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筹备，重阳的烧烤摊子终于正式在东大街的夜市里支了起来。

其实这夜市里的摊位早都全批出去的，本来重阳想在中途插进来是没有可能的，而且就算人家工商管理所肯批给他一块地方，但是一下就要交一年的管理费，重阳也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幸亏重阳的运气比较好，正当他为了摊位的事发愁的时候，就见着一个卖麻辣烫的大排当在招合租摊位的人，而且还要求合租者必须是要卖烧烤的。

原来，在整个夜市的小吃一条街里，就只有两家卖川味麻辣烫的大排当，而不知道工商管理所的人是不是故意按排的，他们两家今年就被排在面对面的位置上，这样一来竞争自然会进行得相当的惨烈了。

求合租的这家是一对来自四川的父女两个开的，而对面的那个大排当则是本地人开的，若论起麻辣烫的口味来，本地人做的自然是比不上人家正宗的四川人的手艺了。不过对面那个大排当的老板也是一个脑筋灵活的人，知道这样子打对台戏肯定不是四川人的对手，于是就特地雇了一个长着大胡子的新疆人在大排当门口支起来一个烤肉串的摊子来。

其实这四川的麻辣烫虽然好吃，不过北方人的饭量大，一碗麻辣烫吃下肚不过才垫了一个底儿，两碗吃下去也就是一个半饱。所以除非是在减肥中的女人，一般到这里吃碗麻辣烫的就全把这玩意儿当成是零食了。

但是如果吃碗麻辣烫的同时，再能吃上几串新鲜热辣的烤肉串，那么人们也就完全可以把晚饭就在这里解决了。所以对面那个大排当的新疆风味烤肉串一支起来后，生意马上有了起色，尤其最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吃烧烤的人越来越多，吃麻辣烫的人却越来越少，以至现在论起生意来，这对正宗的四川父女俩的摊子反到远不如对面的大排当了。

这对四川父女自然是不甘心看着自己的生意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对付着，于是就想着也学对面那家加上烧烤的经营项目。不过他们父女是外地人，在这里做生意虽也有亲戚照应着，不过平时为了不惹事端，根本不敢胡乱雇请外人帮工，怕雇来的人欺负他们是外地来的反到是麻烦。因此他们就想出了一个找人合租摊位的方法来，只要是经营烧烤的，那么只要替他们承担很小的一部分管理费，就可以在他们的大排当门前摆上摊子做生意了。不过他们表面上虽然是在一个摊位上做生意，来吃东西的顾客可以即点烤肉串，也可以点麻辣摊，但是在结帐的时候就要各算各的了。

重阳一看到这大排当外面贴的那则小广告就顿时大喜，问明了负担那部分管理费的数额并不算高，并且还可以按月交给他们时，就立刻当场决定租下来了。反倒是那对四川父女见重阳只是一个半大孩子，不知道他是真的要干，还是成心来倒乱，好是犹豫了一阵。不过当重阳言明先试验一个月，如果生意不好，他不用人赶就自己离开，并且还主动先交付了一个月的管理费后，父女俩商量了一下，才勉强答应下来。

这对父女俩姓秦，那女孩子名字叫做秦小爱，看样比重阳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圆圆的脸蛋，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子，一双单凤眼，虽然不是特别的漂亮，但却自然拥有着一股四川妹子的甜美和清秀。至于秦小爱的父亲，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精明的样子，重阳对他就以秦叔相称了。

当秦氏父女得知重阳也不是清江本地人，而是从外地流浪到此的孤儿时，顿时一改不冷不热的态度，开始对重阳百般照应起来。这好象正应了那句古诗“同是天涯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都是远离家园，在陌生的他乡为了一口饭而苦苦挣扎的穷人，彼此间自然比较容易产生共鸣了。

尤其是那个秦小爱，可能是难得看到一个比她自己还可怜的人，再加上重阳乖巧伶俐也比较讨人喜欢，顿时间让她母性大发，对重阳好得不得了！在重阳的烧烤摊子第一天支起来的时候，秦小爱简直就成了重阳的帮工，围着他的烧烤摊子忙前忙后，竟然连自家的生意都顾不上管了，直气得秦叔连连苦笑，却也不好明言阻止。

