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圣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看着身边的横天：“这个年轻人是谁？”他当然看到了方小林虚空划断长梯的精彩一幕。

横天恭恭敬敬地说：“回四圣的话，此人正是雾之城的真正首领，方小林！”

“方小林？”猿圣喃喃自语：“是什么族的人？他这手本事是哪族的本能？”他并没有问谁，因为连他都不知道出处的本能，这个武将更不会知道。

但他错了，横天知道：“此人颇有几分神秘，听说他只是一个无民，却是兔、猛两族的尊达，明明没有任何本能，却有无比的神通，连袁大将军都被他正面打败。”

猿圣眼睛睁大，无民？有这样的怪事？

对这个人他有兴趣！

方小林对他没有兴趣，他的兴趣在于马背上的一个金色长袍人，这个人隐藏在大队人马之中，右手直指城墙，动作怪异，一头乱发高高飞起，全场人中只有他一个人身上有风的迹象，而且这风好象来自天际，在他身上集中，再散发！

一定是他！这就是法师！“弓来！”旁边的士兵手中强弓递过，方小林长弓在手，利箭扣在指尖，在人影翻飞中，突然手指一松，一支利箭追风赶日一般直射而出，这一箭突破常规，一般军士的箭只能射到几十米开外，但他不一样，凝聚能量的一箭飞出，速度如电、距离远胜，横越一百余米的空间，哧地一声，直飞狼圣！

横天大惊，纵马而来，但又如何来得及，狼圣紧闭的眼睛刚刚一睁开，面前一点黑星直扑面门，大惊失色之际，另一点黑影从后面而来，准确地点在这飞箭上，飞箭叮地一声远远飞出。

方小林已大惊，他惊的不是这个法师的反应，而是他身后的另一人，一个黑色长袍的骑者，此人挡住他的飞箭用的兵器是一根黑色的拐杖，这不奇，奇的是这支拐杖居然能加长，而且一加长就加了好几丈，碰飞长箭，这拐杖就象蛇一般地缩回，又成了一根几尺长的拐杖！

这不是常规兵器，是法器！这也是法师！

来的法师不止一个，而是两个或者更多！他的心已收紧，城头的战斗如火如荼，射杀法师的企图也无法实现，自己这边人已是伤亡惨重，虽然梯子太狭窄，敌人进攻目前还无法太有效，但城头的黄色身影开始多起来，战场即将由攻城战转为城头之战，一旦城头战争打响，更无法阻止敌人登城，敌人登城越多，战争越无法控制。

风更大，几乎是搅乱一切，弓箭已经全不管用，甚至手一松，长弓和箭袋都有可能被大风吹走，人在城头也是摇摆不定，幸好敌人一上了城头也一样是在狂风中挣扎，双方军士就在大风中象喝醉了酒的汉子一样不要命地疯狂砍杀，鲜血一洒落就被风吹走，吹到脸上一片迷蒙。

突然后颈一痛，一段奇怪的咒语脱口而出。

奇迹发生了，吐出第一句咒语时开始，狂风开始减弱，他飞扬的长发恢复了平静，并且以他为中心，狂风的强度由弱而强，他身边一片平静，被大风吹昏头的战士迅速行动，纷纷长箭连射，下面的惨叫大增，有效就好，方小林在城头缓缓而过，形成了一幅怪现象，走到哪里，哪里的士兵就恢复了战斗力，战斗力一恢复，立刻疯狂进攻，为数不多的狼族士兵哪里抵挡得住，纷纷摔下城墙。

几百米长的城墙他走了一半，就有一半城墙占据了主动，前面依然是疯狂屠杀，继续走下去，士兵们也感觉到了尊达的怪异，纷纷用长箭为他护航，没有狂风干扰的毒箭威力无比，靠近他身边的狼族战士纷纷而倒，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城墙只剩下最后一段，后面的弓箭声更急，长梯上根本站不住人，双方距离重新拉开，半个多时辰的惨烈拼杀告一段落，最后一段狂风地带终于止息，城头到处都是尸体，有黄色的也有黑色的，城下则是黄色居多。

狼圣手一收，长发飘落肩头，呆呆出神。

他手一收回，顿时大风静止，天地又变得一片平和，惨叫声入耳不止，在箭雨中根本无法立足，所有的士兵全部撤退，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如来法咒！”狼圣声音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猿圣睁大眼睛：“三哥，你肯定是如来法咒？”

“是的！”狼圣点头：“此人一过，狂风止息，而且他身上还有淡淡的佛光，正是如来法咒的特征，也只有如来法咒才能令我的九天之风失去效力！”

猿圣依然不赞同：“如来法咒何等深奥？怎么可能在一个无民身上出现？要是真的是如来法咒，我们早已无法站稳，不，决不是如来法咒！”

狼圣摇头：“四弟有所不知，刚才我的确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这压力不大只有可能是此人的修为还不够！”

猿圣大惊：“能够抗拒三哥的九天之风，修为还不够？”

狼圣眼睛里精光闪动：“据说如来法咒用不同的修为会有不同的效果，如果只是人间的修为，法咒的威力根本发挥不了，一旦上升为仙力，则非我们所能对抗，此人明显还只有人修的修为，我们得先想办法杀了他！”

猿圣沉重地点头：“正是，一旦上升到仙修的境界，整个狁国都未必有他的敌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已经超越了上四族反叛之事，我们二人最大的任务就是杀了此人！”

横天听得目瞪口呆，他已经对这个对手足够重视了，没想到两大圣者对他更重视，什么如来法咒、什么人修、仙修他一概不懂，难道这个人还是法师不成？看两大圣者如此慎重，他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小心地请示：“两位圣者，我们怎么办？请示下！”

