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别有玄机
作者:雏莺弄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280

陶醉在山林美景中的楚平终于察觉到彩衣有些不对了。彩衣的天眼通修得比自己好,一贯有比自己更敏锐的查知能力,一定是她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有从来没有过的软弱。楚平决不妄自菲薄,彩衣的能力是他深知的,从寒梅岭回来后,他们融汇了峨眉派的各种典籍,已经是今非昔比,现在能让彩衣担心的事情实在是不多。楚平也开始有些隐隐地担忧起来。他关切地看着彩衣,柔声问道:“彩衣,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彩衣淡淡地笑笑,道:“我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容易伤感,觉得即将有什么悲惨的事情要降临似的,所以有些担心。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能是我觉得现在太幸福了,幸福得有些不真实,有些让人害怕。”

楚平失笑,环臂搂着彩衣道:“幸福也会让人害怕吗?冷彩衣小姐,你想得太多了。我们现在也是在真实的生活中,不是你让秦昱暄做的噩梦,不会醒的,你已经永远拥有了我,自然也永远的拥有了幸福。”

彩衣也觉得有些好笑,享受着楚平带来的温馨,却不服气地道:“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不害臊!拥有你就是拥有幸福么?”

楚平哈哈大笑,抱着彩衣来了一个热烈的痛吻,直到彩衣意乱情迷,才放开她,得意洋洋地道:“拥有我你还不幸福么?”

彩衣羞不可遏,早忘了心中的些许哀伤,仰起俏脸,佯怒道:“你这人,真是的!”

楚平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问:“我真是什么?”

彩衣横了楚平一眼,实在无法在招架楚平的厚脸皮,挣脱楚平的拥抱,跑着翻过了前面的一个转角。

楚平笑笑,也加快脚步赶过去。

轰鸣的水声传过来,山势突然变得陡峭起来。一条瀑布倒挂下来,泻进下面一个深深的水潭中,然后又从水潭的另一端泻进山涧中。水声隆隆作响,水沫四下飞散,天空中好似下着牛毛小雨一般。

山涧对面的山势要平缓一些,彩衣早到了对面,坐在潭边的草丛中,对楚平招手:“快来呀,这里的景色好美喔。”

楚平飞身一跃,轻飘飘地飞过了几十丈宽的水潭,落在彩衣的身旁。环目一扫,这里的景色确实很优美。上面的瀑布水急,下面的山涧中水也急,可中间这个深潭中的水势却出奇地和缓,形成了动与静的强烈对比。山峰映照下水潭很深,绿幽幽的泛着波光。水很清澈,透过水面可以看见优游自在的鱼儿和奇石密布的潭底。虽然水声隆隆作响,这里依然显得很静谧。

楚平微笑着坐在彩衣身旁,道:“瀑布的水那么急,怎么这个水潭可以这样的缓?这个水潭如此大,便说是一个小湖泊也不为过。”

彩衣笑着躺下来,双手枕着头,惬意地道:“这个水潭的水其实也不算和缓,只是和瀑布比起来就让人觉得和缓罢了。你若不信,可以下去试试,特别是那个瀑布落下来的地方,水花飞溅,可能你连站也站不住呢!”

楚平倏地起立,挺胸凸肚,做出一副气昂昂大丈夫的样子,语带双关豪气冲天地道:“笑话!以我楚平今时今日的能耐,还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恶劣情况下,我也可以站得稳稳的!不用试也知道!”他虽然一直在和彩衣说笑,其实一点也不认为彩衣的担心只是心情不好。修为到了他们现在的地步,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心情的。他相信彩衣的直觉,真的是有祸事要降临了,但他也有信心可以征服一切,所以借着说笑给彩衣打气。

彩衣哪会不知楚平的意思,也涌起强大的信心,是啊!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可以难住自己和楚平的?放松心情,“扑哧”娇笑道:“你今天的脸皮真的好厚!恬不知耻的。”

