱谣传的。拓拔兄想多了。”

拓拔余没有去拆穿他,只是遥遥指着北边的天空说到,“也许风兄还不清楚一件事情,那是北军的龚大人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是太子的左臂右膀。我还有所耳闻,这位龚大人当初可是风剑亲自推荐给太子爷的。这要是有个什么争论啊,斗殴啊,龚大人一出手,那几乎就是一拳定江山啊。”

风剑竟然有这样强劲的外援,该死的,怎么自己不知道!风迟强明显的绿了双眼,看的拓拔余心中冷笑连连,“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小子!”

敲锣声遥遥的传来,震惊了思索中的风迟强,他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最终狠狠的定住了,恭身拜到,“不知拓拔兄现下可有空,不如去小弟的别院一叙?”拓拔余却从他恍惚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怀疑以及狠辣,他扯扯嘴角,摆手到,“不妥不妥,你我二人只是萍水相逢,也只须各自散曲。这才有高士相与的气度。为兄托大,还是自己先走了,若兄弟真的想通其中原由,自然知道为兄的下落。告辞!”

不见他有什么留恋之色,足下一蹬,整个人如大鹏展翅,在夜色里划开一道流畅的曲线,不着烟火般的踏波逐流而去,只在江面留下淡淡的涟漪。好俊的轻功!风迟强心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懊恼,他自然不会去相信一个突如其来的军士提出的合作要求,但是刚刚拓拔遇透露的消息却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心志,不能不说这个神秘的拓拔余给了自己一个该死的诱人的饵。

“风奴!”风迟强喝道,一个灰色的身影慢慢走来,恭身卑躯的样子。“少爷,您唤老奴?”风迟强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虽然自己实在是讨厌这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但是他办事的态度实在无可挑剔,加上一身不知来自何处的高超武艺,让自己不得不去重视他。“你怎么看那个拓拔余?”

风奴腰弯的更加低下,面容几乎是完全不可见,“老奴愚钝,无法看出此人的底细。但是此人武艺不凡却是大家的风范。”看看,这样没用模糊的答案能不叫他心火旺盛吗?愤懑的哼了一声,风迟强干脆将目光彻底的远离这个老东西,自言自语到,“风剑那个家伙竟然和其他势力勾结上了,胜之不武难道这个道理他不懂吗?哼,他看来是非家主不可了,风剑,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风奴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微微摇摇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眉宇间不安的神色更为严重。风迟强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正对风奴,说到,“你去探探这个拓拔余的底细,虽然我没有太大的合作的欲望,但是我要你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部了解清楚。这个人,总之让我感到不简单。”但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风奴知道他的其实已经心动,这些举动不过是增进自己的信心吧了。

风奴走近了低声问,“少爷要不要和老爷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这样大的事情,万一出个意外,就怕少爷一人难以支撑。”

风迟强双眼一瞪,不悦的说到,“你莫非当我还是三岁孩童?什么事情都要请示父亲,父亲日理万机,哪来这么多的空暇?笑话,本少爷这么久来还没有出过什么茬子。所以,我让你去详详细细的查清楚。记住,不要在父亲面前多嘴,否则你就不用在风家呆下去了!少爷我说道做到。不要惹火了我!”

“风奴不敢!”老者肩膀压的更加低,看来实在可怜,风迟强扫他一眼,确定他说话的真诚,就不再理会了。想起拓拔余嘴角戏谑的笑意,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隐约想起某人,他嘴角也扬起恶意的笑靥,“最近风云那小子在干什么?”

风奴恭身回到,“五少爷最近一直在打理边境三郡的几桩消失的生意,据五少爷说,已经有些名目了,所以这几日没有来少爷这里请示。”风迟强眼瞳微微收缩,立下一道凛冽的掌风刮过去,打在风奴的身上,让老者的身躯一震再震,一丝血丝从嘴角溢出,缓缓流淌。“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叫那个小崽子什么五少爷,他不配!”他冷冷的说到。

风奴心下大叹,面上却是没有波澜的应声,“小人知罪。风云如今刚从边郡赶回,就下榻在琼楼酒家,明日回府点到。”“不用了。你让他去会会那个拓拔余,我要他三天内给我查出此人的身后支持者。告诉他,若是没有结果,让他自行了断!”风奴闻言几乎站立不稳,但他还是强行压制了心里的挣扎,棉无表情的回声“诺!”

