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的办公室，在一号楼顶层，面积约五百平方，格调高古，气息纯雅。

办公室一角，胡桃木的酒柜、巴罗克的沙发、珍珠壳的茶几，雅致中带着几分奢华。

空气中，飘忽着法奥妮亚红酒的香醇。

程凡手执酒杯，陷在松软的沙发里，“耐奥平时只不过喜欢小打小闹、虚张生势而已，并不敢当真好勇斗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莱斯身上穿着月白色牧师法袍，娇艳动人。她伏在几台上，正在整理一大堆魔法卷轴。听到程凡的话，她淡淡笑道：“活体召唤不过是小伎俩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对于初级法师来说，它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哦，怎么说？”

“魔法修炼，其实就是心的修炼。黑暗魔法之所以修炼起来特别快，是因为人类心理中的阴暗面，特别容易爆发出来。黑暗是人性的组成部分，残忍与冷酷只是一种表现方式。我在笔记中说过，活体召唤之所以有着重要地位，因为它是一种心的修炼”

“没这么夸张吧。”程凡插嘴道，“魔法元素通过冥想进行，按你的说法，那一样魔法不是心的修炼。”魔法还没学会，可是魔法理论，程凡却掌握了不少。

“此心非彼心”莱斯笑道：“黑暗力量驱使4级亡灵魔法，很容易做到，所以我说是小伎俩。此心的修炼，并非施展魔法之时，而是施展之后。活体召唤是对心志的磨练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血管逐一爆裂掀起血雾，肌肉分层脱落露出内脏，神经扭曲错乱痛苦哀号，眼珠惊恐突起流出鲜血会带来非常强烈的震撼，尤其是受体看见自己析出白骨时的恐惧，没有经历过，永远体会不了”

程凡听得心惊，又插嘴道：“香蕉那个苹果，我吃饱了撑了？干嘛体会这个？”

莱斯一笑，“活体召唤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迈出这一步，就正式跨出两系魔法的大门，同时成为黑暗、亡灵两系的初级法师。”

程凡惊讶：“这么快，耐奥学魔法才几天呀？”

“所以说，这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为了晋阶而不择手段，耐奥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只要没被吓傻，吓疯，至魔导师止，进境将一片坦途。”

“那好，就这么定了，同他签约”

莱斯劝道：“耐奥确有才气，而且心思够狠，手段够黑

可是，他现在不过一个小虾米罢了，有必要与他签订主仆契约吗？主仆契约不仅约束力弱，而且还没有强制力，魔法老油子都知道如何规避。比如奉命杀人，不想执行，就可以借口买刀，浪费个一百年时间。”

“我要的，只是一个震慑效果，仅此而已。”程凡抿着红酒，回答：“所以主仆契约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让你去掉了。简化版的契约，只是保证受约者的忠诚，所以唤曰忠诚契约。”

莱斯笑道：“主仆契约要是有用，这么多的国王、领主为何不用？就算忠诚契约简化，可是正常人的精神力，也只不过能签订三五份而已”

“三五份足够了”

耐奥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显然，活体召唤对他的影响不小。

办公室装修没几天，耐奥还没有来过。不过，他对室内陈设毫不在意，走进来的时候，目光呆滞，略有拘促。

“大人”

“坐吧。”程凡招呼他坐下，“这是法奥妮亚，凯特也说是好酒”

耐奥当然知道，程凡为什么找他。程凡越不提，他心下越是忐忑，“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不是教庭找来了，您把我交出去吧。”

“教庭？教庭还管这个？”程凡笑问。他坐了下来：“说说看，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当时与迭戈发生冲突由于正在揣摩召唤术，所以下意识使了出来马上，我就意识得不对，可还是完成了展法”耐奥抱住头，“我根本控制不住”

程凡安慰：“都过去了忘了吧”

耐奥知道，程凡把他叫来，绝不是为了安慰他。耐奥咬咬牙，“大人，您有什么决定就说吧？我承受得了。”

“耐奥，你天赋绰越，实为可造之材。”程凡顿了一下，“我有个想法，就是收你为徒，不知你怎么看？”

耐奥一愣，心下狂喜。经过第一次冥想，程凡就一直凉着他，让他郁闷不已。百天一遇的天才仿佛也不好使了，每一次修炼都艰难无比。此次铤而走险，貌似错已铸成，没想到生活不经意间，给他来了个华丽的转身。

耐奥的心嘭嘭直跳，心下想：“难道大人欣赏我的胆识。”