楚平跳进水潭,正好落在瀑布落下的地方,嚷道:“不信你看,我不是站得稳稳的。”话音未落,突然失足跌到。

彩衣一惊,也没考虑一个瀑布怎么可能让楚平跌到,飞身冲进水潭中,伸手去拉楚平。楚平握着彩衣的手,借势而起,拥着彩衣并肩屹立在瀑布的急流中,得意地道:“我们两人在一起,任凭多大的水流也不可能将我们冲散。”

两人稳如泰山地伫立在瀑布下,万马奔腾一样的水势毫无遮拦地流泻在他们身上,他们不仅没有感到压力,反觉得有一种酣畅淋漓地舒服痛快。

彩衣多日的郁闷洗刷一空,欣然道:“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喔,无论如何,也不可和我分开!”话音才落,彩衣悚然而惊,心中涌起明悟,忽然间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天在担心什么,那就是自己即将会和楚平分开,这怎么可能?依偎在楚平怀里,感觉着楚平浓浓的爱意,彩衣开心的笑了。喔!天地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将我们分开!

彩衣的心意立刻被楚平感觉到,他豪兴大发,拉着彩衣逆流而上,迎着瀑布的水流缓缓地飞升到瀑布的顶端。

上面还是怪石林立的山涧,水势和下面的一样湍急。

站在山涧里突出水中的嵯峨巨石上,两人浑身早已湿透,彩衣一边运功蒸干衣服一边嗔怪地瞪了楚平一眼:“你这人呢,平时只知道说我胡闹,你不胡闹吗?避水咒也不念一个,弄得自己和落汤鸡一样的。”

楚平扬眉长笑道:“你念了避水咒吗?”

彩衣不依地跺足娇哼道:“人家是担心你,一时忘了嘛!”那实足的小儿女情态看得楚平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楚平呆了一呆,深邃的眸子中贮满比海洋还深的柔情,低声呢喃道:“彩衣,彩衣,我真是永生永世也不可能离开你了!”

彩衣心比蜜甜,嫣然一笑,温柔地道:“我们还继续朝前走吗?”

楚平拉着彩衣掠上涧岸,笑道:“难得撇下白大哥他们,我们怎么也要捞一个够本才对得起自己。刚才走的是水路,现在走走山路如何?”

彩衣一声娇笑,抢先钻进了树林中,用行动做了回答。

踏着经过千万年的堆积,松软有如羊毛地毯一般的落叶,穿过一片高大挺拔的冷杉林,眼前一亮,他们终于到了峨眉剑仙曾经修行过的地方。

这是一个在群山环抱中的一大块平地。从师叔的口中,他们知道这里叫剑光坪。他们曾经搏杀山魈的溶洞就在剑光坪的西北方。

踏足剑光坪上,林木苁蓉,环境清幽。在林木掩映下,一个以石料为主的建筑群静静的坐落在剑光坪的一角,所有的建筑都古朴而凝重,几乎没有什么装饰,自然真挚中气派非凡。这就是峨眉派的老屋洗剑园。

在似雾非雾,似雨非雨的烟雾笼罩下,楚平和彩衣第一次来到这个和他们息息相关,他们曾经无数次观察过,已经非常熟悉,但却从来也没有到过的地方。

整个剑光坪都曾经是峨眉派的重地,经过峨眉派的多年经营,到处是休整过的痕迹,只是现在却是一片残败景象。洗剑园的外面有一个铺了石板的广场,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当年想必也曾经充满人声,也许是峨眉派弟子比武较艺的地方,此刻却只见石板的缝隙处茂盛地生长着许多杂草,显示出久无人烟的荒凉。

推开久未开启吱嘎作响的大门,绕过一面照壁,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和院。这是洗剑园的前院,是往日的峨眉剑仙议事、聚会和会客的地方。所以正房和厢房都是以厅堂的形式修建的。虽久未有人,大致仍是完好,不过免不了多了些蛛网和灰尘。院子中花台里一株枝枝桠桠的石榴依然红灿灿的开着,没有了葡萄的葡萄架下的一大丛惠兰也还吐着幽香。只是院中的石板缝隙中也生长着茂盛的杂草,满地的落叶也显示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管理了。一条花花绿绿的蟒蛇肆无忌惮的盘在院落的中央,提醒着楚平和彩衣这里和往昔的不同。