狼圣抬头，久久地看着城墙，终于开口：“退兵！”

大军缓缓后退，一出狭道口速度加快，瞬间消失。

方小林紧悬的心终于暂时放下，呆呆出神，自己居然会念咒，这是什么咒他一概不知，如何来的，也不知，依然是那只老鹰抓伤的地方开始！老鹰！老鹰！看来给他的东西还不只一样！下意识地掀开衣领，三道印记最下面的一道有了改变，颜色变得很淡，怎么回事？这本事还与这印记配套？为什么没有消失？只是变淡？懒得去想了，反正他就算想破脑袋也决计想不出一个所以原来！

自己的咒语给了他震惊，但这些人的法术也给了他震惊，居然能操纵大自然的风，而且还有一个法师没有出手，他的法咒虽然神奇，但作用也有限，起码他知道自己无法覆盖整个城墙，对付一个法师他已经是尽力了，另一个法师如果也出手，今天恐怕就得一败涂地，很奇怪的是他们居然退兵了，难道另外一个法师没什么本事？

回头，城头上的人都在看着他，脸上还有残留的惊恐和新的敬畏，今天虽然防范严密，但依然差点出事，幸好尊达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在关键时刻居然连法师都能挡住，难道他真的是神仙？

方小林手一挥：“打扫战场！”今天的战场分外乱，打扫起来也分外艰难，下面死的狼族战士总数不下五千人，城头死伤下九族战士也不下三千之众，是雾之城守卫以来唯一的一次大死伤，这些人已经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依然有上千人死亡，站在城头，看着下面白布包裹的战士尸体，方小林热泪滚滚，这些人都是伴着他从大草原一路而来的勇士，也是由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兵，现在成为一具具的尸体横卧在他的面前。

深深一鞠躬，城头所有人一齐鞠躬，方小林声音悲凉：“各位兄弟们，一路走好，且看我们如何完成你们的心愿！”

战旗飘飘，全城一片肃静，悲伤与愤怒凝聚成新的力量。

宿莫城同样是一片肃静，当然只限于军营与大将军府，其他地方的百姓个个暗暗高兴，这下好了，连法师都不是尊达的对手，他们真的有了希望！

狼圣缓缓地说：“四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进攻？”

“是的！”猿圣缓缓地说：“此人心计非常人可比，一盘散沙的下九族人居然在他的旗下凝聚，这是第一等了不起的事；制造弓箭，悄无声息地策动如此大的反叛是第二；自身本事惊人且不说，居然还会传说中的如来法咒，此其三，有了这三样，此人目标绝不止是雾之城！”

狼圣抬头：“他的目标自然是全狁国，他想做君主！”

“这是必然！”猿圣说：“如果没有这个欲望，他又何必甘冒奇险，以他一身本事如果向我王效力，又何尝不能成为第五法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只有一个解释，他所要的东西我王给不了他！我王不能给他的东西只有一样：王位！”

狼圣盯着他：“你认为他必定会挥师北上，而不是坐地称王？”

猿圣点头：“此人修筑坚城以防北面之敌，原因只有一个，他想先占领南方，有这坚城挡道，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占领南方，一旦南方尽入其手，此人的下一步行动必定是自开坚城，挥师北上，在坚城之上，我的盘蛇大法无法应用，三哥的九天之风也无法收到最好的效果，但如果这坚城一开，敌军纵有百万亦是我们兄弟的下酒菜！”

狼圣连连点头：“正是，但此人今天见识过九天之风，会不会改变主意，不敢出城？”

“会，绝对会！”猿圣悄悄地说：“所以我们得设一个计策，引诱敌人上当……”

良久，狼圣大笑：“好，好！我早说了我们四兄弟之中，论头脑还得数四弟！就这样，让这小子先猖狂一阵！反正也早已有了消息，南方已经在他手中了，想必我王不会责怪我们围而不打，坐失战机！”

雾之城，已是夜晚，方小林站在院子中久久不动，看着遥远的星空，今天他睡不着，这一仗依然是他胜了，但胜得如此惊险，在反叛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反叛和以前单人独马作战完全不同，也与古代的两国交战不一样，象古代的大将军，如果能够做到胜多败少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如果能够做到十战九胜基本上就可以送他一个“常胜将军”的光荣称号，但这对他不适用，因为下九族的基础太薄弱、力量也太小。

临时拼凑的部队与正规军作战本就不利，而且敌人本能个个比他们高，如果这条防线被撕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就无法弥合，而只能越撕越大，从而动摇整个反叛的根基，双方凭真实力量对峙，下九族人没有机会，哪怕他们人多也一样没有机会。

与这个世界的强敌作战，而且还不允许有一次败绩，这个要求之高，难度之大简直不可思议，如何做？对方有四个法师、一个地位还在法师之上的狁王，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拥有神奇本事的高人，手下还有一大群随便拉一个出来都算得上异能者的战士，自己这一边有什么？自己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充其量能与一个法师相对，其余人谁来对付？那些士兵能够一再打败靠的是坚城利箭，失去了这个保障就得用数量去拼，平均得多少下九族人才能换一个上四族战士的命？

这一刻，他第一次有了孤独的感觉，也有了一种无力感。

身后有人过来，是靠近，方小林回头，是灵儿！她脸上满是担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是的！”方小林看着她：“但没事的，我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担忧会影响士气，他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面对她。

灵儿轻轻叹息：“哥，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哥哥在担心，族长们都说了，那个法师好厉害的，虽然哥哥也有大神通，但……他们有四个人，哥哥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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