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细草微风岸 危樯独夜舟
作者:龙腾文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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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熊宁知道不能占用男人太多的时间。如果每次只逛一小会儿,那么下次还有得逛,否则把王文龙弄烦了,第一次就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略为尽兴之后就知足地催着王文龙上农庄去。农庄很大,座落在纪南城北靠近纪山的地方,坐车绕一圈怎么也得两个时辰。王文龙揣着一口袋的店契,左手拿着一大摞油饼,右手拿着一袋盐菜包子,嘴里叼着一根糖葫芦,爬上了车。回手招了首饰铺的老板带着大箱的首饰让熊宁在车上挑选以打发时间。这种服务当然不是什么客户都能享受的,但当朝令尹又怎么是一般客户可以比得了的?尤其是人家口袋里揣的都是金子。

俩人吃油饼吃得很香,熊宁是没吃过,越吃越觉得好吃。王文龙一边吃一边回忆当年卖茶叶蛋的日子,也是越吃越有味。首饰铺的老板闻着油味都想吐,最近生意不错,镇国候府刚接了个大单,他刚吃了大鱼大肉出来的,没想到遇上这么俗的款爷揣着金子吃油饼。不过看在金子的份上,还是忍一忍吧。

王文龙的车很大,让首饰铺的老板很是肃然起敬,不客气地讲,早就逾越王文龙的身份了。当时只有大王才能乘四匹马拉的大车,王文龙也就能乘两匹马拉的车而己,而王文龙这车八匹马都拉不动。不过大王还真不好说他什么,因为他这车没有用马拉,而是他最近研发出来的沼气驱动的蒸汽电车。

从能源效率来讲,这种车的能源使用效率极低。他是将主要成份是甲烷的沼气经过高压液化后,装在耐高压的钢瓶中。沼气燃烧产生的热量把水烧开,再用产生蒸汽的压力推动发电机发电,最后再用电力来驱动马达推动车轴转动。

其实上策可以使用内燃机技术直接用液化沼气驱动,但王文龙设计制作了好几种内燃机,无奈所有原型机的使用寿命都极低,甚至发生了几次爆炸,好在没有死人,只有几个工匠受了些轻伤。可能是因为液化甲烷汽化时会吸收大量的热,而燃烧时又释放出大量的热,反复的热胀冷缩对材料的性能要求太高,总之目前还搞不出来。中策可以使用蒸汽直接驱动车轴转动,但变速和传动的技术都成问题,王文龙毕竟不是学机械的,搞点简单的还行,变速箱的挑战性太大了。把能量转换成电力虽然是下策,但以王文龙的电学知识控制起来就容易多了。

使用蒸汽机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很方便地更换燃料,一旦携带的液化气不够可以轻易地换烧柴火。战国时的中国森林还十分繁茂,只要身边带的护卫够多,要弄到柴火还不是很难。再说将来如果开采到了煤还可以改用煤作燃料。要是使用内燃机的话油要用光了,在战国时代找加油站的挑战性可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技术原因,车子的速度不是很快,但载重量和推力都很大,用途还是很广的。速度不能提高倒不是因为功率问题,而是轴承的使用寿命随着速度的提高急剧下降,王文龙目前还没有找到轴承用润滑油的最佳配方。

路是用两个壮汉就可抬动的巨大的青砖铺成的,原料粘土的成本几乎可以不计,因为流水线的使用产量很高。砖胚用液压机压过,承重能力极强。因为没有开采石油,所以表面也就不能铺沥青。路面在完工后表面经过碾压和打磨,十分平整,可以说是战国时代的高速公路。王文龙修这条路主要是技术验证性的,反正成本很低,用的人力也是奴隶,所有的成本就是买地的钱和奴隶的口粮。

熊宁坐在床垫子上,津津有味地反复比较着几件首饰,王文龙则在轻轻地给她捶着背,感受着车身振动的平稳性,不管熊宁问他什么回答一律是“嗯,很好。”脑子里一边琢磨着有啥要改进的。熊宁也不恼,自顾自挑了一堆首饰反复地试着。两百余护卫在车后跟着跑,就当常规体能训练了,反正车速也不是很快,介于马车和牛车之间。嗯,以后可以考虑在后面加一个拖车,让护卫站在里面,诶,那不就成无轨火车了么?