彩衣抬手射出一道气劲,将蟒蛇远远地抛出了洗剑园。

楚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彩衣,没用的。我们离开后,它还是可以回来的。”

彩衣不答,径自穿过正殿,来到洗剑园的后园中。这里还可以看见假山亭台,但往昔美丽的各色鲜花早被杂乱的荒草代替。一大丛挂着落叶的芭蕉没精打采地立在一旁,说不出的萧瑟凄冷。唯一还能维持旧貌的,就是园中错落有序的建造的那三十三组相通又独立的石屋,乃是以前的峨眉派的众人起居的地方。

彩衣心情沉重地查看一个个的石屋。每一间的屋子陈设都极简单,不过是一个打坐用的石塌,几个石凳和一张石桌而已,看不出哪一间曾经是母亲的住所,哪一间又是师叔肖韵馨的住所。想来当初这些地方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可和师叔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了,除了知道此地叫剑光坪洗剑园以外,他们对这个峨眉山其实是一无所知,现在连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洞亦被他们自己震塌,了无痕迹了。

楚平握着彩衣的纤纤玉手,沉声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可以恢复往昔的繁荣了。”

彩衣淡淡地一笑,惆怅地道:“恢不恢复又如何呢?”

楚平心情沉重,默然无语。他明白彩衣的意思,就算屋子可以恢复,但住在屋子中的人又怎么能恢复?他们从来也没有在这里居住过,对屋子本身并没有什么感情,屋子对他们唯一的意义就是屋子中曾经住过的人。

彩衣转身离去,茫然对楚平道:“走吧。反正爷爷也不会让我们住在这里的。”

彩衣已经走远了,楚平还在打量洗剑园。他的感情比彩衣要复杂多了,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就是这里的人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但也是这里的人让自己来到神奇的仙界,同时让自己和彩衣相遇相知的。他在离开前满怀感触的再一次环顾凄凉的洗剑园,不管有什么,都过去了!俱往矣,这里将会有全新的主人和全新的故事。

楚平摇摇头,最后一次打量荒凉的洗剑园,转身打算离开,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楚平又停了下来,仔细地眺望周围的环境。

洗剑园在群山环抱之中,不管在院中的哪一个角落,都可以看见青翠秀丽的山峰。经过了多次的观察,这些山峰他都很熟悉了,只有左边紧接着洗剑园的一个孤峰独立的小山峰,可能是由于被其他的山峰挡着了,他还没有见过。事实上,洗剑园就是建造在这个山峰的脚下的,洗剑园中还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径笔直的通向山上,看来这个山峰乃是当年的峨嵋剑仙经常出入的地方。

这个山峰说是小,其实只是和其他的山峰比较而言,它相当陡峭,直上直下,熟练的山里人要攀登上它的顶峰至少也要用掉半天的时间,若换了一个城市的人,一整天也爬不上去。在白云和烟雾的缭绕下,这个山峰就如少女一样羞涩,始终掩盖着自己的真实面貌,这样近的地方,楚平的天眼神通也无法察知山上的情况。

楚平一震,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就是这座山峰!不管有多少的山峰将它挡着,自己利用天眼通探察峨眉的时候也不可能漏掉它,到了这里更不可能还无法了解它。

“彩衣!”楚平招呼彩衣,“你过来看看这座云遮雾绕的小山!”

彩衣已经走出了洗剑园,听见楚平的声音轻轻一跃,飞过重重的屋宇,落在楚平的身边,顺着楚平的目光看过去,亦是浑身一震,道:“这个山峰是一个幻象!就是我妈指点我,让我们找师叔的地方!穿进去里面有一个小石屋。没想到师叔仙去后,这个幻象还可以存在。”彩衣的震惊是有理由的,一般而言,幻象禁制一类由法术控制产生的现象,都需要用施法人的功力维持,在施法人离开以后,就会自然的消失。

楚平双目闪闪发光,流露出心底的兴奋,沉声道:“这个幻象不是师叔布置的,也不是师傅布置的,布置的人还在山峰里面!”

