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利来服装厂’，有细心的人发现管理层在悄悄发生改变。

先是生产主任告病，让出主任的位置。

紧接着管理生产资料的老领‘导也随之退休。

而接替这些重要位置的新人都是李红旗点名上来的。

动静不大不小，但是历来与厂长平分秋色的老崔这次一点波澜都没有，安静的仿佛不知道这样的人事变动意味着什么。

能有这样的结果，李红旗不是一点好处没给老崔。

她知道老崔把快倒闭的工厂接过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在手里握更多的权势吗。

李红旗成全他，并过来的小工厂变成金利来副厂，副厂一切人事生产都由老崔说了算。那反过来，总长所有的事归李红旗管。而副厂，要听总厂的。

新的设备，新的员工，副厂并不比总厂差。甚至在设备方面比总厂还要好。老崔是坚信这一点的，都有些怀疑李红旗的目的了。

这明显是双赢的局面。

一人管理一个工厂，不斗心眼儿，斗势力。

老崔有什么理由拒绝？

人事调动已成定局，李红旗这天特意早了半个小时下班，开车来到县里找了个商店打电话。

陈子昂跟她说过，用寻呼机找他时在前年加数字，那样他就知道是她在找他了。

六一六，李红旗的生日。

她很少给他打电话，除非是有事。

……

……

市区内，一家俱乐部。

伏低身子打台球的陈子昂并没有听到寻呼机的响声。

还是在旁边喝水的刘小旺听到的。随手把响着的寻呼机拿出来，看见座机号码前加了数字，就知道这是特殊约定的。

刘小旺高声喊：“有人找，6168457……”

本可以一杆进洞，陈子昂已经伸出了球杆，闻言就手放下杆子，走过去把寻呼机拿到手里看了看。

刘小旺已经把座机扯了过来。

看了他一眼，陈子昂有逐客的意思。但是刘小旺刚才注意到他放弃那一杆好球，有点好奇谁打的电话，龇牙笑着，没走。

很快，电话回了过去。

“下班了？”陈子昂问着，抬手看了眼表。比平时她下班的时间早了十几分钟。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果然，李红旗好心情的声音传过来。

“厂子里的事解决了，心情好，你在哪儿？我请你吃饭。”

服装厂的事，她会跟他讨论的，也就那一件事了。

陈子昂唇边噙着笑：“不想吃饭，想点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李红旗反问，动着脑筋想。

听到陈子昂话的李小旺，吃了一鲸。在看陈子昂的状态，眼神温柔，只是讲电话都笑着，跟平时冷酷生人勿进的样子差距太大了吧？

“谁啊？”刘小旺无声问。

撇过去一眼，电话那边李红旗说：“我想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你说吧。”

陈子昂唇边的笑容扩大，提示她：“做点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

情侣。

这个词汇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之间。

他们是情侣吗？

李红旗沉默这紧了紧抓话筒的手。

而刘小旺这次是彻底把眼珠都要瞪出来，等不及要去问他什么时候跟别做‘情侣’了。

他跑过去坐在陈子昂旁边的位置。

陈子昂脸上的笑意还在，撇过去一眼也没什么杀伤力，耐心的等着电话那边回应。

沉默了一会儿的李红旗，没有反驳，抿着下唇显得有些无奈。

“看电影？出去玩？”想着情侣之间还能开‘房，李红旗脸都黑了。

“除了这些就没别的？”陈子昂的声音传过来。

他还想别的？

李红旗收紧喉咙要开骂了。

陈子昂说：“一块儿过周末。”

呼——

李红旗松口气，立马说：“不行，周末我要去参加个会议。”

“哦，哪算了，”他声音冷冷淡淡，掩饰了里面的失望，但也没挂电话。

李红旗立马哄他：“这个周末没空，下个周末可以啊。就是运船的事，你让他们放行吧？”

不确定的语气，陈子昂的回答也确实验证了她的不确定。

“我不急，”他说。

“……干嘛呀，”李红旗嘟囔，嘴巴也不自觉的撅起来。本来她还挺高兴的，豁出去今天陪他吃个饭，他倒好。

握这电话彼此不出声。

陈子昂几乎看到她生气的样子。肯定是噘着嘴巴，垂这双眼，在心里碎碎念。

就在他心软要开口时，李红旗别别扭扭的道，“周末去哪儿啊？”

“我去接你。”

今天周五，时间还有很多。

陈子昂的心情很不错。

“跟哥们儿说说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刘小旺追着问，“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对方谁呀？”

这比在街上看见俩大象还让刘小旺惊奇。

“谁说我想明白了？”陈子昂低头整理衣领，笑着的样子让人看不懂里面包含多少复杂。

刘小旺听不明白了：“啥意思啊？”

脚步轻快的走了，没人回答他的话。

刘小旺纳闷的抓心挠肺，回到家还在想这事，跟老婆燕子一说，刘小旺一巴掌盖在自己大腿上。

“我知道了，”他脸上似喜似愁。

“什么你知道了？”燕子还沉寂在陈子昂有情况的事情中。不禁在心里感叹。感叹这世上果然没什么一往情深。

“我知道他那句‘谁说我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

燕子翻个白眼儿：“还以为你知道他跟谁好了呢。”

“你傻啊？”刘小旺也翻白眼儿，继而激动的道，“我当时问他的怎么想明白了，意思就是问他怎么想明白放下李红旗了。结果他说自己没想明白，这能是啥意思？”

燕子眨眨眼：“啥意思？”

刘小旺说她蠢，分析说：“放下李红旗是他想明白了，没想明白就是没放下。他俩不会走到一起去了吧？”想想陈子昂当时的状态，完全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样子。

燕子无语，说：“不能吧，好几年也没见到李红旗对谁有意思。”

“说不定他俩在互相等着呢？”

“你瞎啊？”燕子来劲儿了，说起自己听来的那些传言，其实不少人都知道，李红旗曾经被人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