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学校放假的时候同学们带回家最多的是衣裳被褥，今年比之往年，多了很多书籍，大片大片的人潮涌了没一会儿学校就空荡荡了。

李红旗与郝家旗一起站在校门口等着，脚下堆了好几个包裹。

多数同学们还是靠着自己把东西扛回家，但李红旗的东西有点多，还没提出来让家里人来接大哥就捎口信说他来，这才站在门口等着。

“过年的时候我去你们公社找你，到时候咱们来县里赶大集？”燕子提着包裹跟李红旗说话。

“随时欢迎你，”李红旗一本正经的，俩人站着说了会儿闲话燕子就走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李平赶着牲口车出现在学校的山坡下面。

怕自己的行头给妹妹丢脸，李平走着上来的，几个人一趟趟往下搬东西。

陈子昂和刘小旺也帮忙，一会儿的功夫就坐上牲口车要出发了。

“有人组织了学习小组，专攻文化课，寒假没事可以去学习一下，”陈子昂的目光转了一圈，随后定格在李红旗身上。

那颐指气使的目光似乎在说‘你来。’

李红旗看懂了，撇撇嘴问：“在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找不到，”陈子昂把烟掏出来拿给李平，跟他说，“有些地方已经开放了高考，多学习没错，李红旗应该多学习，她差的还远。”

批评谁呢？

李红旗用眼睛剜人。

就见李平双手把烟接过，点头说：“她肯定去，麻烦你到时候多照顾我这个妹妹。”

约定好了，陈子昂也不废话，挥挥手就走了。

路上，李红旗问一直没言语的郝家旗：“你去不去？”

“那得要钱，”郝家旗不遮掩自己的贫穷，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摇摇头。

“要的话也不会很多，”李红旗分析，“学习要紧，钱的事交给我吧大不了以后你在还我，要不然没你帮助我肯定学了也消化不了。”

这些话完全顾忌了郝家旗的面子，他为有这样的朋友感动，不过还是摇头说：“不了，好不容易放假我也想多给家里干点活。”

“行吧，”李红旗不勉强，反过来约定每隔几天就去找他交流。

用牲口车直接把郝家旗送到他们公社，一路上都很沉默的李平忽然说：“你最近有见过石晓云吗？”

自打写过信之后李红旗在也没见过石晓云，还刻意回避了有关她的消息，猛地听大哥提起李红旗想到了一些事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书包带上环绕，跟大哥说：“晓云姐那边怎么 了？”

李平：“你跟你嫂子结婚的是又快毛巾被是她送的吧？”

看客人名单就知道了，李红旗应了声。

“我得给她回礼了。”

是的，石晓云要结婚了。这个消息是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李平心里一片复杂，他不想让自己多想，却还是忍不住问妹妹有关她的事。

什么都没有，这正好，他不用知道太多，那心情也就不用太复杂。

李红旗只愣了一瞬就明白过来大哥想表达的意思，烦躁的把书包背带甩开，吸了几口气才没有在说话的时候带出烦闷。

“改天我抽空过去看看，”她被淡淡的无奈充斥这。

就听李平说：“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买一床新的毛巾被当做贺礼。”

已经过去的事情在纠结，那对谁都不好，不如就放开活好当下。正因李平明白这个道理，他看起来才比别人来的残忍一些。

他在心里虔诚的祝愿石晓云能过的幸福，比他幸福。

……

……

寒假在家，除了懒在家里，就是去小破工厂泡着。

说好了去学习班的事她扭头就忘了，还是陈子昂跑过来找，这码子事才又被提起来。

“这还是我跟红旗她大哥结婚的时候买的红汤，你尝尝，挺甜的，”马晚秋端出红糖水热情招待。

“谢谢大嫂。”

陈子昂只是看起来难以靠近，真的接触起来就知道他颇有内涵，跟大爷大妈待在一起也不会冷场，说起人文地理来就跟他亲自走过一样，就算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会小瞧了他这样的年轻人。

马晚秋又有意热情，俩人就这话题说了好一会儿，红旗才回来。

“怎么灰头土脸的？”马晚秋把腰间的围裙接下来给她拍打。

“嫂子就看见她了，”李梦站在门口酸了一句，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俩人同时进来的，别说，马晚秋还真就刚注意到李梦，笑着问了句：“你怎么来了？路上滑，摔了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梦结婚大半年，前几天怀上了，这会儿刚四个月不显怀，一家人都很小心的待她。

这会儿噘着嘴巴拽着马晚秋的袖子撒娇说：“我也想喝红糖水。”

“都要做妈了，还这么小孩儿脾气，”马晚秋调侃着朝厨房走，说要给她卧个红糖鸡蛋。

人一走，笑意款款的李梦顿时没了笑意。

“我跟杨建业都结婚了，你能别动不动就找他吗？”她冷着脸朝李红旗去，完全不觉得这些内部矛盾当着外面的人有什么可遮掩的。

刚坐下的李红旗差点气笑，看了眼神情没有变化的陈子昂一眼，她没动气，而是看着李梦，警告她：“这些恶心人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你知道我不喜欢听。”

“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李梦单手遮住肚子，眼神总往陈子昂那边看，继而冷笑起来，“我着了你得道才会跟杨建业结婚，可我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别跟杨建业接触了行吗？”

三言两语就让人臆想连篇，身为外人的陈子昂眉头微微蹙着。

其实，他对李红旗之前的事有所耳闻，总归是一些难听话，抬起眼睛朝她看。

这个时而精明，时而傻乎乎的丫头已经被气到了。

从来没见过她被气的脸色发白。

是因为自己在场吧。

“没有的事就别跟她废话，”他站起身拉着李红旗就走，走到院子里还不忘跟在厨房的马晚秋打招呼。

走了就可以当做没听到？

李梦望着他们离开的背景笑了。

就是故意恶心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