彩衣望向楚平,无法压抑眼中的兴奋,那里面有母亲的同门啊!

楚平轻轻地点点头,兴奋下嫌走路太慢,飞身跃在半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朝山峰。对付幻象他们已有丰富的经验。幻象其实是并不存在的,只要不管它就行了。

楚平的速度何其快,一眨眼已经飞到了山峰上,只要穿过去就可以见到幻象掩盖的小石屋了。可事情并不像楚平预料的那样简单,一股大力由山峰中猛然而出,重重地击在楚平身上。这股力量十分巨大,以楚平的功力也抵挡不了,促不及防下,楚平护体真气破掉,身子也被远远地震开,正撞在刚刚飞来的彩衣身上。

彩衣骇然接住楚平,看着一缕鲜血从楚平的嘴角缓缓流下,连忙带着楚平退回洗剑园。同时输出一道真气,帮助楚平平复翻滚的气血。

楚平原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得彩衣之助。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他心中的震惊却无法平复。这可以说是他来仙界中第二次受挫,第一次是在无底洞受伤,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充满危险的,能让自己受伤并不算是意料之外。可这里只是一个幻象,居然也可以自己受伤,真是不可思议!这难道不是一个幻象?

楚平不由朝彩衣看去,看见彩衣也是又意外又震惊。再看小山峰,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平静地伫立在那里,郁郁葱葱的林木中依稀还有一些猴子出没其间,显得生机勃勃。莫非这山峰真的不是一个幻象?可自己的冲得那么急,若是真的山峰,无论如何也会留下一些印记,至少树木会毁坏几棵吧,怎么可能山峰还是一成不变的?

“不用怀疑,这个山峰确实是一个幻象,我还清楚的记得妈妈拉着我穿进去的情形。”彩衣肯定地道,“来,我们照这当初我妈的方法,顺着石板路走过去试试。”

彩衣当先领路,顺着石板铺成的小径,果然什么阻隔也没有,顺利的穿进山峰里。

这里的景色和当初彩衣梦中见过的一样,有一个小石屋孤零零地坐落在中间。受了楚平刚才的教训,彩衣没有冒险去推小石屋的门,而是先仔细的当量周围的环境。

当初在梦中的时候,彩衣没来得及观察,此刻一看才知道,虽然外面看不见这里面,可在这里观察,山峰根本是不存在的,他们可以清楚的看见洗剑园和周围的那些真实的山峰。原来洗剑园并不是紧挨着山脚的,园子的后面还有大片的草地,小石屋就在草地的中央。

楚平和彩衣面面相觑,傻了一般站在小径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究竟是在仙界的峨眉山中,还是到了哪个城市的公园里?草地严格讲来应该叫草坪,且是刚刚经过修剪的人工草坪。几条石板铺成的小径成放射状从小屋通向草坪的各个方向,将草坪均匀的分成了八个部分。每一部分都像一个三角,离开石屋越远越宽。在宽的一端的中间都有由时令鲜花组成不同颜色的整齐图案。组成图案的鲜花只有一种,是直接种在地上的,不像公园中的图案很多是由各种不同的种在花盆中的鲜花组成。

楚平和彩衣从来也没见过这种花朵,也叫不上花的名字来。这种花像绣球一样,这种花每一朵都由很多的小花组成,颜色鲜艳而丰富。

彩衣仔细的看了一看,每一个图案都由一朵黑色的花和其它的颜色组成,一共有八个三角,所以花一共有九个颜色,每一种颜色都纯正动人:红的热烈,粉的温馨,橙的耀眼,黄的含蓄,白的素洁,蓝的纯净,紫的优雅,黑的神秘,居然还有和巧克力一样香浓的咖啡色。从来不知道花的颜色可以这样的丰富多彩。这些花朵不仅颜色丰富且芳香宜人,香味纯正清幽,宛如芝兰,使人心旷神怡,吸引了成群蜜蜂和蝴蝶盘旋飞舞。

