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走到那家地下赌场门前，我抬头看那上面的英文字母，笑问张无鸾：“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张无鸾抬头看了一眼说：“英语。”

我说：“废话，我问你它们该怎么念？”

张无鸾看着牌子说：“第一个字母是C，第二个字母是A，第三个字母是……”

我赶快招手喊停，说：“我问你那是什么意思？”

张无鸾沉思着说：“意思就是欢迎你来消费吧？能有什么意思。”

我说：“你他妈四年大学白上了，整个一白痴。”

张无鸾说：“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让你白吃的意思。”

我怒不可遏，抬手就想揍他。他连忙笑着说：“开个玩笑嘛。说真的，我从大学出来已经四五年了。早记不得了。反正咱这辈子也混不到美国去了。还记那东西干啥？”

我说：“可是奥运会不是要来了嘛。等美国人来问你厕所在哪里，你把人家领到市长办公室去。那不是丢中国人的脸了嘛。”

张无鸾笑着说：“美国人要真来问我厕所，我就领着丫绕上海走三圈，让他拉裤裆里去。”

我哈哈一笑，说道：“张兄还真幽默。对了，我现在要跟你说正事，现在我要到四楼去找他们的老板谈谈。你在餐厅里等我，千万别乱动。如果半小时内我不出来，你要么报警，要么悄悄溜走。千万别到下面的赌场去。否则就出不来了。”

张无鸾不笑了，问：“你不是说要来赌吗？去找老板干什么？真的危险吗？”我说：“真的有危险。”张无鸾不高兴地说：“有危险你叫我干嘛？”我笑：“如果我们今天都从这里出不来了。我也算是帮上海人民除去了一个盗车贼。所以得叫上你。”

2

当我站在何其洪面前时，何其洪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毕竟早已是过江龙了。他哈哈一笑说：“小兄弟真是厉害呀。竟然猜出来我就是这儿的老板。说吧，来找我有何贵干。是不是想帮我做事呀？”

我微微一笑说：“我今天来，首先是要谢谢何总送了我二百万。虽然这二百万最后我没有能花上，但这个人情我还是领了。其次，我没有雷锋精神，说的好听点是来跟何总合作的，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来再向何总要点生活费而己。”

何其洪笑着说：“小兄弟快人快语。不错，我喜欢。小兄弟也不必客气。我们各有所求，我之所以出面打老虎机，是为了钱财不外流，只是借了一下兄弟的手而已。如果这个月的老虎大奖被别人中了，我的损失就大了。以前老虎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吐钱时间竟然会推到月底。我现在已经让人重新设计过程序。至于合作嘛，我想，目前还没有什么必要。”

我摇摇头：“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合作。你既然不想合作，那是想灭了我？”

何其洪盯着我看了半天，叹口气说：“刚才还真是有这个心，一个太聪明的人在我身边，会让我没有安全感。何况你既然已经到了这儿，那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叹口气说；“何先生此言差矣。您在上海，黑白两道都吃的开。但还算不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您如果还想往大里发展，就得有大心胸。用人不疑。历史上有个人物叫曹操，这个人就是疑心太重，所以最后没有能成就霸业，而且死得极其痛苦。”

何其洪笑着摆摆手：“跟你说实话，我没有多少文化，不太懂历史。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我这个人是个爱惜人才的人，所以舍不得毁了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一个弱点。”

我说：“这正是您的强项。”

何其洪说：“也不用瞒你，你那天晚上那位同伴，是被我的人杀的。所以钱也又被我取回来了。不过那天晚上我已经对我的人说过，如果遇到了你，千万要留你条命。因为我欣赏你。”

我说：“谢谢何老板。”

何其洪说：“不用谢，你能识破我的迷香，敢打老虎机，确实比一般的年轻人强。你也知道，我其实是不应该常来这边的。不过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完全托付的人，所以我还得亲自过问赌场的事。我很想把赌场交给你打理。不过为了服得众人，我还得再试你一试。”

我说：“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随何其洪和他身边的两个保镖进入另一室，是个监控室。

何其洪指着录像上的一个人说：“此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个赌场高手。当然，他年龄要比你大。他说在我这里赌实在没有兴趣。意思就是说我手下的人技术都不行。你去跟他试试吧。”

我说：“我其实根本就不懂啥赌技。全是凭运气。怕不是他对手。”

何其洪笑着说：“此人才来上海不多时，他也毫无赌技可言。不过，他的意志力非常强大。此人是以前当过特种兵，训练出了强大的意志力。这是他的强项。不过你也有你的强项，你比他年轻的多，头脑也活。你们也算是半斤对八两吧。”

我看监控里那人脸庞棱角分明，线条刚毅。一看就是铁一般的汉子。我此刻已经先畏其三分。

不过，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能说不去吗？

何其洪问：“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略一思索道：“我叫成冰。”何洪声笑了一下，表示他不相信这是我的真名，不过这并不重要。

