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袭人——“我看红楼心”之一
作者:吴蓉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40

))她找到了“王夫人”和“宝玉”,这两个核心人物,进攻靶子,找对了成功的门路。所以,就在宝玉挨打之后,当太太派人“找一个跟宝玉的人”,并没提到“袭人”二字时,她便“不请自来”了,并且非常及时地上折子、表忠心、得宠信——“一蹴而就”!所以,在**有情之后,她抓住了宝玉看她与别个不同的心思,用几颗栗子套出宝玉的一片痴心,直到他许诺她“八抬大轿”,直到她知道了,他对她“千依百顺”——上下夹击,大获全胜!

袭人“争荣夸耀”的成功,不仅来自于她的“战术巧妙”,还来自于她的“战略隐蔽”——袭为钗副,袭人和宝钗一样,是个“内敛”之人。她的“争”,从不显露在外面,从不表示于人前——相信很多读者和我一样,当看第一次到这段文字的时候,都会咯噔一下,大吃一惊——

“话说袭人见了自己吐的鲜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着往日常听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想起此言,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之心尽皆灰了,眼中不觉的滴下泪来。”

——怎么这么一个自称是“粗粗笨笨”的人,这么一个外表恬静温和的女孩,也会有“争荣夸耀”之心么?她甚至为这个希望的眼看破灭,而灰心、落泪了!?——她难道也想去“争”吗?我们没看到她“争”过什么东西啊?她的“争”,体现在何处呢?——这就是最厉害的江湖高手、无招胜有招——呵呵,哪里是真的“无招”呢?不过或者因为出手太快,攻其不备,不易被对手觉察罢了。

当然,“争荣夸耀”——仅仅靠,拉拢领导,靠近组织,也是不行的;还需要更多的“真才实干”,干出成效。袭人的优秀品质,和不良德行,也同时被读者挖掘出来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干活,她成了有些读者心中的“岗位明星、劳动模范”;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告密,她成了有些读者心中的“间谍特务,卑鄙小人”——我们褒她,贬她,并且为此争论不休着!我们爱她,恨她,甚至为此势不两立。而在我这篇帖子里,就不准备为此大费周折了,她若单纯,何遭争议?她若清白,不辩自明!——我们无法责怪文字游戏的扑朔迷离,即便是生活之中,又有多少事,是我们看不到的?又有多少人,是我们看不清的呢?——“晴雯被逐,袭人告密”——我们与其说是产生了对袭人的“不信任”,还不如说是产生了对我们这个社会的“不信任”!我们已经不再相信“取之有道”的神圣古训;我们宁愿相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实用格言!不知道,是曹雪芹想要告诫我们“人心不古”;还是我们不愿相信“人性本善”!我们是该苦笑自己的告别单纯,还是该慨叹自己的依然幼稚?——面对“袭人告密”的百年疑案,面对唇枪舌剑的无休辩驳——我,不寒而栗了。

......不过,无论是辛勤工作的汗水,还是别有用心的私语——我们,都看到了这位“争荣夸耀者”的那一片“良苦用心”!为此,她付出了毕生的辛劳、心血、甚至心痛“袭人冷笑道:“要为这些事生气,这屋里一刻还住得了?”袭人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看文到此,每每心酸。若要争,先要忍;否则,莫说是出人头地,只怕无处立足,难以安生呢。她要忍受李嬷嬷的辱骂,她要忍受晴雯的嘲讽,她要忍受大雨之中的窝心脚......她要承受忍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正所谓“要想人前显贵,必得背后遭罪”——如果说,我们羡慕嫉妒她最终“得到的”荣耀,就先该来感叹悲悯一下她所“付出的”代价。“蜡炬成灰泪始干”,如果用来形容黛玉的一世痴情,甚佳;那么,“春蚕到死丝方尽”,用来形容袭人的毕生劳苦,最妥——她累的,是自己的心,一颗争荣夸耀的痴心。

所以,面对,最后的最后——“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当她着布衣,食清淡,嫁为平常他人妇的时候,我们真是百感交集,难以言表了。是该哀悼她、叹惋她一生心血、付之东流?还是该庆幸她、祝贺她终于摆脱了“劳心费神”、作茧自缚的心灵囹圄呢?——抑或应该是“得失参半、悲喜交加”的一番感慨吧。上天总是公平的,从你这里,拿走一样,必然给你留下另一样,聊以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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