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绿皮火车开动，车厢内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响声，听的久了，反而觉得这动静儿让人安心。

卫国一张笑脸，压着声儿：“老大，我早就想问你了，那位陈先生，是姓陈吧？”

“嗯，”了声，李红旗忍不住朝那边瞄了眼，瞅见陈子昂大马金刀的坐着，那位置像是委屈了他高大的身躯一般，一条腿随意伸展着，跟刘小旺正在说着什么。

卫国接着问：“那位陈先生做什么的呀？看起来一副蛮厉害的样子，上次，老大你还在太原的时候这位仁兄帮了不少忙，不过我就远远的见过他一次，要不是你们说话我都没敢认。”

主要是强悍又霸道的气质太让人见之难忘了，不记得样貌也记得那一身气度。

“做什么的？”李红旗哪儿知道，挠了下额头，“估计跟我差不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吧。”

“不可能，”卫国直接摆头，“一看就是在厉害圈子里混过很长时间，身上有狠厉的匪气，怎么可能是个学生。”

“嗯，”形容的到位，陈子昂身上就是有股子难言的狠劲儿，李红旗耸耸肩，“我只知道他出国留学了，具体干嘛的我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国坐不住的挪挪身子：“他帮过老大，但看起来跟老大你又很陌生，我这不是好奇吗。”

“不知道，”李红旗翻脸比翻书快，踢了他一下，把水壶塞给他，“接水去。”

“不是老大，你跟那位陈先生是咋回事儿啊？”卫国拿着水壶还八卦的不想走开。

“接水去，”李红旗瞪眼。

“行行行，说说怎么了呀，”卫国嘟囔这走了。

另一边，隔了几段距离，但一眼就能看到彼此的位置上，刘小旺听到卫国的声音扭过头看了下。

“我都怀疑你跟李红旗串通好了，要不然咋会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他们也是去蛇口，这是刘小旺第一次去，前几天陈子昂回来提起过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正好，他工厂销售的身份能用上。

听了他的话，陈子昂抬起眼帘朝斜对面看去，看到卫国嬉皮笑脸的跟李红旗说笑。

不知道哪里好笑，她笑弯了眼睛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目送卫国离开。

一如既往无甚表情的移开目光，陈子昂看向刘小旺：“你们企业的盈利怎么样？”

刘小旺工厂的盈利，他有什么可关心的？

不过是不想谈论李红旗。

刘小旺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愣头青了，闻言咧嘴一笑，“国营企业不就那样嘛，半死不活的。不过子昂你为什么回国啊？现在那些知识分子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扎到国外去，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待腻了，”在国外四年，陈子昂确实待腻味了。与刘小旺说起最近大为流行的出国热。

十点开始启动的火车，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乘客下去了一部分，车厢里空出来一半儿，稀稀落落的，大家伙都歪在座位上睡觉。

“我出去一下，”李红旗拍了拍同样歪这睡觉的卫国。

“哦哦，”卫国以为她要去方便一下，刚坐下重新歪好，就见李红旗是朝着前面的方向去的。

卫国眯着眼睛看，困意还没能消退，就见李红旗走到刘小旺那边去了，一矮身坐在哪儿。

其实卫国只顾着睡觉没注意到，刚才刘小旺出车厢了，那位置现在空着呢。

李红旗在陈子昂没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她自顾自坐下，未语先笑，说：“我早就该谢谢你，还在太原的时候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后来想想打电话道谢没意思，就没有在打，在火车上遇到我挺意外的。”

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打过一次电话就没有在打。

陈子昂闲散的靠坐着，没有接话的样子，那双冷厉的双眸却只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看得人无所遁形。

一股子无形的压力是怎么肥事？

李红旗略显尴尬的珉珉双唇，接着说自己的目的。

“我就是想谢谢你。当然了，一句谢谢肯定不能表达什么，以后有机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说完了吗？”

透过窗户，潜进陈子昂双眸中的两团冷光动了动，冷冷的看着她。

仿佛说了一堆废话，李红旗尴尬的站起来。

想走，又有点不甘心，她在纠结什么呢？

笑了声，李红旗有点好奇，干脆就那么站着，问：“这么久了，我没想明白太原的事你为什么帮我。”

闻言，陈子昂的唇角勾起，慢慢的在脸上浮现出一个嘲笑她自作多情的微表情。

“是郝家旗求我帮你，”他说，“你要谢，就去谢他吧。”

“好。”

他不要她谢，李红旗硬要谢就很没意思，没有牛不喝水强摁头的道理，欠的人情也不用总挂在嘴上，有机会，她会还给他。

不过既然话说的蛮清楚了，李红旗觉得自己心里不用又别扭，又要惦记这件事，她出了车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一会儿卫国就找了过来，来回一趟搬来行礼。

卫国想问为什么好好的换位置，狐疑资自己刚才把妹是不是惹老大不高兴，但是没忍着没问，怕挨批评。

李红旗倒是说：“以后遇见那位陈先生记得躲远点，你老大我欠人家人情，又还不上，遇上了尴尬。”

“哦，”卫国没多想，心里还惦记上午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位妹子。人家因为他烦，午饭那会儿不见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下车了。

唉。

这慢慢 路途无人聊天相伴，这也太寂寞了。

“哎，哥们儿。”

刘小旺突然冒出来，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卫国的肩。

卫国被吓一跳。

刘小旺笑眯眯的：“红旗，不介意我把你的人叫走打会儿牌吧？”

笑而不语，李红旗没组织。

卫国乐颠颠的就跟着去了。

“他们/他们……”

同时开口，都是一副笑着的八卦模样。

刘小旺抢了先：“你们怎么换位置了？”

心眼儿一转，卫国矜持上了，反问：“你跟我老大是什么关系？”

“同学啊，你不知道啊？”

他该知道吗？

“走走走，打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