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麻雀弓
作者:权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70

315很亲切的名词,我国在1987年,也开始重视这一天,不过也就是假模假样的这一天而已,而在1990的这一天,农村当然是丝毫没有什么影响,鸭子照常聒噪的蹒跚出门,老农们平静的扛着锄头到地头,而赵伟也是刚刚从太极站桩中睁开眼,看看天,太阳也挂的老高了。一场春雨下了三四天,也算是惊天动地,大地又过了三四天才恢复到雨前的状态。赵伟吃完饭就定时出门了。

赵伟从小就没干过什么农活,这几年赵刚当上教师,家里地也不多,而过几年就搬到镇上了,便没地了。家务事也是做的少,这一点他到是比较纳闷,难道他天生就是懒骨头?当然要专心学习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而看打谷场上那一堆孩子,他们到是每天都要做不少事情,村里女孩还是不少,不过除了少数几个能偶尔出来玩耍一会,大多数似乎都在家呆着帮家里的忙,可以看出女孩在农村确实是没什么地位了,男孩到是成天没心没肺的玩。

朵朵到是准时,每天都是赵伟刚到打谷场不久,她就出现在赵伟身边,赵伟很是怀疑她是怎么把握好这个节奏的,每次就晚那么一分钟。不过赵伟不出门的时候,朵朵便出现在他房里,到是显得不离不弃的。她父母都不在家,赵伟的父母都把她当女儿看待,也很是喜欢这个成天跟在他们儿子后面的小丫头。她还嘴甜,每次都把赵伟妈妈哄的开开心心的,从赵伟嘴里夺走了不少零食。不过最后都是自己从家里拿出不少好东西补偿给赵伟。

春天到了好多天了,枯树也都逢春,到处是一片绿色。今天的活动不知是谁提议的要做弹弓,也正好,树枝长好了,也有一些用处。

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找个树杈子,到商店里花两分钱买根粗橡皮筋,找块牛皮,加工一下就行了,赵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叫这种弹弓为麻雀弓,难道麻雀老兄就这么惨?独独被它摊上这么个被称作目标物的角色,到时候谁看到一只,还不上前去试试准头?

赵伟想到有一个词“四害”,这四害就是老鼠、麻雀、苍蝇、蚊子,***亲定的“农业40条”(即《全国农业发展纲要》)中的第27条规定:“从1956年开始,分别在5年、7年或者12年内,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灭老鼠、麻雀、苍蝇、蚊子。”由此,麻雀与其他“三害”一起,被判极刑。当时不知什么人算了一笔账:每只麻雀吃的粮食,秋收季节每天4两,就是说4只麻雀就要消耗掉一人一天的口粮,在“以粮为纲”的当时,这笔账算下来,麻雀就成了人的“天敌”。而捕杀麻雀,还可作为农民的副食品,有地方专门收购,每只一分多钱,这可以增加农民收入。现在看来,当时对麻雀的“剿杀”的确过分,甚至可说残酷。朋友们说起当年打麻雀,都各有高招儿,马尾套、铁丝夹、笼子捉、筛子扣、弹弓打、胶沾;用手电夜里照,麻雀见强光,睁不开眼,只要不惊动其他麻雀,就可一一捉到;用大网扣:网张开,里面放两只麻雀,网外放一只喜鹊(都用绳拴住),招来大批麻雀以后,一拉网绳全部掳获。

1959年11月27日,中科院党组书记张劲夫就麻雀问题写了一份报告,说:“科学家一般都认为,由于地点、时间的不同,麻雀的益处和害处也不同;有些生物学家倾向于提消灭雀害,而不是消灭麻雀。”两天后,***批示:“张劲夫的报告印发各同志”。1960年3月,***为中共中央起草关于卫生工作的指示:“麻雀不要打了,代之以臭虫,口号是‘除掉老鼠、臭虫、苍蝇、蚊虫’。”从此,麻雀获得平反。

但是农民还是没有听进去很多,他们只看到麻雀吃掉了那么多粮食,却没有看出他们也是为庄家做过很大的贡献的,他们很多时候都还是以庄稼地里的害虫为食的。赵伟记得以前很小的时候村里是有很多麻雀的,当然其他鸟也是很多。麻雀这种鸟也没有什么迁徙南方这一说,农村当时都是平房,在屋角找个洞,添些草就是他们的窝了,不过后来有一段时间鸟被捕杀了不少,成为猎枪的准星,进了五脏庙,麻雀更是在一段时间甚至绝迹,赵伟的冬天也少了很多乐趣,试想在冬天的时候,除了麻雀还有什么鸟能陪伴着你呢?然后田里的害虫多了起来,农民们才知道总结得失,麻雀才开始有了踪迹,慢慢的多起来了,不过这时的人鸟感情亲切多了。

