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赵总的屋子，他显得很客气，为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跟前。我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说：“别扯这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有什么话赶紧说。”

他笑了，没像往常那样骂我，而是很难地坐下来，叹了口气，整顿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这几天忙什么呢？”

这话明显言不由衷，我有点不耐烦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干嘛总拐弯抹角的？”

他停了一下，仍然很理智地说：“你还是这么急，当了助理大小也是经理一级的了，为什么不能改一改你的毛躁脾气。”‘嘿嘿’我笑了，我心想：我跟别人都能改，可就是跟你改不了。他抬头扫视了一下我，“征地征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大致没超出我们的预算。”我很平静地对他说，看来，他真的有难心的事。

“找你来有点事儿……我太好意思张嘴，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虽然不像亲兄弟，但多少有些情份，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你张这个嘴……”他说了一半，看着我，当他决定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脸有些发红，“我可能有些对不起你，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希望……”他说了半天没一句说到正题上，我见他真有为难之色，也就收起那套玩世不恭的嘴脸，耐心地听着，但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着急。

“你看，赵总……像你说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着实不短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太聪明，很多事不懂，好在有你们的帮助和提协，我走到了今天。平时，咱们连打再闹，有些小矛盾那都是正常的，关键时候谁要是有个三长二短，谁还能看着不管。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近来挺难，如果真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咐附，我们没有交情还有友谊吧？！”

我说的很平淡也很补实，赵总那颗悬着心，漫漫放了下来，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大概也听说了，有人把我告了，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谁让咱做了那事儿呢，既然做了自己就得承担，有苦也得往肚子里咽，可是我总是不甘心哪，如果这样，就让他达到了目的，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我不知道你对这个人的看法如何，但他这么做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偷偷看着我，想让我表一下态度，如果我认为那个人告的对，他也就不用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了。好在我不那么想，公司此时最需要的是稳定，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解体的可能性更大了。

“放心吧赵总，我站在你这面，就问题本身而言，你没什么大错，我已经都听说了。”

我正确表明态度，给了他很大的勇气，他放心地想了想，说道：“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直说你会生气吧？”

“不会，说吧！”我心里早有准备，我一进屋听他说话的口气，大致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想避而不谈也没有用，除非我拒绝他，可这不是我和所为呀！

“局里调查组已经成立了，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到公司来蹲点，我到不怕他来调查别的，就是我跟小丽的那件事儿，让我担心……”他又停了一下，我笑着迎接他的目光，给了他更大的勇气。于是他接着说，“这事如果调查出来，我恐怕……”

“我一个人也左右不了调查组啊！”我听明白他意思，与其让他再这样委委诺诺说下去，还不如我直接的好。我突然打断他的话，插了一句说。

“只要你能证实那是你的孩子，就没事了。”他呀着牙说出关键的一句。

“怎么说，你告诉我吧，咱就别兜圈子了，说心里话暂时我还不希望你下台，主要原因是单位没有比更有能力的人，虽然我仍然坚信，早晚有那么一天，你会把公司搞散，但这一天还是来的越晚越好。”

“谢谢你对我夸奖，如果你真这么认为，就帮我一把吧。他们找你的时候，你就一口咬定那是你和小丽的孩子，虽然这有点委屈你，我也是万般无奈，才这样求你，你如果能帮哥哥这个忙，哥哥以后会照顾你的，这你放心。”

我不需要他做什么保证，这一点我能做到。虽然像他说的，我这样做有些委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与我没什么关系。我爱小丽不再于她有没有孩子，也不在于这个孩子是谁的，我喜欢她这就足够了，我既然能为她们付出一次，为什么不能付出第二次呢？小丽既然不爱我，我也愿意再次这么做。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会那么说的，但我一个人说管用吗？”我还是有点担心。

“我会去找小丽的，我想，她不至于出卖我。因为这必竟是我们俩个人的私事儿，与旁人无关，可是升级到政治层面上那就不同了，党纪、国法都不容啊！”

“嘿嘿……后悔了吧。”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摇摇头，不免叹息起来。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娶她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今天终于有机会得到解答。

“男人虽然好色，但也是有责任感的，我与你嫂子过了半辈子，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呀？”他一脸苦涩，那种无奈和无助多少给了我点感动。

“你可真够可以的，那小丽的一生不是让你毁了吗？你想没想过她的感受？”我在为小丽抱不平。

“这也不能全怪我，她也有责任，如果当初她不那接近我，我也不会那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就别追究谁对谁错了，反过来说，没有那段过错，也成就不了你的好事不是？”他突然反唇相击，弄得我束手无策。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成全她的。”

“这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应该谢谢你，你也应该谢谢小丽，没有她的推荐你也当不上助理。”

“那到是，可我从来没想当什么助理。”

“这事儿不提了，你的工作我还满意，至少没像我想的那么傻？”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使我们俩守口如瓶，别人会这么说吗？调查组的人也不是傻瓜，他们不会去调查别人？如果大家一口同声，你不还是完蛋。”

“我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真的就像你想的那坏，以至于让大家一口同声骂我？”

“我看有可能！”我很坚定地说，大半意思是在气他。

“不会的，你们俩是关键，你们都否认了，调查组还管那些闲事儿干嘛。”

“那你也得打点一下，不然后果不好收拾。”

“放心吧，工作我会去做。”

我们俩基本谈完，他轻松了许多，我走后，他琢磨着怎么去找小丽说服她。他一想到她，心里就发悚，这着实是他一生中的一块心病。他从来没爱过她，当初是她的美丽吸引了他，于是糊了巴涂跟她上了床，几次磨合之后，他发现小丽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她的任性和乖戾简直让他无法忍受，他开始有意冷淡她，小丽看出他后悔了，为了留住他，她断然决定给他生个孩子。她的愚蠢没有答到目的，赵总丝毫没有回心转意。俩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两年，小丽最后放弃了。做为回报，小丽要求他为我做点什么，算是对我的一种补偿。赵总欣然同意，就此，俩个人了结了他们那段姻缘。

赵总心里还是有底的。他不相信小丽在这个时候会出卖他，但他必须再一次向小丽表示歉疚，征求她的谅解，为此，他可以做出补偿。就像孙书记说的，钱有时候还是管用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给她些钱，不代表她多么低级，反过来，生活上的补偿多少也体验一个男人的责任感。要不还能怎么样呢？他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多少有些交易的成份在里面，这是他不想谈及的。可事实摆在面前，不那么做，也没有任何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