开张第一天，大概是因为重阳的年纪太小，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有什么好手艺的样子，所以来往的食客们很少会被他的烧烤摊子吸引住的。而百姓都有一个盲从的心理，越是看到对面的新疆大胡子生意火爆，人们越喜欢往他那里挤去，就算明知道人太多，要吃大胡子的烤肉串就得多等一会儿，也都心甘情愿，反正出来诳夜市的也大多是在家里闲得无聊的那种人，出来就图一个热闹，到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只有那么少数性子急的，并且还嘴馋想吃烤肉串的在大胡子那等一会儿，实在不耐烦了才会转到重阳这里。不过也基本上还是主要冲着秦氏父女的川味麻辣烫来的，先点上一碗麻辣烫，然后才试着让重阳烤几串吃着试试，显然也是对重阳的信心不足。

而实际上重阳毕竟是一个新入行的，没有半点儿经验，只是以前看过人家是怎么烤的，自己却从来没实践过，摆弄起来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幸好刚开张时吃的人不多，只有拨客人点了他的烤肉串，这才在秦小爱的帮助小勉强把两拨客人点的肉串烤了出来，却差不多有一小半都是焦糊的。

秦叔见重阳果然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生手，不由得暗自摇头，如果不是看重阳可怜只怕他立刻就要把管理费退回去赶他走了。因为重阳这样子糊弄顾客，可是会把秦叔他们的回头客也给得罪的，如果人家因为在这里吃过一次焦糊的烤肉串就一怒之下再也不来光顾了，那岂不是冤得很？

还好重阳开张的第一拨这几个客人都算是脾气比较好的，虽然看到上来的烤肉串黑乎乎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不过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都已经在后悔，早知这样不如在新疆大胡子那边多等一会儿了！

其中一对十七八岁打扮得很时髦的女孩子爱干净，一见这肉串烤得实在不象话顿时就没了味口，把盘子往旁边一推，气呼呼的只顾吃着碗里热辣辣的麻辣烫。而另外的两个中年人大概是舍不得糟蹋东西，虽然看着那些肉串实在没什么食欲，但还是挑着糊得不太厉害的各自吃了一串。

“咦……”两位中年大叔吃了焦糊的肉串后居然没有吐出来，反而让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有些惊奇的回头打量了一下重阳，然后又各自在盘里挑了一串烤肉串吃了起来。结果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一共十串焦糊的烤肉串竟然就被两位中年大叔你争我夺的吃了个干净。吃罢之后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又让重阳再烤了二十串，虽然这次重阳已经很小心了，但是烤出来的依旧还是黑乎乎的卖相奇差，不过那两人却根本没有在意，片刻功夫就又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净光，随后又叫了二十串。

那一对时髦的女孩子见两位中年大叔吃的那么香，也终于忍不住各自尝了一串，结果自然也一发不可收拾，把原本要扔掉的一盘肉串全部吃下了肚子。不过女孩子食量小，吃完这些就已经差不多饱了，到是没象那两位大叔似的吃起来就刹不住闸。

秦叔在一旁见状不由得暗自称奇，实在搞不懂重阳这差劲儿到极点的手艺烤出来的肉串有什么好吃的！但是自家的客人没有因为重阳的烤肉串而被惹恼了，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重阳也同样在悄悄观察两拨客人的反应，他可没因为那两位大叔一再加点肉串而高兴，反而开始暗暗担忧起来。这增味散的效果实在太好了一些，他在家里做过实验，即使是把增味散的用量减少到上次的十分之一，做出来的菜肴仍然让人吃过一口就有些欲罢不能，甚至达到不知饥饱的地步，直吃到肚子鼓鼓的，再也塞不进去东西才方肯罢休。

并且这增味散可不同于一般的调味料，并非加到任何食物里散发出的都是一种香味，而是起到一种类似于激发食物本身鲜香气味浮现出来的作用。试想一下，就连最平常的咸白菜加点增味散都能让人吃得差点儿连舌头也吞下去，那么本来味道就很鲜美的牛羊肉中所蕴含的鲜香味一旦全都提纯出来，岂不是好吃得让人受不了？

所以为了不引起麻烦，重阳在勾兑调味料的时候，很小心的只在里面加入了大约十五分之一的用量，然后自己尝试了一下，感觉那种鲜香的味道似乎还算是比较正常的范畴，这才敢拿出来卖。但是刚才看到那两位中年大叔对着这么焦糊的烤肉串居然还吃起来没完，点了又点，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加的增味散是不是还是太多了一些。好在后来看到那两个女孩子的反应还算正常，他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生意……还真不好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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