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完了，老宋茅塞顿开，不过还有一件事，他被委以了重任。
老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已经有点稀疏的头发挠来挠去。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李红旗笑他。
老宋干笑数声，说：“不是我的事儿，是关于你的。”
“我？”李红旗谦虚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关于我什么事儿？学校该不会想开除我吧？”
毕竟她又是请假，又是旷课，这简直成了家常便饭。
除此之外，李红旗也猜不到其他有关自己的事儿了。
“不至于，”老宋摇头，“不过你在长时间旷课的话，可没人保证学校不把你给开除了。”
“没办法，”李红旗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但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学校这边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到底什么事？”
老宋还没说。
旁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谁？”
李红旗朝那边喊了声。
卫国举着手从阴影里走出来。
“偷听？”她瞪眼。
“没有没有，”卫国朝老宋挤眉弄眼，像是打信号一样。
李红旗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问：“老实交代，为啥偷听。”
“我，我这不是担心嘛，”卫国嘟囔，躲了半步，怕她在踢人。
“担心？”李红旗瞬间误会，以为是许美兰指使卫国跑过来偷听。
怕她跟老宋还有什么不成？
气的她都笑了，说卫国是好样儿的，要去找许美兰。
“还是我来说吧，”老宋点了一支烟，也给了卫国一支。
他说：“你走没多久，苏海就参与了赌博，他被人狠打过一顿催债，最近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海参与赌博？
那么老实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
李红旗不相信：“他平时也就跟别人打个牌，1毛2毛的，那都不算什么。”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苏海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
老宋急忙安慰：“苏海是个老实人，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
一分钟也等不了，李红旗要去问他，问苏海怎么回事。
因为老宋不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
“老大，”卫国追在她身后，“其实情况我都已经了解过了，苏海确实是欠了一笔钱，利滚利，被人追债。我跟讨债的那边交涉过了，钱能缓缓在还。”
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是李红旗想知道苏海的性情怎么突然变了。
那两个生活了小半辈子，苏海从来没有赌博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太震惊了。
李红旗烦躁的摆摆手说：“他伤的怎么样？不是被人打了吗？”
“额，”弄错重点的卫国打了个磕巴，挠挠头说，“伤倒是没事，就是工作那边……”
都被催债的打了，可见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人家肯定要去工作的地方闹。
离开了十几天而已，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李红旗烦心更重。
她问卫国：“工作丢了，他住哪里？”
卫国又挠头，吭吭哧哧的：“我让他住到这边来，不行就住旅馆，他不愿意。”
“到底住在哪儿？”李红旗的耐心已经全部用完了。
“桥洞。”
“……”
桥洞就是桥洞，距离李红旗居住的地方有七八里地的位置，在一座已经没有河水的大桥下面，找到了苏海。
他蓬头垢面，甚至是衣衫褴褛，犹如一个叫花子一般缩在桥底栖息。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苏海闭着一只眼睛把手挡在脸前。
看清楚，拿手电照他的是李红旗，他躺回在席子上，面对着墙，只留一个窄瘦的后背面对她。
“卫国，你回去吧，”李红旗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老大？”
卫国不放心。
“你回去吧。”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样苏海。
也想让任何人参与到此时此刻的他们之中。
卫国不放心的走开了。
桥洞下，李红旗关了手电，屈身坐在席子边缘。
望着黑蒙蒙的夜晚，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静的坐着。
苏海的呼吸却越来越重。
“让我静静吧。”
他带着浓厚的鼻音。
李红旗空荡迷茫的内心一下子被激活了，她用双手打苏海，眼泪慢慢的掉出来，越掉越多。
她不恨苏海去赌博。
她恨的是苏海的改变。
打够了，也打累了，苏海坐在旁边垂着头。
李红旗撸了把鼻涕擦干眼泪，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去赌博。”
“我以为，可以挣到钱。”
苏海的声音小的连周围的虫鸣声都没有打断。
这个理由，李红旗想到了。
“你真傻，”她说，“不管是你还是我，现在都需要钱，但是赌博10赌9输，就算是赢了，那也是邪门歪道。你一点，你必须清楚。”
谁不清楚呢。
但苏海也想不明白当时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脑子一热，也或许是因为心里长期的压抑。
他犯错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也没脸再面对李红旗。
“那是邪门歪道，永远也不要在参与了，”李红旗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说，“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解决，好吗？”
除了还钱之外这件事还有什么解决办法？
苏海没有钱。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李红旗捧着他的头晃着，也不说话。
“跟我回去吧。”
她不逼他。
“我们回老家吧？”苏海突然抓着她的肩膀说，“我们回老家，结婚，生孩子，以后再也不来首都了，好不好？”
逃跑？
就算是一无所有，一塌糊涂，也还有责任呀。
李红旗在心里第一时间拒绝他了。
但还是耐心的哄着苏海：“欠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先跟我回去，咱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我们走吧——”苏海固执的坚持着。
他真的受够了来到首都发生的一切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