我本来想带上张无鸾，但是何其洪一个手下带着我乘电梯直接就到了地下赌场。

何洪声已经用电话跟下面那人打好了招呼。

那个手下给我们做了介绍，我知道了他姓连，看样子四十多岁。出乎意外的是，他非常有礼貌，让我心有点放松。

连先生笑着说：“成小弟，我听你们老板说你非常的有胆量。我们赌大一点好不好？”

我笑着说：”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3

姓连的先生一笑说：“钱是你们老板的，多少都对你没有剌激。这样吧，我们就赌我们身上的一样器官好不好？”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时语塞。

连先生笑着说：“我们身上其它的东西都不多余，不过手指头有十个呢。就是丢一个两个的也不碍事。你说呢？”

我说：“这……”

连先生笑着说：“怕了吗？成小弟，说实话，我挺妒忌你的。”

我尴尬地把脸色撑出一个笑意来：“连大哥真幽默，我有什么好让您妒忌的？”

连先生忽然变了脸色狠狠地说：“年轻！年轻你懂吗？我妒忌你的年轻。”他的目光如一把利匕，让人生畏。

我避开他的目光，装出随意的语气说：“连先生远来是客，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吧。”

连先生笑着说：“你是年轻人，我让你主动选择一把牌来和我赌。”

第一把牌发下来，我没有看，直接说：“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开牌就行，不过，连大哥如果觉得不适应，我们第二把也可以。”

连先生看了看牌说：“这倒是出乎我的意外。好吧，我只有两张K，你呢？”

我翻开牌说：“不好意思，两张A。”

连先生脸色微微露出不悦之色。说：“好吧，我输了，你要我哪一个指头？”

我说：“不急，我们还可以来一把，我给连大哥一个翻本的机会。”

连先生露出惊疑之色：“你还敢来？你要知道，刚才你能赢纯属侥幸。”

我示意发牌。

我依然没有看牌，连先生说：“实话跟你说，我这把牌不太好。你输定了。“

我笑了笑说：“那好吧，我不跟了，就当我输了。我们现在是谁也不欠谁了。”

连先生忽然生气起来：“小弟你也太狂妄了吧？和你玩一点意思也没有，你是瞧不起我？”

我说：“不是，我觉得这把牌肯定是你赢了。赌博就这样嘛，有赢必有输。”

连先生步步紧逼：“你的意思是我的牌比你大？”

我说：“应该是的。”

连先生面露愤恨之色说：“那好，我们换牌来玩怎么样？不过，赌注加码，两根手指。”

我笑了笑：“其实连大哥你想错了，我现在缺的是钱，并不缺手指。如果你跟我赌钱，我会很紧张，但是手指我就不紧张了。所以，如果这把牌我侥幸赢了，希望连大哥能给小弟一点水酒钱。”

连先生说：“很好。不过，我不缺钱，所以我还是要你的手指。”

当牌再次打开，果然他的牌比我的大。不过都是属于烂牌。

4

连先生脸上不露声色，但是紧皱眉头：“你们的牌是不是有问题？”

我说：“连大哥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输在哪里吧。不用拿牌来给自己充面子。”

连先生双眼冒火。

既然已经赌完，我也不再忌讳，决心发泄一下对他的不满。我站起来说：“你们这个年龄的人，既看不起年轻人，也看不起老年人，总以为你们才是世界的支柱。其实你们能够创出一番事业，混出一点名头，靠的是时运，还有我们中国这个特殊时期的环境。有一句话连大哥听过没有，叫做世无英雄，方使竖子成名，是时代成全了你们。你说你妒忌我的年轻，可是你别忘了，你已经年轻过了。连大哥你太贪心了！”

姓连的呼的一下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踹到一旁，用手指着我骂道：“你这小子敢在老子面前狂！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没有吃过苦，没有打过战，没有见过流血，没有见过死人！你们舒服得骨头都快要发霉了。老子十多岁时便参加越南自卫反击战。老子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后来老子又加入特种兵部队，如果不是后来的大裁军，老子现在都快是师长了。你小子参加过什么？老子流过的血比你流过的泪都多，你们这般小孩子，只要我们这群人喊个一二三就把你们喊爬下了。……”

周围的人全向这边看来。赌场的秩序出现混乱，我不由得皱眉：“就这样的心理素质还敢说是在特种兵部队呆过？就这样子何洪声还说他意志力强大？真他妈的见鬼了。”

这姓连的骂起人来比王朔还难听，而且还不住口了。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有两个人走到连先生身边说：“我们老板请你去吃宵夜。”

连先生此时才好像顿然觉出失态，连忙住口，摇摇脑袋说：“对不起，成冰小弟，我刚才失态了，我向你道歉。你别见怪，可能是我步入更年期了吧。呵呵。”

说着他指着桌上的筹码说：“这些钱送给小兄弟你了。你玩的很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哈哈。”

说完便跟着何洪声的一个手下出去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恢复常态。

我不由得好奇起来，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明显神经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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