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结拜
作者:成晓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42

云浩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孩心里的痛苦。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是怎样的一段经历呢?他不想去回想。那是一段让人心酸的往事。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的痛苦样,他那自认为早已冰冷的心竟然有一丝丝痛的感觉。

在八年前,那时他还是个中学生,是老师家长眼中的标准好学生,但就在那个晚上,一切都改变了。父亲母亲突然离他而去,他没有哭,但他的心在流血。

那天早上,他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但等他晚上放学回家时,迎接他的却是父亲的尸体和母亲住院的消息,他一下子不知所措,整个人呆住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他竟然在院里站了将近五个多小时,醒来后他没有哭,他默默地守护着父亲的遗体。

云浩的父亲是一家私人石厂的工人,是个炮手。那天中午,云父成功地放了一威力十足的炮,云父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高兴地笑了。巨大的石头不时从他身边滚过,眼睛跟着大石的滚动而转动着。

“啊”,云父一声尖叫,眼中充满恐惧之色。他看到什么?

此时大石的下方突然走出个提着竹篮的女人。她是谁?不要命了吗?云父毫不犹豫地向那女人扑去。

云父死了,那女人也昏了过去,一只腿还压在大石下面,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一地。

女人被送进了医院,她就是来给云父送午饭的云母,云父的尸体被送回了家。

父亲死了母亲伤了,这对于年幼的云浩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失去了父亲,云浩家的经济来源也断了,母亲又成了残疾,需要人照顾。虽然那个石厂的老板给了云浩家不算少的一笔钱,但那对于这个破碎的家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云浩退学,那年他还不足十五岁。

从那时起,云浩开始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在小镇上混。他变得冷酷无情,出手凶残无比,但对身边的人又极为维护,不到一年,他就收服了小镇上所有的混混,于是他成了了混混头,成了“浩哥”。

云浩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我说道:“廖杰你相信我吗?”

我不解地看着云浩。云浩解释道:“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我有点吃惊,同时也有点不解,但还是肯定地说道:“相信。”

云浩道:“那么你可以把伯父被杀的经过告诉我吗?”云浩的声音变的温柔起来。这样的转变云浩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吧。

我并没有发现云浩的转变,我深深地迷失于痛苦的回忆中,自然而然地对云浩说起了关于父亲我所知道的一切。说完,眼泪不由自主地在我的眼眶中打转。云浩走道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头,温柔地道:“要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我一惊,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擦了擦眼睛,尴尬地对云浩笑了笑,道:“浩哥让你见笑了。”

云浩对着我善意地笑了笑,但那笑很僵硬。我又是一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云浩笑。

云浩道:“刚才从你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急问道:“什么问题?”

“小强。”云浩简单地说。

我奇怪地道:“小强?”

云浩肯定地道:“是的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他在分析父亲被杀可能性时特意看了我一眼,他好像是暗示我什么似的。”我高兴地说。

我站起身,就要往外跑。云浩一把拉住我,道:“别忙,你现在去找他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小子我熟。”云浩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个手机,拨了个号码。

不一会儿,手机通了。云浩道:“陈强我是云浩,我在娱乐城,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你帮忙。”

说完,也不等小强回话云浩就关了手机。我感激地看着云浩,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本来是来找茬的,但云浩不但没有怪我,反而帮我。我能说什么呢?说一些没用的废话吗?我说不出来。所以我选择沉默。云浩理解地看了看我,道:“陪我喝一杯。”

不一会儿,一个豪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哈哈是不是有好酒喝了。”跟着一阵旋风向我们两个刮来,是陈强。

云浩站起来,向着陈强胸脯就是一拳,笑着道:“哪回少了你啊!”

陈强一愣,跟云浩相处了快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云浩笑,他能不愣吗?

“愣什么愣。”云浩的拳头再次击向陈强胸脯。

“啊!救命啊杀人了。”陈强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一边揉着胸脯一边不满地道:“老大你能不能轻点,会要命的喔。”

看着云浩与陈强亲密的样子,我竟有点嫉妒。羡慕地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友谊吧!想想自己,活了快十八年竟没有个真心朋友,一阵悲哀向我袭来。

陈强早已看见了我,他跟云浩闹过之后,收起嬉笑的嘴脸,严肃地在我对面坐下,道:“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发现了什么?”果然是聪明人,看见我在这里就知道云浩把他找来干什么。

我再次紧张起来,有点口吃地道:“是是……是的。”

陈强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对着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你还记得那晚说了两个疑点是吗?”

