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子，卖古董，要干什么，李红旗没说，望着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的秃头笑了笑。

“你跟刘志还有联系吗？”她说。

“刘志？”秃头重复这个名字，默默的点了下头。

当初李红旗还在这边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一群电子商贩，外地来的商贩头头就叫刘志，后来，就跟他们达成了合作。那几年，秃头，卫国，还有很多街头巷尾的小混混，都跟着李红旗混，口口声声喊她老大。

结果她这个老大离开了，其他的人全都留了下来。

往事不可追，李红旗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你帮我约刘志吧。跟那些买家谈过之后再约。”

“老大果然是不把当自己人了，”秃头闷闷不乐。他无父无母，捡被人的剩饭长大的，又偷偷摸摸，大小坏事没少干，所以头顶长疮脚下流脓，谁把他当个人？是李红旗，带着他，给他饭吃，教他做人。

肉眼可见的市侩，蝇头小利也贪图的狡诈，但秃头没变得地方还是没变。例如一直拿李红旗当老大这件事、

李红旗笑的有些欣慰：“跟你说说也无妨。我打算尽可能的早些回平原了。”

回平原，从哪儿跌倒的在从哪儿爬起来。

她这样的决定听到秃头耳朵里，没有意外，似乎更在情理之中。

因为这才是她。

李红旗回去，就算又一次摔得头破血流，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者，怎么就知道她会摔得更惨？

把她拉到泥窝的人还在一天，卫国他们还在平原的看守。所一天，她就会回去。

离开平原也好，去朱海也好，卖掉这些隐形的财富，什么都好，她在积攒在回平原的本钱，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李红旗等不了。

……

……

在酒店住了一夜，隔日秃头带着她去见买家。

对方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烟不离手，电话也响个不停，没有什么废话的就进入了主题。

“你那片房子我们看着，500多，不到600平，我们公司收购地皮，包括上面的房屋，收购价格的上限是5万块钱。我们公司已经是给价最高得了，你就可以随便打听，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以前的老旧四合院，一个院里住七八家，随便比划也超过600平，这人为了压价已经开始胡说了。

李红旗表示自己考虑考虑，带着秃头换了另一家。

另一家是收去做房地产的，买地皮的人在知道这个前提下还去收购，就是为了敲诈房地产商一笔。

这里面的猫腻李红旗自己都干过，自然明白、

但遗憾的是还在过年期间，房地产这边没正式上班儿，只能打电话询问了一番。

“他奶奶的，”秃头愤愤然的挂了电话，“这破公司，最多只给65块钱每平，还没上一个公司给的多。”

没等李红旗说呢，秃头就说：“王府井那边就算了，几个月前找到我的时候才给十万块，这才几个月，就涨到小二十万了。千万不能买，在等几年不等什么价格了。”

不过，李红旗心里清楚，就算把自己手里所有的房产都卖了，在这个地皮好不值钱的年代，卖的钱也是杯水车薪。

她有别的目的。

“你替我约刘志吧，就说我过来玩儿，想去拜访老朋友。”

全聚德，上百年的老牌子，这个年月又重新开张的时候李红旗就请人在这边吃过饭，时隔好几年，坐立在首都繁华街段的全聚德，‘风采依旧’。

“你竟然一点也没变。”

全聚德门口，一个颇为粗壮的汉子迎过来挡了路。

一开始，李红旗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妙，指着汉子，“你，金费冬？”

对方龇牙一乐，说自己是‘金费冬’又锤了秃头一拳，叫他胖子，“才几天不见，你这小子又富态了。”

“能吃是福，”秃头乐。

金费冬又把目光放到李红旗身上：“不管怎么看，还是一点儿没变。特意在这儿等你，走吧，我们大哥等在里面了。”

李红旗让他先走，笑问：“还叫大哥，你们没干点别的？”

金费冬憨笑：“习惯了，现在都开始称呼老板，经理，企业家啥的。”

这么多年不见，联系的少了，自然关系也就淡了，刘志是招待完别人，顺便见李红旗。

藏青色中山装，手腕上挽着佛珠，脸上留着一圈儿灰白的胡子，看着有些老态的中年男人，就是刘志。比起前些年人在异乡的窘困，他现在更像个喜欢修身养性的幕后老板。

“你一点儿没变，”刘志也这么说。

“您变了，”李红旗在他的示意下，在刘志对面坐下，说，“变得不敢认了，我一进门，就心想这人真有气势。”

拍马屁的话也能让她说的自然而然，还蛮诚恳。

刘志转着手腕上的佛珠笑：“你不是没变，你也变了。”

说了些以前的旧事，刘志知道她没事不会跑到这边来，让她直说。

“是有点事情，”李红旗朝自己身后站着的秃头看了眼，示意他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刘志。

金费冬接过去拿给了他。

李红旗提起水壶斟茶：“我名下八处房产，王府井4间商铺，还有295件古玩，都在这儿了。”

厚厚的几张纸，刘志看到了。

李红旗把水好的茶水退给他：“这些东西来路正当，这点您清楚，价值的话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您比知道。志哥，我想跟您最少借500万。”

别人听到这个数字，或许会被吓一跳，刘志只是玩味的翻看着手里的清单，看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项物件，他笑了。

“又把一个老头儿临死前交给你的物件抵押给我？”刘志说，“这物件儿有点讲头。”

这也是在刘志信佛之后知道的。

李红旗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孤注一掷，不是想靠着以前的那点交情，而是不想拿到银行跑那些消耗时间的流程，而且她现在想贷大笔的钱……还有点困难。这才抵押给刘志。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