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患者用的药还可以，有几种特效针对癌症的药需要话大价钱，你们家属可以商量一下在考虑用不用。”
李安在医生门外听到这些，急忙转过身探个头朝里面张望。
李红旗已经说：“不用商量，有什么药就用吧，病房的事还请您尽快安排一下。”
他们回到首都就把老赵头送进最有名的医院治疗，但不知道怎么搞得，医院看有人传言肺癌有传染性，大家都不愿意跟老赵头一个病房住着，集体反对，医院也为难，而同样换了癌症的病患房间已经满员，医馆就只能暂时先把老赵头安置在走廊里。
真的，每次爬上楼梯看到昏暗的走道内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猛烈咳嗽的场景，李红旗都想破口大骂。
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让老赵头有药吃，有地方住，钱的问题她没考虑过，反正手里始终存着一笔应急的积蓄。
从老家来到首都，花了多少钱？
李安心里大致有个数，哀叹一声，手掌在脸上使劲儿搓了搓，靠在墙上看着走廊的屋顶发呆。
屋内，医生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医生说：“癌症病房那边有个患者差不多要走了，到时候我把你们这边安排进去。”
李红旗问：“那边几个人？”
医生：“六个人一个病房，都是得这个病的。”
李红旗：“你们这边没有特殊病房吗？一个人住的那种？我见过有领导病房，有的话让我们住进去吧，贵一点也没事。”
医生：“其实你们家的病患已经肺癌晚期了，国内外也没有被治愈的病例，根本不用特意去特殊病房，那种病房资源紧张，也贵的很。”
“没事，”李红旗说，“好的环境对病人的病情有帮助。”
“行吧，”医生感慨，“有你们这样的家属病人也不至于太糟糕。”
简单的交流过后每次走出医生办公室李红旗都有几分钟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毫无精气神儿。
“给，”李安把新取出来的钱交给她。
厚厚的一摞，费了不少劲儿才取出来。
‘呼——’
李红旗惦着坠手的钞票叹气，随后搁置在腿上，轻柔眉心：“老赵头马上就能转去特殊病房，这几天辛苦你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睡会儿，洗洗澡什么的。”
“不累，”李安丧这脸坐在她旁边，“我怎么觉得老赵最近的状态不如以前呢？”
人老了，睡的轻，住在走廊里更休息不要，还整夜的咳，小半个月而已，老赵头形容枯槁，好在，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
“所以才急着把他弄去特殊病房，”李红旗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等会儿就能填表交钱了，你不累就去把老赵头的东西收拾了。”
表格没填完，李安去而复返。
“怎么了？”
他脸色很难看。
“老赵头不见了，”李安说，“我收拾完东西上个厕所的功夫人就找不着了，楼上楼下都找过了，没找到，护士给了我这个，是老赵让她给的。”
是一张纸条，写在化验单的背面，写着：我走了假小子，你好好上学，将来学业有成做个有本事有出息的人。不用担心我，人都会死，我不怕死，就是想死在老家，要不是怕你难受，我都不会来首都，来也来过了，也该回去了。”
李红旗的第一反应就是问李安：“你跟老头儿说啥了？”
“我……”
李安委屈啊。
他这段日子费心费力的照顾老赵头儿，说实话，他都没这么照顾过亲爹李大河，心里虽然有点小不满，但对老赵头的照顾一点没影响。
被李红旗这么一问，心里难受的很，嚷嚷起来：“我能说啥？不就说了几句特殊病房的事吗。”
特殊病房比一般的宾馆还要好，一天的房费就要十几块，加上乱七八糟的治疗费，药费，一天花的钱就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没点积蓄的人根本就顶不住。老赵头住院这么久了，多少肯定知道。
李红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把信收起来，缓了缓情绪，跟李安道歉：“我刚才就是急了那点，老赵人生地不熟，走丢就不好了。你先把医院这边处理一下，我去找他，咱们两个别置气，行吧？”
“谁跟你置气了？”李安噘着嘴，“你去吧，我把医院这边的押金什么的退了，老赵肯定不愿意在回来住院了。咱们也不用太心急，直接去汽车站找就行。”
老赵头脾气倔的很，可惜遇见李红旗这个脾气更倔的，强强相撞，只有老赵头推让的份儿，但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
李红旗跟李安兵分两路，一个负责跟医院沟通，病人提前出院总要有人处理，李红旗就赶去火车站找人。
半路上，遇到赶来医院的苏海。
“我正好有事找你，”苏海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脸上挂着愁苦的表情。
急着找人，李红旗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才问他：“啥事？”
苏海紧了紧握着车把的手：“我想问你借点钱，我爸那边的病情有点反复。”
去年年尾，苏海急着赶回去就是因为他父亲病了，两边的老人同时病倒，李红旗分身乏术，问过几次就都把精力放到老赵头这边，她都不知道苏海父亲具体怎么样了，顿时有点愧疚，正好随身带着刚取出来的钱，一股脑都塞给苏海：“你先拿着，不够了在跟我说，等有空，我跟你回去一块儿看看伯父，好吗？”
“等你不忙了在说吧，”苏海把钱收起来，问她急着去干嘛。
俩人一块儿朝火车站赶。
轰隆隆的火车不见首尾似的，从眼跟前开过去，就这么不凑巧，刚刚有一版开往李红旗老家的火车开走。
怕老赵头没赶上，李红旗还不放心的在周围找了好几个小时。
苏海就陪着她找了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