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战孤城-2
作者:文腾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36

这一战惊心动魄,让我看得佩服不已。虽然多亏了新制造出的长弓,但能将弓箭手和骑兵部队运用得如此自如,提娅将军已经具备了一代名将的素质。如果不是妖精族一向轻视女性,她恐怕早已升为更高级的将领了。当初若能让她率领大军,或许妖精族不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怪不得她看不起我坚守求救的策略,原来她早就打定主意,要趁敌军立足未稳给他来个下马威。看著她威风凛凛站在城头的背影,我既惊且佩。

我军骑兵并不著急回城,他们催马回去,见到受伤的敌军便补上一刀,随後牵起敌军无主的战马,一匹匹地拉回城内,我军因此得到了上千匹上好的骏马。

远远看去,敌军首领原本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看来心情不怎麽好。这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我打了这麽一仗,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杀几个部下泄愤就算不错了。

魔军在他的命令下,另外几队负责攻城的队伍缓缓向这边前进,看上去至少有上万人。魔军的骑兵也重新编队,紧随在攻城部队後面,两边还有魔军的弓箭部队在两翼策应,显然是在防备我军的骑兵再次偷袭。

快要进入长弓的射程时,魔军停下脚步,重新整理好阵型,一齐大吼一声,声音震天动地。他们高举著兵刃盾牌,狂呼著向城池冲来。

三千余名弓箭手一齐换用长弓,毫不吝啬地将箭枝射向敌军。数千枝箭落在敌军阵中,激起阵阵血花,带走了无数的生命。另有一些箭射到盾牌上,被盾挡住的敌兵侥幸逃了一命,仍狂呼著向前猛冲,象是不怕死的一样。

魔军攻城部队冒著箭雨,在盾牌的掩护下,跑步向这边猛冲。在我前面的士兵已经开始整理弓箭,准备向敌军发射。还有些士兵将一块块的大石巨木奋力推向城墙,看来这就是评书中提到的「滚木擂石」。我心中一动,扭头问莱雅:「为什麽只有滚木擂石,没有滚油?」

莱雅显然没有听懂我的话,只是呆呆地看著我。我解释道:「就是把动植物油煮沸,再向城墙下倒下去,是一种守城的手段,你们不用吗?」

莱雅莫名其妙地问:「为什麽要浪费油?这油要倒在哪里?」

「当然是倒在敌兵头上啦。」我理所当然地说。莱雅露出吃惊的表情,象是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方法。站在前方城头上指挥战斗的提娅将军却转过身,凝目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後便向身边一名军官下令道:「你去军营中调集正在休息的士兵,叫他们到城里搜集动植物油,不管是好油坏油都要,越多越好,要快!」

我吃了一惊。这位冰山美人还真不是盖的,居然能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听清我在十丈开外的小声说话,看来以後可不能在背後说她坏话了。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魔军已经冒著箭雨冲到护城河下,将云梯搭在护城河上,踏著云梯冲过了护城河,同时也在河水中留下大量被射杀的尸体。提娅将军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张弓搭箭,向冲来的魔兵射去。与此同时,敌军的弓箭手也已冲到护城河边,张弓搭箭,将一排排的箭矢向城上射来。

莱雅副将大喝一声:“保护姚银大人!”四名士兵持盾而出,拦在我的面前,举盾替我遮挡著稀疏的箭矢。看著他们尽职尽责地保护著我的安全,我却只有报以苦笑。

他们还真是瞧得起我!居然派四个人来保护我,看来真是把我当成救世英雄了。看著他们兴奋、自豪的表情,象是以能够为我效劳为荣,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一个偶像。

士兵们需要偶像来激励士气。在魔军即将一举吞并妖精界的时刻,唯一能够让士兵们打起精神,相信胜利终将属於他们的办法,就是依靠远古时的预言,告诉他们,拯救妖精界的英雄已经出现了,只要再撑几天,魔军就会在英雄的神威下彻底完蛋。而我,一个从人界来的小子,就荣幸地担负起了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我自己最清楚自己是什麽货色。面对魔兵,我连任何一个普通的战士都不如。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让我反胃,我一直有的轻微的晕血的毛病又犯了,留在这里只能给他们增添麻烦,我挥挥手,转身踏过城道,走下了城墙。

听著身後传来震耳欲聋的杀声,我默默走在城中,思考著自己刚才的行为。也许,我不应该象这样「临阵逃脱」,而是举起血剑,与妖精族士兵们一起担负起守城的责任。

只是,我能够下得去手吗?

