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萧达，你后来遇见萧达了吗？”听见问话，我极力回忆，最后一次见萧达是在柳杨镇的罗家内院，当时蒙古的南苑王也在，之后他跟景琮出城去了，就再没见过。“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我问道。他重又拿了根树枝道：“是去年回彭古的时候，他告诉我你在柳杨镇，半夜我被围攻后，叫他去找你的。”

“哥，谁围攻你呀？”我忧心忡忡地问。他摆了摆手中的枝条，懊恼地说：“肯定是朱景琮那小子！”“不可能。”我大声道。他一脚踢翻了火堆旁砌着的石块，漆黑的烟灰散漫地扬起，不满地说：“你怎么总为他辩解？”“我没为他辩解！当时他受了重伤，跟我一块在罗家，这个萧达可以作证。朱景琮自己都差点丧命，哪有功夫来害你？”“那一定是他的爪牙干的！”他咬牙切齿地说。想到金旋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不敢苟同地摇摇头，轻声说：“不可能。”然后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哥，是不是你在青牛岭一带暗算朱景琮的？”他疑惑地问：“青牛岭？就是彭古北边经常出没土匪的地方？”我点点头。他郁郁道：“我要暗算他，定置他于死地了，怎会只让他瘸一条腿呢？”“那还会是谁？”我惊异地问道。“那小子仇家多的去了，又何止咱们萧家一户，迟早会死无全尸的！”他恶狠狠地诅咒道。我有些犯忌地捂了捂耳朵，这一细微的动作幸亏没被他发现。

“哥，彭古矿场的蒋维你认识吗？”见他沉思了良久，我打破沉默道。“那见钱眼开的家伙？”他说着，又将石块慢慢垒好。“今天我见他跟矿长去找朱景琮了。”我淡淡地说。他一惊道：“你说矿长那老家伙也投奔朱景琮了？”“这我不清楚，只是看到他了。”哥哥想了想，自嘲地笑着说：“那两个都是墙头草，哪边有钱跟哪边，很正常！”我用手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有些埋怨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都神神秘秘的。”哥哥认真瞧了我一眼，说：“告诉你也没关系，为了些火器，其中还有几门红衣大炮。”“攻城用的？”我的思路渐渐清晰。“对，攻边池的城墙时多亏了这几门炮，不然打南苑王的时候即使死个几万人，也不一定能获胜。”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又有些不解地问：“那事我知道。开始朱景琮说根本就没炮，可到了后来怎就有了？”哥哥狡黠地笑道：“他小子以为把炮藏在彭古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一查便被我们给查到了，取出来攻城，还在皇上那里狠狠地告了他跟他老子一状，所以此次北伐他虽然立功无数，却也只得了个王爷的名号，并无实际封地。”

原来如此，我眼前再次浮现朱景琛获晋王头衔后得意的笑。“那么现在战事如何？你怎会在这儿呢？”我关切地问。他忽又沮丧地说：“蒙古军基本撤出关外，但脱脱带着些游勇还在北地四处活动。皇上回京了，把北边的事务交由溟王全权处理，为了防止溟王跟他的儿子们在北面做大，太子命我留在这边监视他们。”“监视？应该是捣乱吧？”我只实话实说，他脸色难堪道：“玉童，你跟哥说实话，你和朱景琮是不是真的好上了？”我的脸像是被浇了壶沸水，立即滚烫起来，赧然地说：“我是他的人，但心仍是萧家的，哥哥我一定听你安排。”他整个人都瘫软下去，有气无力道：“早知道会把你给牵扯进来，我宁可不报仇的。你跟罗家少爷本是多好的一对呀！”没想到，他竟这样想，肯定不知道我被罗家钉门板的事。但事情早已过去，我不想过多计较，况且明轩待我也不薄，所以只咬了咬双唇，把想说的话统统咽了下去。

“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我要知道你的计划才能配合你呀！”不知怎地，我对复仇突然有了浓厚的兴趣。他却不知所措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目光暗淡地道：“我还没想好！”我精明能干的哥哥，怎么一下蔫了？他接着道：“还得从长计议！”我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