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隔壁 第七章(4)
作者:朱小松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22

由于靠近陕西段公路的几个隧道在施工,车速很长时间里只能开到三、四十码,又在中途遇到一次领导的车队,被封了近一个小时,所以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马帮们只到达离渭南还有七、八十公里的一个小集镇上。

皮达逸下车巡视了一番后认为此地属两省交界,治安情况堪忧,因此不宜久留,再说也没有合适住宿的地方,他对洪杏说,我们男的无所谓,你们几个金枝玉叶就有问题了,我估计这里最干净的床单也起码有一个月没洗过了。

洪杏周星星和韦波璐被他说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嚷着说快走快走。夏卓沛说,你们说的轻巧,快走快走,怎么快走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女的吃个梨啃个桃有时嗑嗑瓜子也能过一天,我们不行,男人吃不饱要出人命的。

夏卓沛和周星星同车比和洪杏同车还要郁闷,从开封出发到现在周星星基本就是一言未发,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呆呆的直视前方,夏卓沛刚才说的吃个梨啃个桃的事就是周星星干的,但连客气一番的待遇夏卓沛也没享受到。为了防止夏卓沛继续谈她的身材谈人体摄影,周星星的耳机没再摘下来过,并且为了避免夏卓沛的手再胡乱摸索,周星星干脆坐到了后排,使夏卓沛完全彻底地沦为了孤苦伶仃的车夫。因此车一停下,车夫夏卓沛就像下了班一样如释重负,自然反对立马又回到工作岗位上。

于是大家决定在这里简单吃个饭再走,周星星也不好意思地安慰夏卓沛说接下来的路她来开。见周星星对自己有了些笑容,夏卓沛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忙说,不用不用,你坐我身边陪我说说话就行,免得我打瞌睡。

集镇不大,东南西北不过二条百米左右十字相向的街道,数得过来的几盏路灯加上小饭馆里油腻腻的节能灯是它全部的夜景。

他们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小吃店里坐定,皮达逸发现,这里虽然还在河南境内,但吃食已经很接近陕西了,除了臊子面扯面锅盔,居然还有羊肉泡馍。

老板见来者一溜小车,气度不凡,精神大为振奋,他在不大的店堂里四处奔走,把老婆女儿再加上七十多岁的老娘悉数呼唤下来,按客人的吩咐做臊子面煎鸡蛋和羊肉泡馍。期间他还神秘地悄声问皮达逸,哎,你们是大地方来的记者吧?皮达逸告诉他不是记者我们是来旅游的。他根本就不信,愈加神秘兮兮地说,咋会来这旅游?这有啥可游的?俺知道,你们就是记者。皮达逸笑道,那记者来这里干吗呀?老板露出钦佩的笑容感叹说,敢情记者都成地下党了,中,俺不问啦。

皮达逸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听洪杏大声地在叫老板,她在帐台的小黑板上看见写了有了葫芦头就问老板这是不是西安的葫芦头,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洪杏兴奋的叫老板给她来一碗。大家都不知道葫芦头是什么东西,就连皮达逸也闻所未闻,洪杏得意的说,这说明你们基本上就是一帮笨蛋。

葫芦头端上来之后大伙都好奇地围过来看,这东西表面上和羊肉泡馍差不多,吃法也是将馍掰碎后浸泡到汤里,只是这葫芦头显然不是羊肉,究竟是什么东西,热衷于地方小吃的洪杏自己也不知道,老板解释说是猪大肠,温暖用勺撩起来仔细看过后斩钉截铁地说,这是猪的胰腺。

洪杏当场丧失了食欲,连臊子面和煎鸡蛋也吃不下去了。

一行人草草吃完后皮达逸起身结帐,老板忙说不用了,已经有人替你们结了。皮达逸奇怪地问谁啊谁替我们结的?老板朝窗外努了努嘴,悄声说,瞧见没,外面都是镇里头的干部。顺着老板指示的方向,皮达逸果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他们的车前。

见马帮的人步出小吃店,这群人立刻将他们分割包围起来热情的握手寒暄,夏卓沛挂在脖子上的尼康相机和周星星拿在手里的三星傻瓜机也在混乱中被人拿到一边翻看,有一个矮小的汉子为了弄清楚周星星的耳机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踮起脚尖往她脸上凑,很像要亲吻她的样子,吓得周星星相机也不要了,撒腿就往车里跑。

皮达逸和洪杏大概被看作了一行人中的领导,正被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正面围堵着嘘寒问暖,皮达逸连连解释说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只是旅游途经这里。他越是申辩人家越是坚信他们就是记者,热情高涨地前呼后拥不知道想把他们推向哪里。

细心的洪杏似乎看出了端倪,她对这些人说,我们得马上赶到西安去,请各位让个道,我们立刻就走。

这话果然起作用,围住他们的人立刻闪开一条道,表情如释重负。不料此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了嚎啕大哭的声音,一老一少二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扑通”跪倒在他们面前,哭诉了一堆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年老的女人更是莫名其妙的以头抢地,当场撞出了血。跟在她们后面的一群女人也把他们当成了菩萨哭喊着作孽啊作主啊之类的话,跪了一地。

看情形不对,皮达逸急忙拉着洪杏钻进了车里,周星星和温暖本想去扶跪在地上的女人,被身边精壮的男人们连拉带拽地塞进了车里。

马帮的车启动起来之后,前面的一辆警车也启动了起来,四周起码有五、六辆车也启动了起来,还有几部摩托车开始在当中穿梭。一时间马达声在这个逼仄的十字路口里响成了一片,淹没了那几个奇怪女人的哭嚎。

四辆马自达就这样被前呼后拥着,亲切的驱逐出了豫陕边界不知名的小集镇。洪杏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想和皮达逸弹冠相庆一下虎口脱险的喜悦,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车手手一扬扔进了一个牛皮纸包,正好砸在洪杏的肚皮上面,吓得洪杏一声惊叫,抓起来赶紧想往外扔,还好皮达逸眼尖忙说,慢,打开看看。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