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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佳’，你还真相信这个世界有‘正义’这种可笑的东西吗？可能从局部来看，人们可以捕捉到一点正义精神的影子，但是从整体来看，这个世界何来正义精神可言呢？”插话的人是“伊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混乱而荒谬的……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里拉斯柯尔尼科夫的话来说，就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在害人杀人，现在杀人，过去也杀人，血像瀑布一样流，像香槟酒一样流……荒谬的是，有人因为杀人而在神殿里被戴上桂冠，甚至被称为人类的恩主……柏拉图《理想国》里有一个小角色，叫色拉叙马霍斯，他跟‘苏格拉底’争辩的时候，也对这个世界做了让人极为震撼的描述。他说，极端的不正义是大窃国者的暴 政，他们把别人的东西，肆无忌惮地巧取豪夺；普通人犯错误，查出来以后，不但要受罚，而且名誉扫地，被当作强盗。但是真正的强盗，那些不仅掠夺了人民的钱财，而且剥夺人民的身体和自由的人，他们却不仅没有恶名，反而被认为有福――用我们中国古语来说，就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少数人追求正义的举动面对残酷无情的现实，又于事何补，意义何在呢？”

“是的，因为人只能活一次，这就让所谓的正义与公平追求显得意义有限。因为就算正义精神胜利了，也挽不回那些受害者的性命。从这一点来说，所谓的正义精神就不可能得到‘完全’的胜利……”何宛亦现出一丝疲惫之色。“所以，我现在坦白告诉你，我的困惑跟你的一样，我也帮不了你，我们谁也帮不了谁……”

“不，‘卡佳’，你可以帮到我，只要你愿意……”

“就算现实是让人沮丧的，”她自顾自地说，“我也不会甘愿自己堕落为一个价值虚无主义者！就算罪恶所造成的苦难要永远伴随这个世界，我也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自己的灵魂不受罪恶的侵蚀。我也可以找到理由让自己不与这个世界同流合污……”她看向黑框眼镜，“就像你刚才说的，既然现实是不可能从根本上得到改变的，我们只有去改变自己的态度了：罪恶要来伤害我们、引诱我们，我们若要把自己看做是‘大写’的人，就只能发起悲壮的反抗了。我知道，你要问反抗‘良心沦丧’的动力……”她望着‘伊凡’说，“对此，我只能说，抛弃良知的人会很痛苦，如果自己无法承受那种抛弃良知之后的痛苦，就只能选择与良心沦丧做殊死搏斗……”

“‘卡佳’，谢谢你……”“伊凡”感激地望着她，眼里泪光闪烁的样子。“无论如何，你让我受到鼓励，得到安慰……或许，将来，我会为了……为了一些人，或一个人，而努力坚守自己的良心……或许有一天，我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个人，她的存在就是我保守良心的一切动力……”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吧……”她轻描淡写地回应他的弦外之音。

“‘卡婕琳娜’，你和‘伊凡’再谈谈，我们先走吧！”平头男生对大黑框眼镜使了使眼色，并毫不客气地赶走余乔。“嗨，小子，你是她男朋友吗？如果不是，就知趣点吧！”

“我很抱歉！……”余乔终于从他们的长篇大论中回神过来，并为平头男生的话感到难堪。他捏着冒汗的手心，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何宛亦，而她却是心不在焉、神思渺远地望着别的地方。最终，他跟在那两位男生后面，就要离开。何宛亦很快回神过来，仍像刚才那样叫住了他。

“为什么要丢下我？”她跟上来，不满地问他。

“‘卡捷琳娜’，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敌人，我也不想被人冤枉……”他苦笑了一下，小声回应她。

“走吧……别生我的气吧！”她又挽住他的胳膊，“无论如何，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