我不解地回答道:“是的。”

陈强道:“其实那晚我还看出了第三个疑问但我没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陈强接着说道:“那是因为这一点跟你母亲有关系。”

我的心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陈强接着又道:“你父亲是个练过武的人,但他却在客厅的正中央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杀,这说明了什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杀他的人跟他很熟而且应该是十分信任的人所为。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母亲,到目前为止你的母亲是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而你的母亲也跟着失踪了,这是不是可以说……”

“不可能。”我生气而又肯定地说。父亲和母亲是那么地恩爱,从我有记忆以来,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而且父亲母亲都是那样的爱我,我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呢?

陈强无奈地道:“当然也可能不是这样的,毕竟这只是推论而已嘛。”但我从陈强的眼中看到,这话他只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个推论。

我感到一丝慌乱,不愿相信这一切,但我的感觉告诉我,我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我的心又在流血。如果这一切真如陈强所料,那么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啊!

“这好像不活逻辑?”一直默默在一旁听的云浩经过仔细分析后道:“廖夫人没有杀廖伯父的动机啊!还有你有证据吗?”

陈强无奈地笑了笑,不满地道:“废话,要是有证据我早就说出来了,还要你在这里鸡婆。我那也只是大胆的设想而已嘛。”

我一下子释然,没有证据,再怎么有道理的推理也不能说明什么的。

云浩又对着陈强提醒道:“而且还有一个人符合你所说的条件。”

陈强来了兴趣,问道:“谁?”

我的心一动,问道:“是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脸带刀疤的男人。”

云浩赞赏地道:“不错就是他,在廖伯父被杀之前,廖伯父来过这里,但他刚到就被那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叫走了,而且看廖伯父的表情像是很吃惊,但马上他就变得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

陈强不解地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云浩不答,继续接着道:“而且他们同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我焦急地问。现在对于父亲的一切,那怕是父亲说过的一句话一个字都让我紧张,因为这些都是我找到杀父凶手的希望。

云浩接着道:“他们同时说:‘又见面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廖伯父就十分高兴地领着那刀疤男人走了。”

陈强怀疑的问:“你怎么观察得那么仔细,我好像记得你是从来不关心身外之事的。”

云浩指着我,解释道:“因为之前我们刚好打了一架。”停了停,又道:“而且还在他胸口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陈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那个男人应该跟廖伯父很久没见面了?”陈强提出问题,询问似地看着我。

我也奇怪,父亲应该没有脸上有刀疤的朋友,我道:“我父亲好像没有这样的朋友。”

陈强似有所悟,答非所问地道:“具我们的调查,你们一家应该是十六年前才搬到这里来的是吗?”

我不假思索地道:“是的。”

陈强又问:“那么关于十六前你父母的事你知道多少?还有你家是从那里搬来的你知道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强问这些问题曾经我也分别问过父亲和母亲,但都被他们以我还小为由而拒绝,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没想到现在……“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甩了甩头。

陈强得到答案,接着道:“那么现在我们就假设那男人是廖伯父十六年前的好朋友且是他杀了廖伯父。那他为什么要杀廖伯父呢?他的目的何在呢?根据现场的情况看显然不是谋财,那么就只有仇杀,但听浩哥说的情况,他们应该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这就推翻了仇杀的可能。那么他为什么要杀廖伯父呢?……”陈强陷入沉思中。

我和云浩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打断陈强的思考。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强的眉头扭的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严肃。大厅中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我才感觉到我的手心湿湿的,我低头一看,是冷汗。再看云浩,他并不比我好多少,他的额头上已经覆盖着一层细汗。

好久,陈强才深深地舒了口气,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他看着我们,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肯定地道:“这不是谋财害命也不是仇杀。”我和云浩都是一惊,陈强接着道:“这是一宗早已策划好的谋杀事件。”

我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云浩比我更夸张,他已经整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脑袋前倾,嘴巴张得老大,吃惊地道:“什么?”

