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8

佛家云：众生哭恼皆源于三毒故，贪嗔痴。

天街5号别墅，阁楼上。花展天侧倚在太师椅上，那瓶82年的波尔多洒满了红松木桌，溢到了地上，液体在大理石地板的映衬下，鲜红如血，整个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香气。柳小白倒背着手，像死神一样肃穆地站在太师椅后面。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红酒滴在地板上溅起的水滴声外，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让人感觉不到。

“小白！你在干什么！”小脸通红略有醉意的任飞扬出现在门口，他看到这个场面猛然惊醒，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柳小白手中的青铜剑，然后走到花展天身旁，看了下，厉声说：“你对他做了什么！”柳小白声音很静，说：“没做什么。只是在酒里放了些安眠药。”

任飞扬很气愤，“你要干什么！”柳小白突然也火了，夺过任飞扬手中的青铜剑，挥舞着吼道：“我要干什么！我要杀了他！他害死了我父母，也害死了你父亲！难道你还要让我认贼作父吗！我没你那么仁慈！”

任飞扬一把抓住柳小白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他按在墙上，“你杀他有用吗！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血溅五尺，以报杀父之仇？你给我醒醒！”柳小白哭嚎着，“那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杀了我吧。”花展天幽灵般地站在了他俩身后。任飞扬转身，眼睛直直看着他。柳小白指着他，情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花展天说：“我知道酒里有药，但我没喝，我不是没有胆量喝，而是我想看着你们把我，把我杀死。”花展天不仅是出色的花艺师，而且也是品酒行家，酒中有杂质，他岂会品不出来。柳小白眼睛红红的，有些狰狞，恶狠狠地说：“为什么！”花展天丝毫没有往日的威严，甚至有些卑微，“我只是个待宰的羔羊，我希望用我的鲜血来洗刷我以前的罪孽。”

柳小白吼着：“为什么！为什么！”恍若此时他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任飞扬此时情绪也激动起来，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父亲和我大伯，他可是你的亲师兄啊！”花展天闭上眼睛，不敢面对如此犀利的眼神，只是喃喃地说：“我，我有罪。”

任飞扬一句句地逼问说：“柳仲和不死，你睡不着觉！是不是！你怕柳仲和会威胁到你，是不是！所以你就拿一株假奇花去蒙骗他，让他自杀！是不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勾结九方夜去杀害我的父亲呢！为什么！”花展天闭着眼睛，他的整个身子竟也颤抖了。任飞扬继续说：“斩草除根？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俩一块杀了呢，留着我们干什么啊！”

花展天睁开眼睛，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放置了许久而腐锈的铁器，“我当时执着贪恋名利，心中对桐遥有所痴想，对柳仲和自是嗔恨异常。不想一时迷惑，铸成大错。今日你俩对我鞭笞唾骂亦可，挫骨扬灰亦可，以此偿还我的罪孽万分之一。”

“哈哈哈，你还得起吗？”柳小白极度压抑地笑了，一行泪水从脸颊流下，笑声带着几分凄凉，几分苦涩，还有几分哽咽。任飞扬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但无可奈何，十几年从未哭过，仿佛如铁的男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嘴角因为牙齿的紧咬，而流出一丝鲜血。“铮。”青铜剑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响在整个房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