耐奥已是初级法师，除了方向上的指引，不用具体帮助。程凡本还担心耐奥拒绝，看到他欣喜若狂的表情，顿时放下心来。

耐奥对自己的实力还不甚清楚，可是，就算知道自己已是初级法师，依然不会放过拜法神为师的机会。

“这是忠诚契约”程凡道：“签了它，我们就是师徒了。我要说明一点，签了此约之后，你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不过，任何背叛行径，都会引来精神鞭笞。”程凡拿出一张用魔文魔笔魔卷书写的魔法契约，展开，摆在耐奥面前。

程凡本以为耐奥会有犹豫，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要签约。

耐奥更兴奋了。契约这回事，他也大概了解。黑魔法系列，拜师签订主仆契约，那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他不以为意。尽管不知道，法神的力量，能签多少份契约。不过他可以肯定，不会很多。程凡要与他签约，说明决定倾囊相授，这怎能令他不喜？

在莱斯指点下，耐奥咬破手指，聚集精神力完成了契约。

“以后，你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我不希望看到类似活体召唤的事情再次出现。”程凡说，“你帮我传下话去，养殖场诸人，黑暗魔法未大成前，不得修习亡灵魔法。”黑暗魔法可以躲着自己炼，亡灵魔法却是需要大量的实验材料，程凡可不想把养殖场附近搞得鸡犬不宁、一塌糊涂。

耐奥兴冲冲走了，留下单方面签订的魔法契约。

“你想过没有，随着大家水平的提升，朝夕相处下，法神面具迟早会被识破虽可以撑一段时间，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死的很难看你不能与每个人签订契约”

程凡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其实，我对身份拆穿，并不害怕。要不是现在还有些益处，早就自己丢掉它了。再过一段时间，养殖场再壮大一点，什么法神不法神，就更无所谓了。内部的安定，则根本不用担心。凝聚力一旦形成，法神就不再是关键因素。

关键是什么？是平衡。厚黑学的最高境界就是平衡术。只要平衡了方方面面的关系，看似风雨飘渺，实际稳若泰山。

就拿耐奥来说，他可以识破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制约他的力量多了去了。凯特制约着他对骑兵的掌控；瓦格纳的魔法水平与他相若；股权上有若干股东；外联苏加德不比他差反过来，耐奥也同样制约着他们所以，就算他识破了我，或者我把真像告诉他，他的唯一选择，也只能是效忠于我。

绝对力量并不存在，法神也不是无敌的！一个人的力量，想压倒整个团队，想压倒整个世界，从而高枕无忧，这样的想法幼稚可笑。”

精研魔法的巫妖，何曾见识过权术的华丽？貌似程凡的话颇有道理。实例就在面前，曾经的不可一世的强者，绝对力量的大巫妖，还不是沦落到这般田地。

莱斯惊讶，“那魔法契约还有必要吗？”

“黑暗法师天性邪恶，或者说愈炼愈邪恶确有约束的必要我有了直接的约束，平衡的调控也更加有力”

“这个嘛说黑暗魔法使人邪恶，我可不认同。黑暗力量也是一种本源力量，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莱斯辩解道，“黑暗魔导远比其它系的魔导来得少，就是因为大多数的黑暗法师看不透这一点，甚至认为黑暗即是邪恶，邪恶即是黑暗。这是完全错误的，黑暗只是一种力量形式。就像握在手中的刀，关键是看谁把握着它。其实，黑暗才是最宽广无垠的，万物都只是它的点缀”

“恩说得不错。神级强者的心得体会！”程凡说，“不过，耐奥他们只是初学魔法，实力暴涨的小屁孩，你对他们说这个，绝对是对牛弹琴震慑和约束，绝对非常必要”

说话间，洛斯提来到程凡面前：“大人，瓦格纳求见”

“瓦格纳？叫他进来吧！”程凡笑道：“莱斯，再准备一份契约”

瓦格纳恭敬地汇报：“目前，养殖场的奴隶政策，都是沿用杰克逊大人的作法，即高压政策。因为他手下奴隶在魔兽森林从事高危工作，非高压政策不能弹压。

但是，杰克逊大人的作法并非主流，

皮鞭和铁链，容易激化矛盾，大多数奴隶主，都没有时间处理由此带来的问题。所以，除非镇压暴动，否则，不会动用武力。奴隶们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其它与平民完全一样，结婚生子，平稳渡日，甚至允许保留少数财产。

养殖场的情况，可以采用主流作法，把奴隶绑定下来。我的建议是这样的：对于人类奴隶，监工全部撤消，只留若干武装人员进行监控。每十间房舍为一组，安排一个管事，负责手下的奴隶饲养员。奴隶饲养员的收入，按能够维持生计的标准发放

