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棵树一百块钱，这简直是抢劫！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贵的树种，亏他还是国家干部，怎么想向得出来。”金先生愤愤不平的说。
“一年生的杨树连三十块都不值！”孙书记说。
“他真不要脸，是个畜生，一个想钱想疯了的家伙。”
金先生正说着，前面来了一辆四轮拖拉机，金先生放慢车速，以为车主会靠边，让他先过去，可那车确停下了，正好阻在他的车前。金先生有些不满，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想问个究竟。只见那车主从车上下来，并不理会金先生的叫喊，而是走到拖拉机的后斗旁，将一位老太太抱起来，放在我们的车前。老太太柴一样的骨架已经失去应有的水份，枯槁的面容如同一层褶皱的牛皮纸包裹着她的头颅，浑浊的小眼睛在缝隙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她坐在车前的地上，就像一具木仍尹，历经千年而不朽。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都愣愣地看着，直到孙书记问了一句大家才明白，他们是冲我们来的。孙书记下了车，不知何时跟过来一些村民，他们像似早有预谋，三五成群从田间地头走来。
“怎么回事？”孙书记看着老太太说。他不免还有些惊讶。“我们是来要钱的。”那位车主直言不讳地说。他那高大而结实的身躯树立在老太太的身旁，像一堵墙似的吸引着我们的视线。“我们欠你钱吗？”孙书记说。“当然！”车主理直气撞地说。孙书记更糊涂了，但转念一想，这简直就是讹诈，他气恼地回到车上，猛然关上车门说：“我们从后面走！”后面的首路已经被赶上来的农民堵死，金先生无奈地叹了气，把目光投向孙书记。孙书记看了一眼面，几十个村民有意站在车后，不让车后行半步。孙书记泄气了：“他们是一群无赖，一群地地道道的无赖。”他在车里小声骂着，看着这些身着还算体面，确满脑子诡异的人们无计可施。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们似乎很在耐性，等着你下车跟他们谈。当孙书记的气愤平和下来，他放下车窗喊过那个车主，说：“你能说一说你的理由吗？”
他淡然一笑，说道：“很简单，你们的线路穿过整个村子，所经过的地方都给了补偿，为什么我们家没有？这是不合情理的事情，我心里相当不平衡。”他大概觉得自己很委屈，脸上现出一丝不悦。
“占你家多少地？”孙书记多少平和下来问道。“没占我家的地！”他说道。这种可笑的回答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那你要什么补偿呢？”孙书记大为不满，他以为他在搞恶做剧。“你看……”车主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把声音放缓，扶在车窗上说，“我们家很穷，刚刚贷款买了这辆拖拉机，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偿还它的费用，这事对一个农民来说绝对不能小觑，而你们实在不讲人道，为什么不占我家的地呢？”孙书记被气乐了，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无奈的眼神在我和金先生的脸上扫视一圈，仿佛在说看见了吧，这是就无赖的嘴脸。金先生简直忍无可忍，说道：“没占你家的地给你什么补偿？”这句铿锵有力话，带着急速的气流冲向车主。车主的身子直了起来，藐视地看着他，摆了一下头说：“那好，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他悠闲地回到老太太身旁，礼貌地问候一声，然后打开拖拉机车门，拿出一个垫子塞到老太太身体下。
他的孝顺让老人感动，老太太满足的安慰他说：“不用着急儿子，妈妈能坚持一整天。”她的话引来一此农民的笑声。但他们还是执着地帮着这对母子，这似乎关系着他们的命运，使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先生突然说：“给他们村长打电话吧，我们总不能惯着他们，这对将来组塔会很不利的。”孙书记说：“我没见过他们村长，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
“我去问问。”金先生说道下了车，他和颜悦色地问了几个人，他们都摇头避开他。金先生回车上，“这帮杂种，没一个人告诉我。”“你看报案行不？”我突然插了句，心想这事儿警察总该管吧。孙书记想了想，“如果报案的话，能不能给以后的施工带来困难呢？与他们结了仇，恐怕工作更不好干了。”他的担心让大家左右为难，除此外，谁还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我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孙书记实在坐不住了，他向那车主挥了一下手，那位车主笑着走了过来。“你上车！”孙书记说。车主拉开车门钻了进来。“你道底是什么意思吧？”
“家里没钱了，想弄几个零花钱？”
“五百够不够？”
“少点！”车主的脸上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就这么多，如果你同意，咱们交个朋友，不同意我就报案了。”孙书记没跟他多客气直接了当地说。
“你们报案有什么用，警察来了，也不关我的事儿，是老太太坐在车前，我是来劝她回去的。”
“你真不要脸！就不怕你母亲进监狱？”孙书记说。“是，我是不要脸，可又能怎么办呢？我们农民苦啊，忙活一大年也赚不了几钱，不像你们一出手就几万，谁看了不眼红。至于我母亲，她要是能进去更好，有人给她送终，我还得感谢他哩！”
“那真是你母亲吗？”孙书记怀疑他们的关系的否属实。
“是的，她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总得想些办法让她过上好日子不是。”
“我看你不像穷人，有车，还有手机……你以为这些钱能花一辈子吗？”
“当然不能，但有点总比没有强，如果你能多给我点，你放心，以后你们施工，我帮你照着，也许你不相信，我在这个村子，比村长管用。”
“那你为什么不当村长，那样得的实惠岂不更多？”
“村长是俺表哥，俺咋能抢他的饭碗！”
他显然是个天生的无赖，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竟还不觉得脸红。我简直没有听下去的理由，便拉开车门下了车。农民躲闪的目光，让人厌恶，他们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劝都在帮助那个该死的车主。
五月的春风吹拂着大地，从潮湿的空气里你能嗅到泥土的芳香，四周开始泛绿的树木，在微风中漫漫地摇曳，吐出的绿芽和刚刚开始升长的绿草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和缓地滋润着自己。我深深地呼吸着这田野里的空气，让自己的心情舒畅一些。老太太异样的看着我，她那不和谐的眼神与这自然的春光相抵触，当我俩的目光相遇的时候，我自然地笑了。我走到她跟前，仔细地看了看她，发现她与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那猥琐的神态，带着野蛮人的迹象，另你不愿礼遇。
孙书记与那车主谈了很久，直到我回到车上，俩个人似乎达成了一致，语调间透着少许快乐，孙书记让我给了他五百块钱，我昭做了。当他把钱抓在手里，拍着孙书记的肩膀说：“放心大哥，这一块交给我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找我好了，电话号不是记下来吗？”孙书记与他握握手，不住地点头头，对他的热情给与有力的回应。
车主回到车前，抱起老太太，放进车头里。老太太双手扒着车斗的栏杆，向我们这边张望，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放了我们，她大概认为这是她入土前仅有的一次机会了。我们的车子经过她身旁时，她确向我们笑，脸上所有的褶皱都伸张了。
“我看她有一百岁？！”金先生说。
“嗯！她再活就成精了。”孙书记补了一句。
虽然花了些钱，大家心里还算快乐。这种事儿，看起来挺偶然，其实都是情理之中的，无论我们走到那一个村子，都会发生这样那样希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到是平静另我们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大的事情在等着我们似的。这已经成了一种职业病，暗藏在我们心里，时时刻提防着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