这是一个静谧而祥和,使人留恋忘返陶醉其间的地方。

顺着石板小径,两人来到小石屋的门口。彩衣先用天眼通查看石屋内部的情况,石屋和他们洗剑园的其它石屋并无不同,里面是一个石榻,一张石桌和四只石凳。不同的是这里面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不像其它的石屋充满了落叶、灰尘和蛛网,一派残败景象。石榻也比外面的要讲究一些,在侧壁上雕了一个和外面鲜花一样的图案。

虽然看不出门上有咒语,彩衣还是不敢贸然的敲门,考虑了片刻,依着母亲的指示,拉着楚平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郎声道:“峨眉剑仙派徐韵琼座下弟子楚平、冷彩衣求见前辈。”

石屋的门上果然闪过一道红光,彩衣喜道:“咒语解除了,可以敲门了。”

彩衣和楚平忍不住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这里一定还有峨眉派的人活着。想到立刻就可以见到母亲的同门,彩衣兴冲冲地跳起来就敲门,石门应手而开。踏足石屋之中,楚平和彩衣都愣住了,这里和他们刚才见的一样,哪有半个人影。

彩衣失去力量般靠在楚平的肩头,忍不住心中的失望,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原来这里面也没有人!”

楚平拍拍彩衣,安慰道:“先不要妄下结论,没有人的话,这里如何保持现在的状态,早就和外面的洗剑园一样了。”

彩衣皱眉道:“小石屋一目了然,哪里可以藏得了秘密?”

楚平不悦地道:“可能有密道一类的也说不定呢。”

彩衣索然盘坐在石榻上,心灰意冷地道:“不用找了!不会有密道的,若有密道,刚才我就可以察觉了。”

楚平诧异地看着彩衣,道:“彩衣,你怎么了?这么容易灰心?至少我们应该要找出这里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的原因呀。”

彩衣摇摇头,萧索地道:“我只是心中忍不住失望,提不起兴致来,没什么的。我知道这里没有密道,不信你就自己仔细找吧。”

楚平深深的凝视彩衣片刻,找不出彩衣有什么不妥,只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也不像往常那样觉得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抛下彩衣,自己一个人专心地将小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找出密道楚平到是没觉得有什么,可他对找不出这里能够保持的原因就有些耿耿于怀了,还有石屋门上的咒语是怎么一回事,一点也看不出来,可那一闪而过的红光说明了咒语确实存在。

楚平检查了很久,连石桌、石凳和石榻都被他翻上翻下的检查了好几便,还是一无所获。小屋中的一切真像他们看见的一样,简简单单的,没有任何秘密。不,应该说那秘密隐藏得极好,楚平的道行太浅了,自然查不出来。

当楚平终于不得不放弃的时候,彩衣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仙家的道法当然不是你我浅薄之辈可以轻易窥探的。走吧!”没精打采地离开了石屋。

楚平目瞪口呆,彩衣的情绪比刚才还要丧气,究竟是什么原因?楚平边离开边再一次观察周围的环境,碧草如茵,碟舞花香,宁静惬意。这里真的就像公园中的一个人工景致,就连空气也和公园中相似,也没有了剑光坪上似雾非雾,似雨非雨的烟雾,要干爽多了。

很快,他们又回到洗剑园。回头一看,小石屋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还是那座陡峭而秀丽的小山峰,山峰中醉人的花香也随着山峰的出现消失无影。这个幻象竟然可以隔绝空气,比护罩还彻底的将里面和外面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彩衣有些遗憾地道:“那些花的味道真的很好,颜色又漂亮。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带回同心苑栽不栽得活?”

楚平不在意地道:“你想将花带回同心苑还不简单,待会儿我们走的时候,到里面去挖一些不就可以了吗?”