也许,麻雀弓的来历就是出自这个?赵伟猜想。

春天是万物爆发活力的时候,1979年2月23日,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第六次会议决定,仍以3月12日为我国的植树节,以鼓励全国各族人民植树造林,绿化祖国,改善环境,造福子孙后代。

前两天春雨过后不久,赵家村的人就响应伟大的党的号召,开始植树了。不过农村的环境一向不错,而三月也是比较清闲,于是便在自家的老树上砍下差不多的枝条,便开始了植树活动。不过在赵伟看来,绿化祖国,改善环境,造福子孙后代到是把话说大了,90年的环境很好。赵家村人之所以如此热心的种树,原因其实很简单,在树上砍下几根枝条,也不费什么事,不多久便会长出更多的,而新种的枝条,自己长上三年,每棵都能卖上好几块钱的了,还不用像庄稼地那样需要细心料理,何乐而不为呢?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砍枝,这个后人在今天说的就是赵伟这批人了。他们当然没有选择离村子近的树,而是离开村子一段距离,试想有谁看见自家的树被人如此蹂躏能高兴呢?麻雀弓的弓身最好选用柳树木,农村这种树多,其实桑木是最好的,可惜这种树不但稀少,还难砍,赵伟他们可不想和树拼命。

赵伟跟着那帮人去了河边,那里有不少柳树,赵伟边走着边看着四周,春天完全到了,地上全绿了,一直绿到很远。

赵家村离集市不是很远,而一条比较宽的马路从集市开始,路过赵家村,然后一直便向下延伸,赵伟不知道这条马路一直延伸到哪里,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他二姑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姑要嫁那么远,以前过年去拜年的时候,跟着妈妈沿着这条路竟然走了三个小时,然后还要走不少小道才能到达,然后更远的,他只知道那里有很大一个湖,湖那边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究竟是出省了还是出国了还是出地球了?赵伟常常想,即使是后来长大了,赵伟也仅仅知道,那还是中国。

赵伟在赵家村读小学的时候,整个视野就没有跳出过红铺乡。以前老是觉得赵家村这一片已经很大了,隔壁村子一直充满了神秘色彩,从远处看去,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像一片鬼域,而且还那么远,应该要走好久吧。即使是到自己家的田地,还是觉得好远。

但是等到上了中学后,在镇上的中学遇到一些同乡,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同乡,他们竟然是住在赵伟以前觉得神秘的那些村子,他当时想问,你们走了好久吧?可是他后来发现,中学后自行车开始普及了,他到同学家去的时候就去过自己以前看了无数次也心惊胆战的村子,原来和赵家村没什么两样,到像是进了第二个赵家村,原来骑自行车只要几分钟就到了,原来即使是走也用不了半小时。

赵伟也常常看自己的腿,他后来也长的不算高,相比小时候腿也长不了多少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会呢?本来遥不可及的地方,原来抬腿就能很快到的。后来也明白了一点点,是未知,人类对未知的事物都会产生莫名的恐惧,于是内心将本来不远的距离拉开了很多。

赵伟一行扛着各自杂七杂八的作案工具,到了河边,一棵一棵柳树在风中招摇着枝条,似乎在欢迎赵伟他们。赵伟选的工具是一个锯子,当然他爷爷是石匠,这种常用工具到是不缺,但是五岁的他拿着倒是不伦不类,还好他有练武,倒是很轻松。其他人有拿砍刀的,有拿斧头的,有拿菜刀的,估计他妈也快找到这了。朵朵到是很轻松,在边上乖巧的扮演着赵伟的小跟班的角色,她也知道,赵伟有的,她也少不了。

赵伟爬上一棵柳树后,朵朵姑娘到是紧张的小手心都是汗,然后等赵伟选好目标,稳定身子后,她拖起锯子递给赵伟,其实看客看到这里就能明白,既然朵朵都能将锯子递给赵伟,就说明那树很矮很矮,她为心目中的英雄白紧张了。

