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姜媛身后的黄巾将领目睹此情，脸上纷纷露出一种不满的神色，但无论如何张宁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满归不满，也只能在心中替楚天舒抱打不平，却也不敢胡乱开口说话。

赵姜媛身旁的小雪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毕竟张宁打的是自己的丈夫，别人可以袖手旁观，作为楚天舒妻子之一的自己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即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能如何？

可是还没等冲动火爆的小雪发作，就被一连不满的赵姜媛一手拉住，匆匆的丢过一个眼色，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作为楚天舒和张宁介绍人的邓茂更是惊诧的不知所措，张大了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你……你这个恶女人！”似乎是继承了小雪天不怕地不怕的风格，把眼前金星乱飞的楚天舒一把拉到身后，小乔把涨鼓鼓小胸脯一挺，瞪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厉声向张宁责问。

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又不是你的属下，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路过的观光者，根本不用受你的管制，即使有什么事情，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何惧之有？

可是，可是你打姐姐喜欢的男人就是不可以！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站出来为楚天舒出头，双手叉腰的小乔涨红了一张小脸，皱着双眉苦苦的寻思了半天，总算是勉强列举出来一条维护楚天舒的理由。至于自身方面的因素，她却没有时间来得及考虑。

“你这混蛋，当我是傻子吗？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咬牙切齿的张宁，恶狠狠向还处在晕眩状态的楚天舒怒斥道。

随即目光一转，把两道犹如利剑的目光又投向了小乔：“你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凭借脸蛋和身材来取悦男人的玩物罢了，低贱的连妓馆里的娼妓都不如！”

或许是被为父报仇的念头冲昏了头脑，要不就是不知道哪根脑筋烧坏了造成大脑短路，没想到看起来文雅和恬静的张宁，居然也会说出这样一番刻薄而恶毒的话来，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张宁居然能够听得懂楚天舒不太标准的英文发音，莫非她是中西合璧的产物吗？或许南华老仙传授给张角的那本《太平要术》，本身就是基督教的《圣经》也说不定呢！也不知道当时耶稣出世了没有？

“哎呀！”

只听见小乔陡然发出一声仓惶的惊呼，看起来气焰嚣张到了极点的张宁，已经开始毫无顾忌的向她下手了。

仿佛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张宁挥动手臂的速度简直比闪电还要快上几分，距离小乔有三四步之遥的赵姜媛，甚至连最基本的反应时间也没有。

小乔毕竟是一个局外人，只不过是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局外人，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小乔就要遭到张宁无礼的耳光，众人的耳边似乎提前响起了那令人心神皆颤的一声脆响，想象到了小乔柔嫩白皙的小脸，满脸开花的残忍情景。

“闹够了没有？”

一个浑厚而低沉的声音，犹如战斗中冲锋的号角，“嗡”的一声倏然鸣响。突然而兴的声波，猛烈的冲击着众人柔弱的耳膜，大家的耳朵中除了“嗡嗡”的乱响之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陡然遭到这么不明来历的一声闷雷般喝斥，张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迟疑和惊异的表情，挥出的左臂随即感到一阵酸麻，仿佛是被一双有力的铁钳牢牢夹住，举在半空的双臂居然无法动弹分毫。

“你……你……”

突然接触到楚天舒的那一双眼睛，张宁有如触电一般，浑身上下陡然发出一阵急剧的战栗，惊恐万端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他只不过是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男人罢了，为什么他发怒的时候，眼睛看起来如此的吓人，就好像是一只被猎人激怒的狮子，令人从心底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缕莫名的寒意，仿佛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收拢缩紧，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茧里的飞蛾，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太可怕了！

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刚才还是被张宁掴的七荤八素的楚天舒，一转眼的功夫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身上下突然爆发出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霸王之气，与刚才满脸猥亵不堪的模样简直有天壤之别。

此时在众多黄巾将领的眼中，楚天舒就好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而自己只不过是一颗小石子，在他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而且，自己的一双膝盖，好像是不再属于自己了，居然在剧烈的抖动，仿佛有一种要下跪膜拜的冲动，这种微妙的感觉实在太夸张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黄巾将领惊疑和惊诧交织的目光下，楚天舒抓住张宁的手臂，反手重重的在她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多多少少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也算是报了刚才屈辱的一箭之仇。

“不要以为自己死了父亲，就觉得仿佛天塌下来了……”

一动不动的楚天舒，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张宁，恶魔般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你天天就想着找皇甫嵩报仇，你脑子里除了知道报仇之外，还知道些什么？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他们不是机器，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感情！你知道发动一场小规模战斗，将会造成多大的伤亡，战斗中将会有多少家庭失去丈夫、儿子和父亲？你可曾想过，在你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失去挚爱的痛苦？”

这些年跟随张角黄巾起义以来，大小战役也至少经历了数百次，每每在战场上拼斗厮杀，早已经见惯了血腥的这些张角手下的黄巾将领们，恐怕连感情都快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了，哪里还会考虑别人的切身感受？

“你……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动手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从来没有遭到如此奚落和羞辱的张宁，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并且被许多人用目光强奸了般尴尬和难堪。楚天舒刚才抓住她的手掴来的那一掌，将她这近二十年来所精心编织的尊贵与荣耀，完完全全的打破击碎了，并且还被楚天舒无情的践踏在脚下。

“你问我你是谁？哼哼，你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吗？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多么高贵和神圣，你同别人一样，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父亲的女儿罢了！”

一抹透着轻视与不屑的冷笑，缓缓的爬上楚天舒的嘴角。这淡淡的冷笑，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毫不留情的一寸寸切割着张宁包裹在身体外的这层看起来近乎完美的保护膜。

楚天舒借势忽然向前跨出一步，黄巾将领心中一凛，顿感空气中陡然生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后退出一步。但是他们也明显的看到色厉而内荏的张宁，在瑟缩着身子悄悄的向后退却。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张宁，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小男人面前。黄巾将领的心中，纷纷对此嗤之以鼻，脸上的神情也不像刚才那般恭维谦卑了。

其实，受万人敬仰膜拜的神，在有些时候同人一样，只要打破了他外在所拥有的那层神秘，他便是一个普通人。人则不同，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用打破揭穿之类的字眼来形容描述的，因为它是实实在在存在，不可抹煞的！

“你……你真是反了，反了，来……来人，把这个朝廷的奸细给我抓起来，拉出去砍了！”仿佛是被人逼退到了悬崖边缘，张宁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起来，完全失去了往日高高在上时的高傲气质。而且她还把大兴山战役的失败责任，一股脑的推在楚天舒的头上。

在别人眼里看来，此刻的张宁同一个撒泼耍横的街头妇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赵姜媛身后的十多个黄巾将领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挪动身子，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听到张宁说话一样。

赵姜媛则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楚天舒：此时的楚天舒，与平时那个只会赖在床上偷偷胡乱揩油的无形浪子，简直是判若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一旁的小雪和小乔，则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好像是傻了一样。

“哐啷”一声，是张宁宝剑出鞘的声音！

伴随着众人的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脱鞘而出的宝剑斜指楚天舒的胸口。

锋锐无比的剑尖，仿佛是已经透进了楚天舒的身体，滴滴答答的鲜血，犹如一串晶莹剔透的玛瑙，沿着映射着刺眼阳光的雪亮剑身颗颗滴落，给洁净的剑身上，抹上了一层瑰丽而诡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