在家里,我从来是连鸡都不敢杀的。即使看到别人杀鸡杀猪,我也是心惊胆战,捂著耳朵远远地躲到一边,不敢向那边看上一眼。不为别的,只是家畜临死前的痛苦挣扎让我看得难过。孔子有云:「君子远疱厨」,指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如果让他老人家去杀鸡,他多半也会难过得要命,要是让他改行当屠夫,那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连鸡都不敢杀的家夥,让他去杀人,这合适吗?何况我还有点轻微晕血,战场上的红色已经让我看得头晕晕了,随风飘来的血腥味道更让我难以忍受,如果一直呆在那里,保不准我会不会当场呕吐。假设让战士们看到他们的「偶像」只是看到战斗便已呕吐,不知道我会不会升级成为「呕像」。

即使我提出来,莱雅也不会放我上第一线的,她们毕竟还需要一个偶像来稳定军心。如果我死了,士气必定会大幅衰落,那就更无法抵挡气势汹汹的魔军了。我只能用这一借口来安慰自己,虽然这是确实存在的事实,但我还是无法不内疚於心。

身後传来风声,飞天马飞到我的身边。跟了我近一个月,飞天马渐渐跟我培养出感情,我的骑术也越来越熟练了。我跳上马背,向宫殿飞去。

走进水晶公主的卧室,看到她正独自坐在床上垂泪,想必是在为她的两个哥哥伤心。见我来了,几名侍女知趣地退出房间。我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劝慰,她却什麽也不说,只是将头靠在我的肩膀,默默地垂泪。

好不容易哄得她不哭了,我们默默地吃了一顿午饭,听传令兵来报告,提娅将军已经打退了敌军的第一次进攻。

下午,我再次站在城头之上。这里已经是一片狼籍,许多士兵正在忙碌地将滚木擂石搬上城头,以补充上午一战的消耗。再看城下已经到处都是魔兵的尸体,堆积了好多。看著那一堆堆断手断脚、胸口插箭的魔兵,我的胃开始翻腾起来,恨不得把午饭都吐光才痛快。毕竟让一个从没见过死人的家夥一次过这麽大的瘾,实在是超过了我能坦然承受的范围,我捂住嘴,强忍著恶心,这才没有变成士兵眼中的“呕像”。

还有些会飞的妖精族士兵飞到城下,把城下魔兵尸体旁边的武器弓箭一一搬到城上。看来提娅将军很会过日子,如果把她娶回家里,一定是位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什麽东西都不会被浪费掉。

只是,有人敢娶她吗?

如果有,这个人一定不是我。毕竟每夜泡在冰水里的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的。

还有一些士兵,正在将一堆大大小小的水缸、罐子搬到城楼上,罐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动植物油。城上到处架起了大锅,下面堆满木柴,看上去是要用来煮油的。

提娅将军的动作还真够快,短短一个上午就弄到了这麽多油,不知道城里的老百姓这个月还有没有油吃。

我走到城墙边,远眺魔军营寨,发现在营前摆著上百辆奇怪的木板车,每辆都有十几米长。

「那是什麽?」我问走到我身边的莱雅副将。

「攻城车。」她简单地回答道。我心中一动,向远处仔细打量,想要看清这未曾见过的著名攻城机器。

一辆十几米长、近十米宽的车子不论摆在哪里都很显眼。在它的下面,有六排共十二个车轮,车上高高地搭起了一个近十米高的结实的木梁,梁上用数根粗绳悬挂著一根巨木。这巨木也有十数米长,悬空挂著,顶端被削尖,包上了坚硬的钢铁套子。我想了想,便明白了它的原理。

魔军的如意算盘应该是这样:一堆魔兵推著攻城车到城门前,大夥儿用力推动巨木,巨木尖端一下下地重重撞在城门上,将城门撞开,然後大家冲进城里,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抱,见房子就烧,烧杀抢掠个不亦乐乎,最後基本是魔魔满载而归,然後魔兵们就可以在城里狂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