陈强指了指云浩,道:“在你和廖杰打架那天,在白龙潭来了架私人飞机。”

这事我并不知道,因为那时我已经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我怀疑地问:“是吗?”

云浩肯定地说:“是真的。”

陈强又道:“而且那架飞机在这里停留了三天。”

我不解地问:“这跟我父亲的案子有关系吗?”

“有。”陈强十分自信。“那飞机就是那个刀疤男人的。”

我无法相信,道:“你怎么知道?”

陈强再次点了根烟,抽了口,吐出几个烟圈,道:“因为有人看见那个刀疤男人进出那架飞机。”

我急忙问:“谁?”

“我。”陈强道。

我一时无话可说,呆在那里。

就在此时,已经包扎好伤口的阿星插口道:“我也看到那个刀疤男人出现在那架飞机上。”

我急问:“能说具体一点吗?”

阿星道:“那天应该是浩哥和你打架后的第三天,那天我没什么事情,就和‘拉皮条’两个人到白龙潭去钓鱼,所以看到那男人出现在那架飞机上。哦,我想起来了那飞机上还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什么样?”我急问。该不会是母亲吧。

阿星道:“我也没看清。”

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的云浩接口道:“找到那个刀疤男人不是一切都清楚了。”

我和陈强都瞪了云浩一眼,真是个白痴,说得那么容易,那里去找。那可是个开着飞机来的啊。我感到一阵绝望。如果是这样,那么为父亲报仇那将是更加遥远的事,我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小杰别伤心,我云浩向天发誓一定在有生之年帮你找到那个刀疤男人。”云浩慷慨激昂地说。

我感动了,我真想扑到云浩的怀里大哭一场,但我没有。我强忍着快要流出的泪,把脸扭到一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陈强用略带嬉戏的口吻道:“浩哥都这样说了我陈强当然也不能落后,有什么需要大哥我去做的说一声就行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泪再也忍不住,不安份地跑了出来。这是激动的泪,是高兴的泪,是感激的泪……

陈强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个妇人似的,也不怕羞。”

我擦干泪,不好意思地对着他们笑了笑,这是父亲被杀后,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云浩狠恨地瞪了陈强一眼。陈强不知死活地道:“别瞪我。”云浩作势欲扑,陈强赶紧道:“好了好了别动手算我怕了你了。”

经此一闹,疑重的空气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我知道陈强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我向陈强投以感激的一撇。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父亲的案子不是说破就破得了的,我清楚的知道那是急不来的。好吧先把那些不高兴的事丢到一边去吧。我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伤心而使所有关心我的人也跟着伤心吧,那样我未免太自私了。

陈强兴奋地道:“我有个提议。”

“就是你的鬼主意多,有屁快放。”云浩不满地道。

我也好奇地问:“什么提议?”

陈强得意地向云浩眨了眨眼睛,说道:“咱三人来个结拜怎么样?”

“好主意。”我马上响应。

云浩显然对这个提议也很赞成,说道:“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陈强对着云浩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起来。云浩也跟着放肆地笑了起来。我也受到感染,紧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云浩的手下已在桌上摆了三个大碗和一只鸡,云浩在大碗中各倒了半碗烧刀子酒,然后提起鸡,从腰间摸出把锋利的匕首,在鸡脖子处一划,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三个碗中。

不一会儿,鸡血已经流干,云浩把死鸡向后一抛,端起碗,看着我和陈强。

我和陈强各自端起一碗站在云浩的面前,豪气干云地道:“干。”

三个酒碗在半空中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把酒往口中一灌,好辣!我直呼气,手不住地在嘴边挥动。

“哈哈……”看着我的狼狈样,云浩他们二个没人性的家伙大笑起来。我狠狠地送给他们一个可以杀人的白眼。

“哈哈……”他们笑的更加疯狂起来。

“哈哈……”我也跟着大笑起来。三个各自不同的笑声响彻整个娱乐城。

笑过之后,我们各自报出自己的年龄。云浩今年二十三是大哥,陈强二十二是老二,我不满十八,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们的小弟。

二哥高兴地道:“今晚咱三兄弟不醉不归。”

我和大哥一起激动地叫道:“不醉不归。”

此时的我完全融入了这个全新的组合中,一切不快的事都被暂时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