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一过，办公大楼的人就跟约好似的，一个一个的出现，然后拿出自己公司的牌子放到桌上。

一般都是一个领导配一个搭档，闲着没事就从桌子里掏出买的瓜子，翘着二两腿边嗑瓜子边跟周围的人聊天。

“妹妹，你是哪家的？刚来的吧，没见过你，”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倚在桌边，边吐着瓜子皮，边跟李红旗闲扯。

这个男人是搞装潢的，售卖原材的找来他就扭过膀子找人聊天，有人搞装修，他就会热情无比的接待。

别看这里的人大多穿着体面，但言语之间很能显示水平，李红旗已经很习惯了，虽然她刚来还没一个小时。

拿起桌子上写这公司名字的摆牌，李红旗说：“我刚来。”

“哦哦，反正也没人，吃点瓜子，”男人抓了一大把焦糖的瓜子放到她桌子上，又问，“你们在这里租了多久？一天多少钱？”

李红旗看了眼刘小旺：“租金都一样吧？”

“我们一天一百，不过我感觉你们这边便宜。”

“怎么说？”闲着也没事，李红旗拿着瓜子剥皮，剥完了皮和子分别放在纸上。

男人挪着把椅子朝他们这边移，眉眼里都是八卦，说：“你刚跟你们领导吧？就没发现你们的办公桌跟别个不一样？”

嗯？

不就宽敞点嘛。

李红旗把疑惑的目光朝刘小旺看。

“我说老章你可真够闲的，”刘小旺呲哒八卦的男人，“你那小助理忙的钢笔掉地上都没空捡，你还跟着闲扯。”

“小同志嘛，就得锻炼锻炼，”叫老章的男人拍怕手上的瓜子屑，拽着椅子挪回去，让小助理捡钢笔去。

刘小旺看着老章的后背撇嘴，压着声儿跟李红旗说：“别跟着老东西胡扯，就是个色鬼，没瞅见他看你的眼神？”

李红旗：“……”

刚想说话，咔咔的高跟鞋击打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前面的几张桌子，都纷纷出声喊冯姐。

朝他们点头示意，一个穿着浅褐色貂皮的女人停在李红旗他们桌子旁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红旗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审视了。

“你们领导今天没来？”女人问，擦着艳红色的指甲搭在桌边。

李红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领导指什么，刘小旺已经笑容满面的站起来。

“冯姐，我们领导有事不在这里，您怎么来了？”刘小旺腆这笑脸说。

叫风姐的女人细长的眉皱了下。

“你们领导去哪儿了？我找陈先生有点事，”她说。

“有什么事，我转告他？”刘小旺很客气。

“不用了，等他回来，你让陈先生去找我一趟，”踩着高跟鞋，冯姐又走了。

大波浪，画着适应的浓妆，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位冯姐已经不是花信年华。

“谁呀？”李红旗好奇。

“咱们租的办公室就是她的，”刘小旺绕回来坐下。

在这层办公楼里，只租得起一张桌子的人在特区之外大小都是领导，但这些人看见那个女人都得笑容满脸的打招呼。

可见那位‘冯姐’其能力之出色。

李红旗哦了声表示明白，跑出去接了杯热水，找个阳光充足的坐着，还是有点冷，坐不住就跑下楼四处走动，发现每层楼都差不多，除了最顶层能，哪里被被人整个包下了，说是搞什么地产的。

“嗯，你回来呀，”李红旗抽抽鼻子，喝了口热茶，想起来说，“刚才冯姐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她没有走开很久陈子昂就回来了，说明还没过去。

似笑而非的看她，陈子昂没有行动的意思。

李红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小旺：“卫国呢？”

刚才卫国跟着陈子昂一起走的，现在就他一个人回来。

“他买饭去了，”陈子昂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余光看到有人瞅着桌子上的桌牌走了过来。

那人很客气的问：“你们厂需不需要原材？我有一批上好的橡胶。”

“哦，价钱多少？”刘小旺懒懒的接话。

那人脸上一喜，走的更近了些：“每吨八百。”

“不要，不要，”刘小旺摆手，一脸不耐的样子。

“货要的多，价格可以在商量，”那人伸三根手指搭在一起，比划了个七。

刘小旺直接摆手，话也不说了。

那人也不恼，把手里放着的名片搁到桌子上一张，说：“价格还可以在商量，有需要就给我们打电话。”

瞅着桌子上的桌牌问过去，只有他们表现的不屑一顾。

前面桌子的老章扭过头纳闷：“你们来好几天了，一笔生意也不见你们做，你们到底干什么的呀？”

刘小旺这样应付了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来的时日尚短，生意也不多，但每次都拒绝跟人合作，这就有点奇怪了。

“价格不合适，”刘小旺随口回答，扭过头跟陈子昂说话，不搭理老章，不让他继续问了。

卫国买饭回来，特意给李红旗买了面食，怕时间久了不好吃，跑回来的。

“老大你冷不冷？”

李红旗抽鼻涕。

卫国把衣裳脱下来给她披着，拿了张纸把筷子擦了几遍才给她，叭叭的说自己在外面转悠半天的见闻。

刘小旺看的直撇嘴，偷声跟陈子昂说：“也不知道红旗从哪儿收的这么个忠心不二的小弟。”

这酸的，快成柠檬精了。

陈子昂看过去一眼，把刚拿起来的筷子放下，悠悠然的笑了下。

“听门卫说你回来了，等了半天，你可真难请，”冯姐从门边走过来，换了身居家服，说这话拨弄了下前面的头发，看起来慵懒极了。

不接话，陈子昂问：“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笑的娇俏。

怎么看，怎么暧昧。

“好了，”冯姐打破似有若无还未形成的暧昧，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找你有事。”

点点头，陈子昂把搁在桌上的皮质手套抓在手里，说了句‘跟上’，起身朝冯姐走过去。

“你。”

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脚步声，陈子昂回过头用抓在手里的皮质手套指了下李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