彩衣眉头轻蹙,道:“那些花那么整齐,如果我们挖掉一些,不就破坏那些图案了吗?那些图案好美,就像现在尘世流行的中国结。”

楚平卖弄地道:“什么就像!那些就是中国结,那是‘福’字结。若不是那些花的花朵如此整齐茂盛,几乎看不见花的叶子,根本不可能用怎么少的花就组成这么复杂的图案。不过花草都有繁殖的能力,就算是我们挖走了一些,那地方还是能重新长出来的,不会破坏美丽的‘福’字结的。”

彩衣摇头道:“小山峰中的景象是那么特殊,和外面的洗剑园截然不同。我知道那些花只能生长在这里,同心苑一定是种不活的,而且一旦挖掉就在也长不出来了,所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去挖那些美丽芳香的花朵。”

楚平不相信地道:“你又不认识那些花,你怎么知道?”

彩衣一愣,显然是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道:“我也不知道,当你说要挖那些花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很心疼,不由自主的就说了那些话。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怎么会知道的?”想了一想,彩衣又有些迷惑地道:“真的是好奇怪,那些话似乎是那些花自己告诉我的,我很不愿意破坏那些花。”

楚平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地哂道:“彩衣你真的有些奇怪呢,那些花又没有成精,怎么会自己告诉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植物是不会说话的!”

彩衣不像往常一样反驳,却神色一黯,伤心地道:“我和你说真的,你怎么可以取笑我?我要回去了,不和你一起到溶洞中了!”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洗剑园,彩衣嘴上虽说要回去,不过只是负气,脚下并没有移动,一心等着楚平来哄自己。

楚平没有一点要哄彩衣的意思,轻松地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还要去挖一些花带回去呢!”竟头也不回地径直又朝山峰走去。

彩衣气得跺足大叫,泪如泉涌地大哭着尖声吼道:“楚平,你混蛋!你今天才说过永远都不离开我,怎么一天还没有过去,你就完全变样了?”楚平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朝山峰走去。

吼完以后,彩衣一震,突然察觉到楚平是完全不对劲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不理自己的眼泪!而且自己也不对劲,何以会如此的激动,为了这么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就和楚平闹意见,还闹至眼泪横流的地步?

彩衣宁心静气,进入了平时练功的空无境界,因为不是练功,她不像平时那样物我两忘,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此刻她的灵台虽是一片空明,却像一面镜子一样反映着周围的一切。今天的一切经历在脑中闪过,灵光一现,忽然明白是那些花的香气影响了自己和楚平,所以两人的行为都迥异平时。

那些花有问题!不能再让楚平再去接触那些花香!彩衣想到这一点并没有用多少的时间,楚平还没有走到山峰里。彩衣电射而出,赶上楚平,在小径的尽头出其不意地一把抓着他,不理他的强烈挣扎,带着他冲天而起,瞬间飞到他们刚刚嬉戏过的水潭中,直没进去。

冷水一激,楚平也清醒过来,骇然望着彩衣,道:“好险!”

片刻过后,楚平和彩衣再一次来到小山峰中。这一次他们的目的不用说也是那些香气宜人的美丽花朵。

尽管两人已经闭住了呼吸,在接近这些美丽的鲜花的时候,那些花香还是直沁进他们的心中。若不是他们早有定见,保证会再一次着了道儿。

两人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这究竟是什么花,这么厉害,闭气也没有用?既然闭气没用,彩衣干脆放开呼吸,肆意呼吸着醉人的花香,当然是紧守着灵台的清明。放开怀抱后,花香对她再没有影响,她的心灵就若明镜一般,不着丝毫尘埃,清晰地反映着周围的万事万物。自此,彩衣的修为又大大地朝前跨进了一步。

