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丽褒曼从腰间取下一大串钥匙，打开了门。

铁栅栏门开了，两个伙夫挑餐桶进来，挨个儿给众人舀照得见人影的稀饭。英格丽褒曼刚刚又刻意打扮了一番，看上去颇显风骚。她无所事事，对着一面小镜子挤脸上的小疙瘩。

我望着她腰间的那一大串钥匙，心中突然想出一计，便笑吟吟地凑到她的身边，说道：

“这些小疙瘩真烦人是不是？”我关切地望着她：“为什么不想个办法彻底根除它呢？”

“有办法吗？”英格丽褒曼用充满期盼的眼光望着我，看来她是深受青春痘的伤害。我一拍大腿说：“当然有哇，用XXX牌去痘一点灵啊！”

她用茫然地注视着我，我又一连说了好几个耳熟能详的去痘品牌，她听了如坠云雾之中。

“如果这些产品都没有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英格丽褒曼注意地望着我，我接着说：“做面膜啊，又可以清洁毛孔，又可以滋润皮肤，一举两得，而且价格不贵，取材容易，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

她听了眼睛一亮：“这我明白，是不是像外国电影里那样，女人把脸涂得白白的，像个鬼一样？”

“什么鬼呀，那是在护肤！你没见人家外国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皮肤还嫩得像大闺女一样，就是做面膜做的！”

“真的？”

“当然真，”我捅了她一下，“想不想试一试？”

“我想，”她小声地说：“可我不会呀。”

“我会啊，”我一拍胸口：“我来教你！”

英格丽褒曼脸微微一红，低头不语。不一会，两个伙夫舀完了粥，她跟着他们出去，重新把门锁上，并没有再理我，我心中微微觉得失望。

“张得春，”江姐突然轻声叫我：“你过来……”

我走到江姐面前，江姐望着我的眼睛说：“孩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的脸一红，刚要作解释，江姐情绪激动地说：“我知道你想从她身上骗到钥匙，为我打开手铐脚镣。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不能让你再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我是一颗革命的螺丝钉，党需要我，我就往哪里拧……”

江姐紧拉着我的手，我看见她的泪水在眼框里打转，连忙说道：“江姐，你是最了不起的英雄，你可千万不能哭出来！”

江姐突然泪如泉涌，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上，肩膀不住地抽动着。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地说：

“江姐，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这时候，门又哐当一响，英格丽褒曼把头伸了进来：

“张得春，你出来！”

江姐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没事！”

我跟着英格丽褒曼走进值班室，一进门就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好哇，”我叫道：“你偷嘴！”

英格丽褒曼在我的脑袋上轻拍一下，指着桌上的两个荷包蛋说：“是给你的，傻瓜！”

我还真饿了，老实不客气地把两个荷包蛋扫进了嘴，嘟哝着说道：“女婿上门才吃荷包蛋呢，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人家请你帮助人家做面膜呢——”

“哦！”

我望着她，笑了起来，她被我笑得不好意思，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我，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虎着脸说：“我警告你，不许笑我，再笑我一次，我就枪毙你！”

我好奇地望着她的手枪，问道：“这枪是真的吗？你会打枪？里面有子弹吗？”

“当然是真的！当然会！当然有！”

我便缠着她教我打枪，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怎样装弹夹，怎样上保险，怎样瞄准统统告诉了我。我从她的手上拿过枪，拉下保险栓后瞄准着她的脸：

“举起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英格丽褒曼笑眯眯地望着我，完全是一副不设防的样子，这时候我可以一枪打死她，然后取下钥匙放出犯人，枪声一响外边的双枪老太婆一定会带人杀进来，里应外合，越狱成功有一大半的胜算。

我只要一扣扳机，也许中国革命史就要改写了，我的心中说不出的激动，拿枪的手不禁微微在颤抖。

“你开枪啊，”英格丽褒曼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你打死了我，以后每天两个荷包蛋就别想吃了！”

她还很年轻，可能还不到二十岁，她含笑望着我，却完全不知道我已经心藏杀机。我缓缓地把枪放了下来，因为我无论如何不能够朝一个微笑着的年轻女人开枪，不管动机多么的高尚也不能够。

她伸手过来要回自己的枪，我却把枪揣进怀里，笑道：

“再让我玩一会儿……”

我见她犹豫不决，连忙吩咐她：“快一点，找二两面粉，一个鸡蛋，一个柠檬，一小杯鲜牛奶……”

“面粉鸡蛋有，没有鲜牛奶，只有奶粉，也没有柠檬……”

“奶粉也可以，没有柠檬就算了，快拿过来！”

英格丽褒曼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我胡乱地把它们搅和在一起，她饶有兴趣地望着我：“这样就行啦？”

“当然，”我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躺下来！”

她乐呵呵地躺到了值班床上，我把一大团面糊糊像刷墙一样刷在她的脸上，连眼睛也涂上了，腾起的一股奶香还挺好闻的，她躺在那儿，嘴里格格地笑着，我吓唬她：“不能笑，一笑就会变成老太婆的！”

她仍旧笑个不停：“你瞎说……”

“你知道双枪老太婆吗？”我信口开河：“其实她只有十六岁，就是我给她做面膜的时候一笑，就变成现在这模样了！”

“好呀，你这个小鬼！”她佯作生气地一撅嘴：“你还帮别的女人——”

我见她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俯身在她露出来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她一扭身子：

“不嘛，我还要！”

我继续亲她，她热烈地迎接我的嘴唇，我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其实我只是想吃吃豆腐而已，无意中碰到她腰间的钥匙，不由心中一激令。

我爬上床，趴到她的身上，伸手在她的腰间摸索着解钥匙，她浑身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对我说：“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你老公！”我笑嘻嘻地说。

“现在……就做？”

“是啊，还等什么呀？”

英格丽褒曼抖得更加厉害，我费了好大劲才解下钥匙，立刻跳下了床，英格丽褒曼怯生生地问我：

“你……又干什么？”

“我已经做过了，”我说。

“刚才……”她似乎很迷茫地：“你已经做过了？”

“是啊，我现在已经是你的老公了，你已经做了我的老婆，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话！”

“我知道了”她柔声地对我说：“我听你的，张郎……”

她这一声“张郎”就像棒槌敲在我的心鼓上，我突然想起了姑奶奶，当时，她就是同样含情脉脉地称我为“张郎”，莫非，我已经做了姑奶奶的老公？可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突然开始想家了，这是我回到从前第一次思念自己的亲人，我的爸爸妈妈见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一定要急坏了；张小小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弟弟还在我的宿舍里呢，不会又闯什么祸吧？还有王淑贤，我不在一旁看着。问题就严重多了。我和刘校长同时失踪，马不凡该如何作想？学校是不是已经闹翻了天？

“你一动也不能动，”我对英格丽褒曼说：“如果你睁开眼睛，变成老太婆的话我就不要你了，反正你还比我大呢！”

她应了一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去嘘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