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她目睹这栋棺材般的设施时，不顾李德的阻拦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却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把她给反弹了回来。

“奥利维亚！冷静点！”

音波栅栏撕碎了她手上的皮肤，鲜血顺着指尖滑落，这是奥利维亚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受伤，但她好像没发觉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设备玻璃幕墙里那个模糊的人影。仿佛有什么在她脑子里不断地回响，她不顾李德的命令在通讯网络里喊道：

“主机，解除音波防护，让我过去！”

legion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要求：“您的权限不足，根据核心条令，零号设施的解冻需要更高级别的许可。该实验单位威胁度为阿尔法级，已启动一级防护，任何疑问请提交报告至领袖处。”

奥利维亚失望的回过头来：“什么零号！她不叫这个名字...领袖，这是为什么？！”

李德赶忙走到奥利维亚的身旁，牵着她的手把她从音波栅栏前拉回来：“我会给你个解释，但在这之前，将军，平息你的情绪，你的愤怒会干扰你的判断。”

“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但状况已经不同了，她不再是你过去的姐妹，再也不是了。”李德抽调量子矩阵的信息：“我希望你做好准备...守望者，报告零号实验体的状况！”

蓝色的投影在设备旁出现，守望者——这个许久没有露面的意识体负手身后，一如既往地一脸漠然的神情。

“侦测到思金能量放射，正在计算辐射衰变度...零号设施已处于压制状态，接受许可，正在上传备忘录至奥利维亚指挥官处。”守望者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他接管了设施的部分控制，“棺材”在机械臂的控制下被九十度地立起，强化玻璃屏障扫过一道激光，清除掉弥漫的雾气让两人能更好的看清里面的情况。

守望者...做的有点多余了。

李德面色阴沉了一分，加强了对守望者的监控，一边对奥利维亚说道：“将军，尽管眼下并不是最佳时机，但你必须知道这件事对我们的风险...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零号，还不能释放！”

从玻璃屏障里照射出了蓝色的光芒，映照在奥利维亚的脸上。这道光并不强烈，但隐约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光线微弱而病态，一如它来源的本体，那个安详躺卧在封闭仓内的“女子”，一个眉目间和奥利维亚有七分相向的“女子”。

如果一个银色的透明人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那她确实是个女子。

“零号，本名（已被屏蔽），原（已被屏蔽），于（已被屏蔽）至（已被屏蔽），第三次泰伯利亚战争中，由凯恩主导进行思金科技的融合实验，实验结果令人失望，可称之为完全失败。受试者虽然被重新激活停滞二十五年的神经中枢进行了复活，但完全丧失了记忆与思考模块，其血肉之躯完全被旅行者材质替换，并在实验中吞噬了思金摄魂师尸体。”

“2049年，该单位被投入与gdi在埃及的战场，该单位主动切断了与控制中枢的连接，并在七个小时摧毁了钢爪军团七个装甲连队与不同等量的人员，钢爪军团米歇尔中将于此战失踪，推测被其吞噬。”“在失去链接十三个小时后，黄区都市开罗发生了屠杀事件，该单位分裂出三位数的个体并在兄弟会接到求救信息前，造成了一万四千至一万六千不等的平民失踪案件，兄弟会被迫核打击开罗以消灭该单位两百三十三个分身，其本体在二十个小时后被捕获。”

即使是李德自己也常常在想，自己所穿越的泰伯利亚世界与自己在游戏里的理解有着太多的不同。每一个世界都有着太多的人物，太多的故事，与那些丰富的人生相比，自己除了是穿越者，并没有更为精彩的人生。

从复活奥利维亚开始，两人签下了契约。李德知道她牵挂着她的姐妹与同胞，但命运却做着讽刺的安排，她的姐妹成了怪物，她的部下死而苏生，却沦为泯灭人性的扭曲机器。面前是自己冰封的姐妹，身后是丧失人形的下属，李德感觉得到身边女子的颤抖。他看了一眼奥利维亚头上的脑波抑制器，仪器已经功率全开，也就是说奥利维亚在克制自己。

但李德什么也没做，也没有安慰，奥利维亚是个女子，但她的意志远胜常人。

“我已经浏览了全部的报告，情况我已经知晓，你不必再做说明了，守望者。”奥利维亚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和果决，“她从陪伴在我身边开始就注定是战争的牺牲品，是我把她带入了这个旋涡当中，责任在我...领袖，请原谅我的急躁，零号不能被释放，一个不受控制的纳米生化体是我们承受不起的风险。”

守望者向两人鞠了一躬后消失不见，封闭仓被收回，李德摇了摇头：“也许这都是凯恩的错，但智控军团，拉萨路计划现在已经是我掌管的资源，我自然得给你一个交代。”

“凯恩之印是旧日时代的产物，以人的尸体为材料制造的赛博格兵器，即使是我也无法忽视它违背了多少我自己制定的教条。人的奋战止于生前，当一切走到尽头，那些付出了一切的英雄们理应得到安息。”

奥利维亚微微一愣：“难道您要舍弃智控军团？舍弃您手上最强的武装力量？领袖，这并非明智之举。”

“如果您是为我，那更无必要。”奥利维亚退后一步，目光直视着李德，“我追随您的理想，也愿意做出牺牲，没有什么代价是无法承受的，这一点您作为领袖不该由我来提醒...”

“恶种只会结出苦果，奥利维亚。”李德上前一步，紧盯着奥利维亚的眼睛——“如果在原则的问题上我们也能轻易妥协，那么我们的事业会变成怎样的污浊不堪？我给所有人许诺的未来，应该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未来吗？”

“毁弃一个军团，那就会有一个新的军团取而代之，如你所说，将军——为了我们的未来，没有什么代价是无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