紧张的工作便在小河边开始了,时不时传来各种声音,赵伟现在力气大多了,不一会,就锯下一大一小的两人字型的树枝,其他人就慢多了,砍了不一会就休息一下。朵朵将赵伟扔下的树枝拉到自己身边,正式宣布这个属于自己占领了,有一点压寨夫人占山为王的意味。赵伟从上面看着下面小丫头此刻的风情,到是心动不已。

一个小时后,一群偷木客又稀稀拉拉的全涌到打谷场,刚刚平静了一个小时的打谷场又是一阵喧哗,池塘边的牛象征性的抗议了两声后就卧倒在泥里没声了。

等大家专注在自己砍下树枝上时,身边开始到处散落一地的树叶。赵伟闭着一只眼睛,拿着锯子开始做弓身,到极像个小木匠,可惜到最后,弓身到是被他越锯越短了,原来始终两个头都对不齐,终于不能再锯了,歪歪斜斜的也将就了。当他红着脸在朵朵一脸置疑的眼神下开始锯朵朵的那个弓时,心还不争气的跳起来,不过最后终于不辱使命,她的弓身成功的完成了,还不错尺寸合适,前后一般轻,左右一般窄,拿着很舒服。

等大家弓身都做好了后,就准备安装弦了,有人用的气敏芯上的皮管,有人用的是自己姐姐扎头发的橡皮筋,赵伟便伙同没有这些东西的几个人又杀进村边的北面小卖部,朵朵当然是尾随其后了。

村里的北面小卖部是一个老头照看的,在他有生之年生意一直不错,也许在赵伟出生前这个小卖部就存在吧,反正赵伟记忆中这间小屋便一直存在,后来老头死后,村里便又多了好几家小店,不过每几年生意还不错的就那么一家。村子就那么大一点,五六十户人,一家生意好了点,其他的几家几乎撑不满两年便老老实实关门去种田了,然后又有条件成熟者前赴后继。

赵伟走进这家店还有点怕怕的,因为以前这老头经常逗他,每次赵伟给老头送钱的时候,他钱照收,一双老手总是很有力气的将赵伟的手钳住,然后就是赵伟的一阵乱蹦乱跳,老头的开怀阴笑,还真是痛彻心扉啊。

老头的店,这时大部分卖的都是些盐,酱,醋,灯泡,针线之类的日常用品,橡皮筋也有,粗的细的还挺全,当然小孩吃的东西也有,有一毛钱十块的薄荷糖,很厚,清凉的甜,还有一种叫做月光的餅,五分钱一块,和月饼差不多,但是里面的馅是少量的糖粉,吃的时候老往下掉粉,赵伟喜欢这个多过月饼,即使后来吃不到这种东西了,赵伟也仅吃一点水果芯的月饼,那种常见的月饼到是不吃了。

赵伟躲在人群里递上五分钱给老头,赵伟还是有点不舍得,那可是攒了几天的。买了两根橡皮筋,又买了一块薄荷糖,就赶紧趁人多拉着朵朵溜了,以免又一次成为钳下跳蚤。

赵伟也知道老头是喜爱他才逗他的,但是还是去不掉以前的阴影,当然也不排除现在他心里的恶寒,照说现在自己的心理年龄也有二十多岁了,被一老头子欺负,多不自在。赵伟也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相比大了后爹不疼娘不爱的傻样,小时候到是长得很喜人,让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蹂躏一番,唉,没办法,这不是自己的错啊。

到门外,赵伟呼了口气,然后将橡皮筋分了一个给朵朵,然后又将薄荷糖掰成两半,一人一半含在嘴里就又汇集到打谷场了。朵朵虽然吃穿不愁,但是毕竟年龄小了点,她是没有什么零花钱的,以前的赵伟可能也注意到这一点,但是现在对她照顾多了很多。

等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后,麻雀弓几乎就成型了,然后赵伟拉着朵朵到村里五叔家,五叔是修自行车的,让他帮忙弄了两块牛皮,然后用铁丝将各个部件组合在一起,两个差不多的麻雀弓就成型了。

谢过五叔后,赵伟又回到家找了一卷钓鱼线,将麻雀弓的手柄部位缠了一圈,现在就好看多了。看着朵朵爱惜的拿着她的小弓,赵伟看着自己的,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还没等赵伟回味完,朵朵就拉起他到了门外的马路边,顾名思义,马路就是由一堆石子构成的路了。他们的弹药就是路上的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