待车开到了农场的育秧室,王文龙打发人安排司机和首饰铺的老板吃喝休息,自己则带着熊宁一边视察今冬新育的水稻苗和小麦苗一边给她讲解。熊宁对当前的农业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一无所知,所以王文龙跟她说什么她也不会惊讶,只是觉得十分新奇,所有东西都是她在宫里没听说过的。王文龙主要是追求一个成就感,希望自己的成就能得到别人的肯定,熊宁最擅长揣摩人心,非常配合地发出一连串地赞叹声,还很有技巧地问了些问题,更是让王文龙炫耀的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

战国以前,农民种地都是靠天收,种子种下去后也不怎么管,能收多少是多少。倒不是因为他们懒,而是他们不知道怎样能提高产量,要想多产粮食就得种更大面积的地。当然也不是种下去后完全什么也不管,起码他们还弄个仪式向上苍祈祷一下什么的。土地的肥沃程度是影响产量的重要因素,农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改良土质,只知道干旱的时候要浇水。对了,那时候还不叫农民,叫农奴,收成的好坏跟农奴其实没多大关系,横竖都是吃不饱也饿不死,收多少都是农奴主的。种地的没有动力去琢磨农业生产技术,难道还能指望农奴主吗?所以战国以前粮食产量很低。直到墨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现状,墨家提倡精耕细作,使粮食的产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希望能因此让世人都能吃上饱饭。与墨子的美好愿望相反,粮食产量的提高并没的解决人民的饥饿问题,反而因为军粮的增加而使更多的战争成为可能。饥荒的产生往往不是粮食总量不足,更多的是分配不均造成的。

墨家提倡的精耕细作与王文龙的种植技术相比简直就是小学自然课毕业的水平。王文龙使用秋水仙素诱导多倍体水稻,再使用DNA突变剂诱导随机突变,然后在后代中选择高产且遗传性状稳定的后代大量繁殖。秋水仙素抑制细胞分裂但不抑制DNA复制,所以用秋水仙素处理过的植株每个细胞的DNA都变成了两倍。多倍体植株的大小和果实往往都比单倍体大,而且对DNA突变的耐受性要高,因为每个基因他都多一倍,只要不是两套同时坏掉就不会产生大的问题。所以多倍体突变育种技术是现代育种技术里非常常用的技术。但是由于多了一份DNA造成的后果也很难预测,多倍体常常是不育的。我们常吃的无籽西瓜就是三倍体,只结西瓜不结籽,繁殖都是靠组织培养的无性繁殖。只有突变的DNA恰到好处时才会找到高产可育而且遗传性状稳定的后代。寻找这种突变的过程往往需要三四十年的时间。

王文龙可没那么多时间寻找可育的多倍体后代,他直接使用无籽西瓜的组织培养技术,一旦发现高产突变就直接无性繁殖。这种策略的好处是育种时间短,繁殖迅速,可选的突变多,缺点是人力成本太高。在现代,一个能做组织培养的技术员的工资是一个农民的工资几十甚至上百倍,加上现有的品种产量己经不低了,农民花在种苗上的钱还不一定能从增产的粮食上收回来,一棵水稻苗上结出的大米又没一棵无籽西瓜苗上结出的西瓜值钱。出于成本的考虑,只有找到可育的遗传性状稳定的后代才算育种的成功。

但王文龙的情况略有不同。战国时的水稻与小麦的品种很差,不但一穗上结的谷粒少,单粒的大小也很小,多倍体育的新品种产量的提高的空间非常的大。而且他培养的能做组织培养的技术员不用给工资,就是能学会克隆羊也还是奴隶,管口吃的就行了。再说战国时期粮食是战略物资,只要能多产粮食,人力成本根本就可以不用考虑,因为没有了粮食,就没有了人力。王文龙的奴隶吃得饱也穿得暧,只求不被他转卖到别家,让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侍候这些秧苗他们也愿意。以前学历史时总是书上总是血泪控诉奴隶制的灭绝人性,其实奴隶制也有奴隶制的好处,关键在于在这个制度中你是奴隶还是他们的主。所以王文龙决定充分发挥奴隶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越性,在农业科技上实现跨越式发展。

除了品种选育上投入心力以外,种苗在有暖气供应的温棚中育种,准备在户外气温上升后再移植出去,这样种苗比传统种植方法提早近一个月,争取能一年种三季。王文龙打算第二三季的种苗也在第一二季还没收割时就开始在室内育苗,这样又能抢回近二个月,第三季种冬小麦,这样一年比传统种植方式多收两季,再加上品种和施肥上的改良,产量升个六倍一点悬念都没有,努力点,搞不好同样的地一年能收到别人十倍的粮食。

