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又见丫头
作者:权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02

随着队里电影的连续放映,小孩的游戏也有了新花样,一般是分成两伙,都把自己的一方当作英雄,而把对方视为坏蛋。

有些台词的经典是不会因时代进步而改变的:

放学回家都要来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有人胆怯就会被奚落:“搜索队,搜索队,打起仗来往后退”。

赞同别人的观点时,动作夸张的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呦稀,花姑娘的干活!”“花姑娘,大大的——”还没懂事的小孩子见到女的,不分大小的来一句,经常被大人们一顿臭骂。

‘好人’与‘坏人’不停地战斗着,因此而惹出不少是非,也打了多少回架。就在打打闹闹中,‘好人’与‘坏人的友谊却与日俱增。

农忙开始,电影也暂时告一段落。带给小孩子们无尽的失望。

秋收之前分了一次秋菜,秋菜的品种多,数量大,南瓜,红萝卜白萝卜,土豆,地瓜,父亲赶着大马车拉回来。

后院停用小半年的菜窖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张言一直念念不忘的香瓜也有那么几个,不过都是些歪瓜裂枣,卖相好的早就卖到供销去了。

张言大呼上当,现在想下手也没机会了,罢园了。

北方冬天最重要的大白菜还要等些日子才能收获。

一年一度的秋收工作再次展开,母亲也去生产队劳动,张言一下忙碌起来,基本就成了个家庭妇男,虽然还不能做饭,但每天大人回家之前都把柴禾准备好。

两个妹妹大的不大,小的还小,天气渐凉不能户外活动,每天都是数把屎,数把尿,褯子尿片满天飞,张言不时的对着两个妹妹叹息:我容易吗我。

婶子不止一次的夸奖过他,咋就有这么好的耐性呢,换做别人家的孩子早就不耐烦了,难得还照顾的这么细致。母亲虽然没把话说出来,却也是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表情。

前世的自己一定也和别人家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但今生总要为大人们做些什么,后勤其实也是个很重要的岗位。

幸好还有大宝不时的到来,给他解解闷,大宝母亲田秀花,心疼儿子,总觉得大宝烧坏脑子错在自己,生产队的小青年闲来无事就欺负人,她见多了,依大宝的性子就是个被欺负的主,所以坚持不让他去生产队劳动。

嘴馋的张言当然不会放过打场吃白食的机会,这是他缺乏集体主义观念的直接表现,不吃白不吃,不吃没人说好,吃了被人说不好又少不了一块肉,面子在他看来抵不过一顿好饭。

到了打场的日子,傍晚,母亲和婶子回到家里,张言打招呼:“我到场院那玩一会,家里交给你们了。”讲话也不抬头,这种大家都心知肚明有目的性的说谎,他还不大不大好意思直接面对。

婶子神秘的对母亲笑了笑:“小言的心眼子真多”。

母亲宠爱的嘲笑:“满肚子吃心眼”。

张言肚子里鄙视一下自己,却毫不惭愧:“我走了”。

欣赏回味了片刻场院上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张言走进看场土屋。

看场土屋里空气浑浊,一股烧柴草和旱烟油子的味道,寄放的孩子都被大人带回家,几个壮劳力正嘻嘻哈哈的唠嗑,瘸子老秦盘腿坐在炕沿边“吧嗒吧嗒”地抽着尺长的烟袋,烟袋锅里的红火明灭可见。

张言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利用嘴馋的借口来关注些什么,人往往对未知的事物更加有探知欲望,前世里实在不晓得曾经有过瘸子老秦和丫头两个人的存在。

眼神终于锁定了炕角那个小小的人儿,丫头坐在那,头上扎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下巴撑在竖直的虎头手电筒上,袖子有些长,连带裹住双手枕在下巴与手电筒之间,借助昏暗的灯光,张言发现丫头穿的碎花上衣有些熟悉,仔细回想,去年二姐也曾有过这么一件。

有些眼神总能牵动心底,然而却无法用词语来形容,让张言念念不忘的怕就是去年初见时的那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想忘又忘不掉。

见到张言进来,丫头明亮眼神初始有过一丝波动,转瞬又波澜不惊,小孩子总是对同龄的玩伴会有兴趣,况且丫头认识张言,准确一点说是认识张言的那辆漂亮的婴儿车,远远的看过好多次,暗暗地羡慕过好多次。然而,玩伴这个词一直离她很遥远,遥远到她不曾有过奢望。

一个瘸腿老头带着一个小女孩与生活在一个远离人群的环境中,所能享受的怕是只有孤寂。

炕边地上有一个土台,大概也是为了方便丫头上下炕,张言借助土台上炕,双脚耷拉着坐在炕沿边,偶尔观察一下丫头,两人的眼神不小心相遇时,丫头总是惊慌着闪躲开。

男人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尤其是一堆二三十岁的壮劳力们凑到一起,开始还谈论着队里庄稼的收成,评价每一个地块。几个年轻一点的耐不住性子,嘻嘻哈哈就谈论到队里的大姑娘新媳妇,面向,身材,干那事时好享受,笑声放肆而淫荡。

话语虽然粗俗,仔细品味,场面上却始终流露出一种坦然,说的人当笑话说,听的人当笑话听。没人当真。

这种话题他们不用回避张言与丫头这样不懂事的小孩子。

四歪嘴就是个搅屎棍型的,见大伙都不再谈论这事,还觉得意犹未尽,转头看见张言,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问:“小孩,你爸和你妈晚上都干啥,你知道吗?”

张言顶看不起这种拿小孩子不懂事来开大人玩笑的人,偏偏这样的人每个生产队里都有那么几个,本不想理会他,转念想了想,回答:“知道。”

四歪嘴立即来了兴趣,眼珠子贼亮:“那你说说,他们都干吗?”

张言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我和你老婆干嘛,他们就干嘛。”

“哈哈……哈哈……”周围的一群人指着四歪嘴大笑起来。

四歪嘴脸胀的通红“我操——”。

难得见四歪嘴吃瘪,瓦匠墩子叔顶不待见四歪嘴,笑完了:“该,终日打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吧?”

失了面子的四歪嘴气呼呼的坐在那,不好意思对一个小孩子发作,不说话了。

张言扭头不再理他。

瘸子老秦的手指让张言感觉神奇,每到抽烟的时候,右手大拇指就会按住烟袋锅,丝毫不理会红红的炭火,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张言怀疑他是不是练过什么水火不侵的高深内功,当他一口烟呛住,“吭吭”的卡出一口浓痰,张言终于放弃怀疑,也不过是普通人。

当老秦再次咳嗽时,丫头起身走到他身后,乖巧的为他捶背,老秦半眯着眼睛,非常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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