对于兽人奴隶，目前暂不改变。等养殖场建设基本完成，则可以把他们按族群分开，各自开垦荒地。当养殖场需要人力时，可以随时抽调。”

瓦格纳说完，擦了擦额头的汗。

程凡想了一会，说道：“养殖场今非昔比，以后人材配备，将走精英化的路线。可是，奴隶作为历史遗留问题，也必须解决好。这样吧，人类奴隶按你说的办。不过，加入一条奖励措施：表现好的奴隶，许以自由，和普通员工一样待遇。这个节奏你来把握，不引起波动即可。

兽人奴隶的想法不错。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他们的族群首领。”

“是，大人。不过，兽人的首领估计找不出来，为防他们串联，这方面是严格控制的。”

程凡笑道：“那就让他们自己选一个，过两天带来见我。”

瓦格纳唯唯诺诺。

“辛苦你了，这是得罪人的活。”

“为大人效力，义不容辞。”

“我答应过，收你为亲传弟子这段时间，你的表现不错所以我决定，正式收你为徒”程凡正色道，“这是忠诚契约，是永不背叛的誓言签了它，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好运从天而除，瓦格纳像耐奥一样，也是欣喜若狂，赶紧签订契约。瓦格纳的精神力比耐奥差一些，在莱斯帮助下，才勉强完成。

签完之后，瓦格纳屁颠屁颠又忙活去了。

“我明白了”莱斯狡捷一笑，“你和所有人签约，但都是单方面的；受签者以为契约完成，都以为自己是受约的几人之一，结果对你忠心耿耿想法不错，可惜他们实力强了，早晚会发现的”

程凡一边把玩着契约卷轴，一边说道：“看你说的，你想哪去了？其实，我是想建立一个‘堆排序平衡二叉树契约网络’。”

“啥玩意？”

“恩这个就是用忠诚契约的连续性、传导性建立一个契约网络。”

“”

“忠诚契约是连续性的，比如乙受限于甲，丙受限于乙，那么丙肯定受限于甲同理，我可以用有限的精神力，契约几千几万人。”

“契约链断了怎么办？”

“对啊，线性模式缺点明显。一旦契约链断裂，所有努力就白费了，所以危险性极高。而且，人数少的时候，弱者契约强者无所谓。可是人数渐多，健壮性就有问题。为消除隐患，就要把强者排在前面。由于强弱之间可能经常有变化，而线性模式排序难度大，所以也不具有可操作性。

来看我的方法

二叉树呢是一种树型结构，乙与丙同时受限于甲，可以理解为甲是根结点，乙为左结点，丙为右结点，甲与乙的契约关系为左指针，甲与丙的契约关系为右指针。

堆排序二叉树的理解可能有点困难，这样吧，我打个比方有七个契约人，甲、乙、丙、丁、戊、己、庚，每个契约人看作一个结点，精神力为其权值，甲的精神力最强，乙次之，依次类推。

起初，七人的组成的二叉树是无序的，比如：

甲

丁、戊

己、庚、乙、丙

也就是说，丁、戊受限于甲，己、庚受限于丁，乙、丙受限于戊经过堆排序操作以后，就会得到：

甲

乙、丙、

丁、戊、己、庚

堆排序是不稳定的，这是理想化结果。但是具体的顺序无所谓，因为精神力最强的甲的位置，总是在根结点，也就是实际操作中我的契约位置。

堆排序的好处显而易见，在众人精神力发生变化后，可以及时改变契约顺序，从而保证健壮性。再把二叉树用贪婪算法转化图，构成网络，以保证连续性。

新人加入契约网络的时候，就用平衡二叉树的红黑树算法，对二叉树进行旋转，再进行堆排序

具体的操作还是比较复杂，涉及到堆排序二叉数、平衡二叉树、红黑树算法、树图转换算法，有兴趣你去查阅资料吧，我不多说了”

“天啊”莱斯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莫明其妙的东西？你从哪知道的？我怎么没听过”

程凡微笑不语，莱斯又感到程凡高深莫测起来。

“好吧，就当你能把这个什么什么网络契约建起来”莱斯又问：“可是，你的精神力是最强的吗？你怎么能保证你的精神力最强？”

“当然我自然是最强的”程凡笑道：“难道我连耐奥那个小菜鸟也比不过吗？”

“这个难说”

“好吧，反正单方面契约书在我手里，我用小白当根结点”

莱斯笑了起来：“恩你和小白签的是共生契约，操作上可行，只是千万别让耐奥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