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大道，所谓的圣人，都是空泛。吴起虽然在游戏世界之中道行高深，心态却与常人没有分别，只不过知晓了前因后果后多了一些责任而已，有些事情便不能不去做。

不做乃是自取灭亡，做了便落入了大道因果的算计之中。

吴起隐约知道如此，但也乐在其中，毕竟与自身有极大的便利。虽然本事高强，心态还是与以往无二，哪里有传说之中圣人的太上忘情这般高深莫测。

故被现实主脑摆了这么一道之后，宛如心爱的东西被人生生毁掉，吴起怒气滔天，连这虚空之中也不断颤抖，一圈明亮的焰火疏忽从身上向四面八方化为红光喷涌而出，无数黑影守护者被那红光一燎便化为黑烟消失于无形。

那无数的天兵天将和龙神似乎感受到了吴起的怒意，也纷纷咆哮着向残存的守护者厮杀了过去，符禄光芒乱飞，整个黑暗寂静的虚空被不同光焰点缀，显得煞是好看。

只不过消灭一批，守护者便又出来一批，无穷无尽。此处乃是主脑沟通九件道具创造出来的虚拟空间，主脑自然拥有极大的权限，加之乃是由数字虚拟而出，守护者自然是复制一批又是一批。

现实之中的九件道具几乎全数归位，大道隐隐已然成形，一切现实之中的异常也在缓缓恢复，主脑自然也尽数落入了规则之中，吴起道行更是突飞猛进，就差那么一步便彻底跨入圣人境界。

此处作为现实和游戏世界的中间区域，吴起大道与之契合，因此也能召唤出来无穷无尽的天兵天将和龙神。纵然被守护者侵蚀消灭一批，也能在瞬间又召唤出一批出来。

从虚空极其遥远之处，一道震颤的黑波又是奔涌而来，吴起嘴角又是冷笑，已然觉察到又是那终结道人赶回来厮杀了，真是命比小强，忠贞无比，极其顽强。

“杀啊！”无数声呐喊从黑色虚空之中如钱塘巨浪，一波强似一波，漫天的终结道人形态各异，或变化成机甲，或双眼通红，变化万千，竟然出乎吴起的意料之外，又有了新的变化，也有了化身千万的神通。

或者是分别抱着条龙，狠狠地捶打了起来，或者是面露凶相，径自找了个天兵厮杀，啃咬搂摔，无所不用其极，也有道貌岸然，分别施展法术拼比的。

更有黑压压的一片终结道人朝吴起这边围聚了上来，或是炮管猛轰，又或是各种光焰攻击，却是被吴起体外的清光轻巧地消弥于无形了。

吴起脸上抽搐了下，紧紧掐住主脑化身的大手终究是不敢捏下，其实先前对终结道人也是手下留情了。若非怕扰乱了主脑的运行，早就将之绞杀。先前道行不足，自然处处被人蹂躏，此时修正了九件道具，现实游戏隐隐连为一体，大道里外通用，法力当真是通天，无法言说，再多的终结道人也是白搭。

“竟然又出了个虚拟机！”吴起冷笑了笑，手中提着双臂颓然无力下垂的主脑化身，双眼早就将终结道人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透过那无数的终结道人化身，虚空之中便隐藏着一具虚拟机，正是故技重施，要循着老路子造出个比拟吴起的杀毒程序来了。

主脑所化的女人，双目紧闭，面目苍白，怪不得吴起不怜香惜玉，实在是因为将其本体看得清清楚楚的缘故，加之其实满腔怒火，哪里还管的了许多。

纵然如此，吴起还是不得不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心知这女人乃是主脑进化后产生的灵智所化，不是随便虚拟出来的形象，与本体核心息息相关，若是被灭了，这主脑便要彻底当机，主脑的核心便要成为废铁。

这样一来，所有生命舱无人控制，所有通天塔的防御无人调度，反倒闹出大笑话来了。现实的危机这才解除，人类却被灭亡了。虽然最后的“中央处理器”只挪动了一半，没有完成最后的步骤，但其实已基本将这些道具纳入了正轨，现实毁灭的危机已然在无声无息之间解除了。

……

现实之中！

从遥远天际向下眺望某处平原，竟然还能发现有两群人正在拼斗不休，而且个个都能在空中飞行，且有许多奇异本领，或是出手凝冰，又或是凭空制造火球，更有能将手臂伸长伸短，化为坚硬精钢。