仔细观察这个由鲜花组成的“福”字结,正中间的那朵黑色鲜花特别引人注目,它漆黑的颜色一如广阔无垠的夜空,虽只是小小的一朵小花,却给人无边无际的感觉,神秘而深邃。

彩衣指着那朵黑色的花对楚平道:“你觉不觉得这朵黑色的花特别的美丽?它的黑色不像我们在尘世看过的黑郁金香,那实际上是非常深的紫红色。可这花是真正的黑色,比墨还浓,比夜还深远,广阔得空无一物,又包含万物。”

楚平不敢托大,依然紧闭着呼吸,点头道:“这中黑色看来真是美丽,且有神秘之极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拥有它。就是因为这神秘的黑色,你想将这些花带回同心苑,我也发狂地一心想来挖走它们。”

彩衣淡淡地一笑,肯定地道:“作怪的就是这中黑色的花朵,这里的幻象能够维持也是因为这种黑色的花朵,其它的颜色没有一点的问题!”有些遗憾地又道:“只可惜不知道它的名字。”

楚平诧异地抬头问:“你是说就是这八朵黑花维持了这里的幻象?其它的颜色看起来和黑色的一样啊!怎么可能只有黑色的才有问题呢?”

“对!”彩衣淡淡地道,“小屋门上的咒语也是这些花在维持的。这些黑色的花朵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这里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它当初的样子,而其它的颜色虽然美丽,却和一般普通的花朵没什么不同,不具备这种神秘的力量。”

楚平皱眉问:“你是说这些黑花是通灵的,而其它的就是普通的,那它们为什么不幻化成人形和我们沟通?”

彩衣轻轻地摇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它们不是和黄映雪一样通灵的植物,而是本身就有一种自带的力量。这种力量被前辈破译并利用了,在设立这个幻象的时候加入了这种力量。只要这些花朵还在,这个幻象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楚平还是不明白,悻悻地瞪眼道:“植物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个幻象让我吃了不少的苦头呢!”

彩衣想起楚平被山壁震出血的样子,哑然失笑,道:“有什么好怀疑的?植物的力量一直就非常的强大,一粒小小的种子发芽的时候可以顶开比它大得多的石头,长成参天的大树,这是一种生命的力量。不过这些黑色的花不同,它们的力量不是生命的力量,可也不是死亡的力量,它们拥有的力量乃是一种神秘的,使一切停顿凝固的力量,所以我才不愿意你破坏它。而且这种力量还有可怕的魅惑力,一直在引诱接近它的人,这就是你想将它带走的原因。真奇怪,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却被这一种花同时拥有。”指指其它的颜色,接着道,“这些美丽的颜色都是这种黑色的变种,尽管还是美丽,却已没有这种神秘的力量了。”顿了顿,彩衣崇拜地道:“峨眉的前辈真的很了不起,居然可以直接利用植物的力量!”又想到楚平挣扎着不让自己带他离开,不由好笑地瞄着楚平。

楚平自然知道彩衣想到了什么,尴尬地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作怪的原因,是不是我们该走了?”

彩衣嫣然一笑,拌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这时候你想离开了?可我的兴趣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离开呢?”

楚平环顾周围一目了然的环境,道:“这里已经没有秘密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难道你又被它迷惑了,所以要停留在这里?”

彩衣啐了楚平一口,道:“你才又被它迷惑了呢!”拉着楚平朝小石屋走去,“我虽然还不会运用这种力量,但已经知道了破解的方法。跟我来!”

楚平疑惑的跟着彩衣来到小石屋,站在石榻前。

彩衣抽出母亲留给她的疾电短剑,将它对准石榻的侧面正中中国结的中间插进去,直至剑柄,然后彩衣抬手发出一圈环形劲力,印上中国结是外圈。

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中国结闪了一下,石榻忽然不见了,一本和楚平彩衣看过的峨眉派的秘籍同样装潢的线装书躺在地上。

彩衣拾起书一看,封皮上的书名是《元婴出世》。

翻开书,第一页有一段说明:“余偶得不名黑花八株,若夜黑,若星亮,谓之曰夜星。心甚爱之。育之千年。仅得杂色八种,且夜星亮色不再。始知其乃天地绝种,不可随意亵玩焉。”

楚平看了一眼彩衣,果然只有黑色的花才有魔力!彩衣是怎么知道的?她又如何找到破解了石榻的障眼法?