综上所述,王文龙的种苗是在无菌的中央暖气房里长大的,每二个时辰有人浇一次水。楚声王则裹着狐裘大衣一边烤着炭火一边看着奏章。唉,楚王的待遇还比不上王府的庄稼。

熊宁的政治嗅觉很灵敏,她充份地意识到高产粮食的重要性,所以听得十分认真。王文龙则在想,这成就要写成论文,这年头,发个《自然》、《科学》、《细胞》什么的还不随随便便?王文龙指挥下人们把种苗搬到室外以逐步适应自然界的光照和湿度,又交待相应的主管把沼气池的残渣淘出来肥田。所有的田要连成一片以便使用沼气车深耕,红土上要预先施生石灰以中和酸性。

一切忙完后,各主管们汇报工作。由于家场驯养的禽畜的增加,粪便产量越来越高,沼气池己不敷所需,而沼气的产量己经过剩,是否建新的沼气池还请示下。另外环农场的高速公路早己完工,但青砖产能过剩,奴隶们害怕失业,还在日夜赶工,现在青砖己无处堆放。还有大雁的繁殖极为成功,现有上万只大雁己成年,小雁又孵化出数万只,再不杀大雁的话小雁就无笼可养了。而这么多大雁府上一时也吃不完,是否要拿出去卖或送一部份进宫……

王文龙听了顿时头大,他只对科研项目有兴趣,对经营管理没有那个耐心。虽然产能过剩充份地满足了他的成就感,但料理后事不是他所擅长的。战国时代很多动物都还没有灭绝,有些动物纯粹就是因为肉太好吃而绝种的,所以王文龙拨专款捕捉并尝试驯化繁殖这些动物。大雁的繁殖本来就相对容易,很多奴隶以前在别人府上就养过大雁,经验本来就比较丰富,加上王文龙使用孵箱技术孵化,在饲料中添加黄粉虫以增加动物蛋白的供应,又采用箱笼式立体温室养殖,大雁产蛋量急剧提高,养大雁的奴隶们和王文龙一样好大喜功,把蛋全给孵了,于是,大雁很快就多得成灾了。

“那个大雁,杀了先供应军队,剩下的你们分着吃了,再要吃不完我可以琢磨一下罐头的制做工艺把他们做成罐头长期保存。沼气池不够就再建,沼气有多就液化了存起来,再不就把所有住房都供上暖气,砖头不能停产,万一以后还修路呢?停产?停产了还怎么改良工艺呀?没地方堆,没地方堆就盖房子,反正也不多花什么钱。就盖那种全砖房,没人住就先空着,要么用来养大雁。把不能种的地都盖上房子,说不定以后用得上。绝对不可以拿出去卖或送进宫,要绝对保密。”唉,别人都发愁吃发愁住,我倒好,什么都太多,你说我容易嘛我?王文龙越想越委屈。

“别发愁了,你要是信得过我,以后我帮你打理这些事不就得了?”熊宁试探地说。“你说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最喜欢的就时解决技术困难了,就是这些日常经营管理我实再是没这个闲心,我又不是学MBA的。”王文龙很开心,在熊宁脸上连亲了好几下。熊宁对他嘴里往外蹦新名词早己习惯,也不问MBA究竟是什么东西,坐在一边开始认真地看主管们的报告,不时还召主管来问些问题。

正在王文龙松了一口气,深感肩头重担卸下之时,下人来报,张少奶奶在朝中与大王发生口角,忽然晕了过去,现在御医正正给她医治,生死不知。王文龙大惊,留下一百人保护熊宁,自己骑马率其它护卫赶回王府。气车速度太慢,还不如骑马来得快。

王文龙全副武装,点齐二千精壮护卫直奔王宫而去。一边狂奔一边暗下决心,如果是熊通……就别怪我……

让我们回到当时的案发现场,张小雨昨夜被王文龙狠狠地滋润了一把,精神状态极佳,除**值以外其它各项指标都在峰值上。因为童年生活阴影,她上朝别的事可以不管,单抓一件大事,双规贪墨修堤银的镇国候项良。以前有熊中罩着你,现在大王换了,靠山倒了,看你还往哪里逃?