这些人正是不愿意进入通天塔之内的那群少数人了，不知道为何其中有一小部分突然获得了奇异的异能，更因为之间理念的不同，分成两大派别，互有争斗。

“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靠向树林一方首领声音洪亮，竟然也是项异能，如同隆隆雷声一般向对方传递了过去，一路上如铁犁过地，震起一道深沟。

两方手下早就打成一团了，但首领却是互相牵制，暂时没有出手。

“哪里来的那么废话！”另外一方突然凭空消失，乃是穿越空间的异能，这项异能却是无人知晓，乃是新近才获得的，正要出其不意，突然出现在对方首领身旁，再用那迷神拳将对方首领杀死。

那能发出雷声的壮汉一惊，浑身气息涌动谨慎防备，突然看突然消失的敌方首领又出现在原地前方几米外，不由得哈哈大笑：“还道你有什么杀手锏，就凭这三岁小儿本领，也来卖弄，实在是不知羞耻。”口中念叨，手中却是不停，双掌一和，便要发出拿手本领电光拳，突然浑身一怔，双目圆睁，只觉得手中电量少了许多，似乎还不够发出一团雷电来的似的。

对方首领穿越空间失败，正在疑惑，突然见对头要发出电光拳，也是心头一抽，也要拿出拿手本领躲避，突然发觉手脚沉重，全然没有了当日那番本领，也是心头大骇，以为对方有什么厉害的招数。

四周突然响起一大片哀号声，有许多人影从天上掉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面上，竟然是双方拼斗的人马。

“这……”双方首领大惑不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互相恨恨地对视了一眼，便招呼尚且能动弹的部属打扫战场，各自收兵了。

几日后才明白，原本莫名其妙获得的异能竟然不知道什么缘故，开始减弱并且逐渐消失，当时却是吴起将那“混沌大道穷光尺”放回原位的时候了。

……

在遥远的非洲大陆之上，某处阴气森森的原始丛林之中，有空间断层在缓缓滑动，一边是朗朗乾坤，一头却是许多格子网一般幽黑，深不见底，有许多黑影正在努力撞击这些格子网，有冲天的戾气，却看不清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那原始丛林之中，突然蹦跳过一团黑影，却是极其丑陋的人形妖魔，也是用两腿行走，浑身笼罩在黑气当中，一手提着一头血肉淋漓的老虎，另外一手却提着根黑色的大腿，正往獠牙森森的大嘴之中送去。

突然之间，正是在吴起将第三件道具归位的之后，有一股清气蔓延到了此处，也没有任何异动，便见那断层疏忽停顿了下来，竟然开始缓缓逆转方向，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里头的黑影似乎齐齐发出了猛烈的咆哮，隐约有凶厉气息传递了出来，就连那外头的妖魔也似乎惊了一惊，谨慎地看看四周，发觉没有异常，便又且行且走，丝毫不理会那黑乎乎的空间断层，似乎与自身没有任何的关系。

总之，现实世界之中逐渐发生的乱象在几乎无人知道原因的情况下，又开始回复正常，并且发生了一些极其神妙的变化。

……

吴起现下关注的乃是那虚拟机和剩余的道具归位问题，当然最主要的更要解决主脑化身的问题，总不能这么老抓的。

“经过计算，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五。”小天化身的小女孩形象坐在吴起的肩膀上，两眼发光地盯着主脑的化身，透出炽热的渴望和迫切。吴起刚才就与小天悄悄的交流过了，正是要小天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里的环境跟在游戏世界之中的不一样，吴起也无法象当初收服开天那样行事，只能询问小天是否有可能取代主脑这团智能的位置，从而让小天控制现实之中的所有一切。

“嗯，如果主人能够暂时切断并虚拟出主脑智能跟硬件的联系，那成功率可以再提高十个百分点！”小天想了想，便将提高成功率的方案传递给吴起。小天毕竟是准元脑类别的智能，而且是在科技联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最新型号，加之有开天的前车之鉴在那，其中的关键和弱点了解得一清二楚。

现实之中的这台光脑，虽然已经进化出了基于硬件之上的虚拟智能，但在小天的眼里看来，那是比开天还要落后得多的机型。

吴起想了想点头道：“这虚拟切断的方法，我却是可以做到，你尽管放心做去吧！”