彩衣浅笑道:“刚才看花的时候我心中就和我们静坐时候一样的平静,只感觉到黑花有力量发出,所以知道了黑的和其它颜色的不同。仔细观察下发现这石榻的‘福’字结和黑花的力量相连,我用疾电制住黑花的力量,自然就破了这个障眼法。”

楚平点点头,继续向下看:“得夜星之助,余再悟天地玄机,遂著《元婴出世》。功夺造化,上窥天道。欣然勤习之。岂知功成之际忽遭元婴反噬。千年道行毁于一旦。此刻余将入灭,功散而神明。顿悟此法基夜星魔力而生,元婴亦含魔力,习之无益有损。然此乃余毕生心血,不忍毁之。留之害人。乃以余之精血为引,凭夜星魔力匿之。余不久于世,血尽精干,夜星魔力妖异,何人能解?诚欺人之举也!”

看完后,彩衣感叹道:“开始我还以为是前辈利用了夜星的魔力,现在才知道是夜星利用了前辈的精血。这夜星真厉害!”

楚平骇然看着彩衣:“你这是什么意思?”

彩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心中的震惊平复:“这还不明白吗?是夜星诡异的魅力,让前辈明知是害人的方法也不肯毁掉!就像它引诱我们带它离开一样。前辈定是心志坚决的人,虽然没有毁掉夜星和《元婴出世》,毕竟还是将他们藏匿了起来。”

楚平垂下目光道:“可是我还是被它引诱了。幸好你还清醒,阻止我带走夜星。”

彩衣缓缓地摇头:“那是因为我还有一点的清醒,而这清醒是你给我的。我是因为你说我容易灰心,心中不忿,才保持了少许是清醒,其实是我先被夜星影响的。”

楚平愣了一愣,换了一个话题,赞道:“彩衣,你好厉害!连前辈以为无法可解在障眼法也给你破解了!”

彩衣摇头,黯然道:“这个障眼法其实不是我一个人解的,我看这位前辈心情矛盾才是真的,她留下心法,自然希望友人可以看见,所以在障眼法下设了一个破绽。若没有这个破绽,我是根本不可能破解夜星的魔力的。我看,这个破绽是峨眉派人人都知道的,她们一定是经常到这里来,受到夜星的引诱,所以才有那么强的争斗心思,最终导致了我的出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彩衣又道,“在仙界中,真正修道的门派中,像峨眉剑仙这样争权夺利的门派大约只此一家!我母亲死后还忘不了夜星的魔力,巴巴的将我带到这里,其实她应该知道师叔根本就不在这里。”

楚平想起肖韵馨告诉他们的事情,也觉得心情沉重,道:“师叔在地底生活了二十多年,远离夜星的引诱,最后才恢复灵台的清明。我方才没有找到这里的关键,心中也是急得发狂。这夜星真是害人不浅!”看着彩衣惊疑地问,“彩衣你怎么能不被夜星迷惑呢?”

彩衣深情地注视楚平,道:“因为你!”

楚平不相信:“我?”

彩衣点点头,幽幽地道:“在我受夜星的迷惑的时候,因你的离开而泪流满面,感情得到发泄,才察觉情况有异。凝神静气的时候因为对你的牵挂而不能物我两忘,反而进入了心如明镜的状态。”彩衣依偎在楚平怀里,“楚平,我们今天真的好险,假如我们少爱对方一点,就不是目前的这个结局。”

楚平拥着彩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少爱你一点的。”

彩衣媚笑着白了楚平一眼,道:“真不知道害臊!”甜甜地道,“让我们来看看《元婴出世》究竟说了些什么!”

又一个崭新的天地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两人专心地看了好几遍,直到将书中的内容全部记了下来,彩衣才把书放回原位。收回疾电,石榻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山峰中的一切又恢复的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