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衡跟着福齐进了客厅，一直替父亲招呼客人的晴格格喜滋滋地迎上来，把他叫到一边说话。应宗衡所请，福齐并没有给两位王爷介绍他。海兰察和讷行楚看看宗衡和晴格格的架式，自然把他当成自己人了，也没有多言，诸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气氛有些沉闷。

能冷眼观察这些将来的对手，对宗衡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他和晴格格坐在福齐的身边，女孩轻声介绍了海兰察和讷行楚。海兰察身体发福，肤色白皙，看来已是久疏战阵的人。倒是讷行楚看似满面沧桑，身体却象标枪一样直挺，明显是一直在军中生活的人。

会谈并不出宗衡的意料，完颜涛很快就成为了主导，三位铁帽子王更多的是听和沉思。完颜涛的那个谋士鄯术看来更象一个秘书，把宗衡给他谋划的东西整理得很系统，但是基本没有出这个范围。只有一个提议是例外，他竟然提出和晋州身后的蒙国结盟以为奥援，被福齐想也没想就否决了。笑话，蒙国的便宜好占吗？

倒是海兰察提出的向华朝求援引起了大家的重视。他隐晦地指出自己和华朝龙军团的统领李惟礼交情菲浅，关键时候可以请他兵压边境，迫使朝廷退兵。宗衡对这个信息并不感到意外，龙军团地靠渤海国边境，和海兰察的沧州很近，两家有来往本来就正常，但是他对此事可能产生的后果一时还估计不透，不禁在心里提高了警惕。挑起敌国内乱，这个大功大概要记到李家兄弟头上了。

福齐根据宗衡的建议提出了几条，其中大家一齐上报灾情，暂缓向朝廷赋税的建议被采纳了；而利用邯郸地处四家中间的有利地势，组建一支速援军的主张没有得到完颜涛的赞同。完颜涛认为这支部队应该建到晋州，因为如果开战，晋州必是首当其冲，现在考虑把晋州的军队分出一部分到邯郸，不如集中力量对付朝廷的主力。

福齐闻言腾的站起，怒道：“如果朝廷先对沧州下手呢？这次结盟之后，获利的都是六阿哥，难道就让我们这些老弟兄喝西北风？如果朝廷对晋州开战，只要你利用地势稳守三天，我的援军就到了；如果是对沧州开战，你准备让海兰察守几天？”

此言妙在没有提他邯郸的事情，最后获利的其实是他邯郸。海兰察果然大怒，对完颜涛道：“我大老远跑来，可不是让你这个小子算计的！如果盟结不成，我海兰察拉杆子会老家去，也不受这我窝囊气！”

宗衡暗笑，海兰察果然有北归的想法。

完颜涛看讷行楚也有些面色不豫，急忙回首看了鄯术一眼。鄯术伏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完颜涛点点头，对三位王爷笑道：“如果这个速援军由我晋北军的诺敏将军任统领的话，我没有二话。”

三个老王爷当然不答应，宗衡这是伏在福齐的耳边道：“军队在邯郸怎么都行，答应他也无妨。”

福齐想想也是，就答应了，不过同时提出负担粮饷问题……枯燥无味的谈判延续了很长时间，不要说晴格格了，连宗衡都感觉有些厌倦，直到一直话很少的讷行楚发言，他才来了精神。

“你们都知道我的封地在关外，在这里只能依靠水师这十万人和几百条船。如果我和你们对抗朝廷，立刻就要被断了供应，我的军队用不了一个月就散架！这个不知各位是怎么考虑的？”

宗衡闻听心情一震，暗笑这个讷行楚明显是个政治白痴，咽喉被朝廷扼制了，还跟着这些人胡混。不过也没有办法，到手的权力谁愿意往外让啊。不过，怎样利用这个看似利好的消息呢？

对于讷行楚的问题，几位王爷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负担这样一支部队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就现在的情况，如果三家共同来负担水师的所有开支，这三个王爷肯定不会答应。笑话，不用等朝廷讨伐了，自己都把自己拖垮了！

一时会谈陷入了僵局。宗衡让晴格格安排下人端上夜宵，让几位王爷休息一下。趁福齐起身更衣，宗衡跟了出去，对他道：“王爷，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会盟必败无疑。”

福齐点头叹道：“是啊，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有时候实力就是一切，养不起水师，如果让讷行楚靠了朝廷，我们的噩梦就要来了！”

宗衡微笑道：“我倒有个法子。”

福齐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法子？”

宗衡淡淡道：“王爷提议让各家凑出三个月的供给给水师，以后的由邯郸全部供应！”

福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宗衡笑道：“眼下必须让讷行楚先上了船，以后他就翻悔不成了！至于以后的供给，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怕什么？总之先别让他立刻投靠朝廷再说！”

福齐沉吟半响，急匆匆地找海兰察和完颜涛去了。宗衡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笑。

讷行楚倒真没有想到福齐敢自己应承下来，疑惑地道：“三个月后你邯郸就能独立供给水师？”

福齐笑笑，面色不变地道：“我只凭自己是不行的。这位宗修文先生虽然年轻，却是我渤海国新成立的邯郸商盟的实际主事人，他所有的义和隆仅在几天前举行的拍卖会上就获利上千万两银子。刚才要不是他慷慨答应资助我们，我也不敢夸这个海口！”

海兰察呵呵一笑，道：“忠亲王算盘打得真精啊，以后邯郸可是有指望喽。你怎么还叫他先生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该叫贤婿了吧？”

众人闻听表情都是一变，晴格格满面羞红地低头，宗衡是无奈地摸起了鼻子，福齐尴尬地讪笑着，讷行楚微微一笑，只有完颜涛面色阴冷，眼中射出嫉恨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