夜色更加的凄凉,寒意如冰水缓缓在空气里流动。风迟强吩咐了事情,转身走回风府的路,他一直喜欢在夜色中慢慢行走,可以产生一种深入心地的寒冷,让自己咆哮的野心发凉。

身后,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有个身影隐隐约约的摇晃着,似乎融入了今晚的月光,凄凉的让人心神恍惚。

拓拔余是个擅长垂钓的好手,自然知道拿放间的拿捏程度,这个心性多疑的风家公子虽然表面是一派的富贵不能淫,但是他双眼的饿野心早就注定此人必将同意自己的要求,当然其中交易的条件也是要好好考虑周全,太大了,怕他也是承担不起,过小了,自然会使其怀疑在心。不过,也因为刺激,他才会如此上心。

随意的坐下,拓拔余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他唤送酒菜的小厮将酒肴摆于房内,开怀畅饮,不时的唱上几段边疆小曲。但是神志却提高到极点,稳稳的关注着梁上来人的动向。他环视书斋,但见壁上挂了一宽大的黄铜镜子,不由的微微一笑,干脆调整身体,侧向镜面,打趣到,“老兄,半夜来拓拔住处,可是有神鬼之事相询?放心,阎王说了,今日小鬼匆忙,不逮凡魂。不妨下梁一聚,我们两个人好好的秉烛夜谈。”

一阵轻微的响声过去,梁上飘下一青衣少年,熟悉的面庞让拓拔余不由的深思,脑中灵光一现,“原来是风家的贵客,不知怎么称呼?”他总觉得风家的人张的是一副面孔,礼贤下士又自以为是,不过眼前的少年却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像是挣扎的野兽,内敛却危险。

少年自顾子的坐定,拿起桌上的酒具自己喝起来,“好说,我是风迟强的弟弟,风云!”风云?拓拔余一口酒几乎要喷出来,怎么这么巧合,他的眼神不绝投向少主送给自己的一副对联,高高悬挂墙上的对联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芒。“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真是大气魄,就不知着样狂放的草书是何方大家所作?”少年也注意到墙上精彩的对联,询问到。

拓拔余淡淡一笑,“不过是一熟人所赠,何来大家只说。不过,可见风兄和我这位熟人有着不解的渊源啊。”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风云,微笑不语。风云皱皱眉头,问到,“你不问我为什么半夜来访?”

拓拔余笑到,“你若要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问了也不过是一堆谎话,我还怕脏了自己的耳朵。所以我又何许多问?不过明确的讲来,风少爷,可不是半夜来访,而是半夜上梁,图谋不轨啊。”

风云冷笑到,“彼此彼此,你今日找上我哥风迟强,不也是图谋不轨吗?不要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你拓拔将军怎么说也是西秦总督的心腹大将。又何来更进一步之说。”不错啊,这么嚣张的少年倒是挺合自己的胃口,打起交道来也彼此是心知肚明。拓拔余看着风云的冷笑没有动容,举杯一饮,随性的用袍子擦去嘴角的酒渍,大大咧咧的说到,“开门见山吧,老子最头疼虚情假意了。说吧,你小子找我有什么事”

风云冰凉的双眸被烛光染上一层鲜明的血色,看起来十分可怖、杀意凛人,“很简单,我代表我父亲和你合作,因为不久我就会把风迟强取而代之。”他微眯眼睛,不知是因为酒的凛冽还是心地的煞气,露出了他雪白阴冷的一口百牙,他死死盯着拓拔余的眼睛,说到,“我不管你身后的主谋人是谁,但是只要你有能力,我就会依附于你,并且,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的是事后的交易,风家的一切我都可以出卖。我要两条命。”

“风迟强和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