作为大王来说,熊通是痛苦的。费尽心机,夺了大王之位,高兴了没两天,发现到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国库没钱,内库空虚,粮草不足,大权不稳。尤其令他郁闷的是这一切有很多是他为了给熊中下套留下的伏笔,如今全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当初自己祸害时怎么就没想一下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呢?还好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贤儿,但这么多年来默默支持自己的侧妃……什么时候了,不想女人,先想想怎么把眼前的事儿给摆平了吧。

这项良贪墨修堤银是自己暗中怂恿的,贪污是政权腐朽的催化剂,既能让熊中没钱,又能在今年春汛时引发民乱,自己再趁乱……说到这事,今年春汛自己该怎么办?没钱没粮怎么救灾?不救灾灾民造反怎么办?唉,说起来,还是想法子害人要相对容易一些。

这张小雨也真是的,熊中在位时没把镇国候怎么样,难道我就能把他怎么样吗?本王当初选镇国候出头不就是看中他没人能惹得起这一点吗?换了大王又怎么样?项良的靠山是太后,又不是他熊中。太后是熊中的娘难道就不是我娘吗?

眼下支持罚奉一月的和支持砍头抄家的势均力敌,正好我来和浠泥。熊通咳嗽了一声,“既然众位爱卿意见不一,这处罚镇国候的事就容后再议,我们还是先议议怎么应付春汛引发的灾情吧。”按说熊通此举还是十分明智的,现在事已至此,你忙着追究责任也于事无补,着眼将来,亡羊补牢才是正经。

可张小雨同志是女人耶,谁跟你讲那么多道理?“大王,不能就这么放过项良,国贼不除,天无宁日。”项良一听,阴阳怪气地回了句:“我们大王说容后再议就是容后再议,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想对我们大王发号施令么?”

项良这话说得很毒,要是没什么后台的人他这一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尤其是那句“我们大王”,更是神来之作,佩服,佩服。

张小雨怒,用手一指项良:“你这个奸贼,给我闭嘴!”

很威风,很大义凛然。

只是她忘了手上正习惯性地拿着连驽,手指一用力,箭脱弦而出,划破长空,穿过一段很长的距离,飞到镇国候项良的面前。按说张小雨她是无心的,她没想就这么射死项良。倒不是她不想项良死,而是她觉得把项良绳之以法更能大快人心。但当殿射杀镇国候是个什么罪名?再怎么说,连防卫过当也算不上啊。

所以,箭一出手,张小雨就后悔了,要杀项良也得找没人的地方下手呀,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呢?你看刑部的老头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估计是连口供都不用了。办所有手续的官员都在,大家商量一下给大王签个字,估计秋后都不用等了吧。

熊通惊呆了,不是的吧,这是什么地方?上朝用的大殿呐同志,你当着本王的面射杀大臣?是,我是听说了你们家很牛逼,但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要不你到我这椅子上坐着,我上一边凉快一会儿?

镇国候的封号不是随便谁都能封的,项良他当年也是一武将,现在虽然老了,但武艺也没全拉下,完全不是公孙子产所能比得了的。他本来早上一来就瞧见张小雨就知道今天好过不了,所以躲在很靠后的地方,希望张小雨没看见自己就最好。事与愿违,张小雨一来就开始找他的茬。他刚才阴阳怪气地刺张小雨那句时眼光就随着张小雨手中的驽飞舞,随时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项良一低头,用手中玉牌一拨,只听啪地一声,箭打落了,玉牌也碎了。项良把玉牌一扔,脱下一只靴子就向张小雨扔了过来。其实项良拿手中的碎玉朝张小雨扔过来也是十分方便和有效的,但项良潜意识中不想和王文龙结下不解的仇恨,如果扔玉,以他当年扔飞镖的技术,张小雨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扔靴子又解气,又不致于造成太大的伤害。而且用靴子可以明正言顺地扔不中,因为当飞镖扔并不是靴子的设计使用功能,虽然它经常行使这一设计外职能。

果然靴子的准头差了很多,带着义无反顾的执着,靴子朝声王飞去。声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抄起砚台愤怒地向靴子挥去,搞什么?项良,本王不收拾你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刺驾。声王正要怒斥镇国候项良,靴子应声改变了它的飞行轨迹,砸在张小雨的脑袋上,张小雨只觉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