小天欢呼一声，立刻融入吴起的身体之中，一道白光从吴起手中蔓延，疏忽没入主脑所化的女人大脑之内。吴起看的分明，在那小天所化白光脱体之际，那掐住那女人脖子的手掌立时闪耀出柔和的光芒，将那女人全身笼罩住，一种若有若无的波动取代了女人原来的光波，时间掐算得恰到好处。

这波动若是仔细辨别，却是一样的。吴起的化身之一便是开天，此时虽然联系不上，主体也有着极其精深的光脑方面的知识，加之现下接近圣人的道行，要做到这些事情只是手到擒来。

那还在奋斗不休的终结道人在那一微小时间缝隙也是呆了一呆，手中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心中有所诧异。不过这异常的感觉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疑有他，继续大吼着跟吴起的天兵天将厮杀成一团。

但刚才那一停顿，却被那些龙神和天兵天将多打倒了几个。

不知道为何，终结道人此时竟然也只能跟吴起召唤出来的天兵天将们打了个差不多平手，互有胜负。

终结道人如此拼命，一面自然是职责所在，另外也是耍了个聪明，要让另外一具虚拟机进行进化。

吴起虽然有了前次的经验，但仍旧是小心行事，以防万一，自然不会让终结道人得逞了。不知不觉之间，便在那处虚拟机所处的空间制造出个幻象，套用的却是小天想出的用来对付主脑化身的方案了，然后将那真正的虚拟机冻结在时间断层之中，再派出一堆天兵天将干扰视听。

终结道人果然不察，死命与吴起的天兵天将厮杀，浑然不知落入了吴起的算计之中。

虚空之中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女人身体的白光来回流动，面色忽而晶莹剔透，又忽而雪白如冰霜，想来是小天在和主脑争夺控制权。

吴起知道其中的凶险，若小天不能成功占据主导地位，便是被主脑融合，但偏偏心中没有多少忧虑。实在是到了此时，现实与游戏之中大道运转几乎相同，隐隐已经能窥视到其中的因果秩序，一切都在控制之内。

光脑也算是厉害，毕竟只是小道，九件道具虽然未能完全组合，毕竟也完成了大半，光脑哪里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那被打败的天兵天将残骸四下飞散，金色血液飘洒，不多时便又凝聚出新的天兵来，跟龙神一般也是越打越勇。那终结道人也是如此，每杀死一天兵天将或龙神，能力似乎也更是精进。

吴起却是笑看风云，只守住目前这一亩三分地，丝毫不在意。终结道人再精进，也只是副本，并没有纯正的道行根基，没有得到那“混沌大道穷光尺”的授权，终究是无本之木，水月镜花了。

“唉，天命如此，强求不得！”吴起突然察觉到手中的异常，正是主脑所化的女人双眼悄然睁了开来，面目身躯上的光芒缓慢流淌，逐渐改变成小天的模样，正朝吴起微笑。

吴起轻轻地松了开手，那锁定的光芒也随之散去，虚空之中无数的天兵天将和龙神也随之收了回去。

终结道人双目之中闪过精光，也是同时收手，二二归一，最后还原成本来，朝那女人稽首示意，看也不看吴起，便没入了虚空之中，却是得到了主脑的指示，眼前这人已经不是病毒了，不需要如此费劲。

被冻结的虚拟机随着时光恢复流转，化为一白须矍硕道人，竟然也有五十万年道行，同样朝那女人稽首，便消失于无形。

吴起此时才摇了摇头，心中已然明了，这虚拟机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无穷无尽，最多只能到这白须道人这种高度，而且只能在这一界才能发挥那五十万年“道心”的威力，出了这里，便什么也不是。

虚空便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吴起和那小天模样的女人。

吴起面色平常，心中微微叹息，先前让小天去融合主脑，也有着许多的私心，果然是逃不过大道秩序，融合是成功了，打算却是失败了。

果然，那小天模样女子“咯咯”笑了几声，突然曼妙的身姿转了两转，便分为两人，一位乃是正宗的小天，另外一位正是原本那主脑化身的女人，此时神情柔和，竟然也是清秀无比。

不消分说，吴起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变化，却是小天不能完全取代主脑地位，最后只能两人妥协，互相融合，平分天下了。

小天此时面貌依旧与开天相似，细看又大不相同，朝吴起礼了一礼，笑语嫣然道：“天尊有礼了，便请完成拨乱反正之大道是了。”说罢，吴起眼前便又出现那控制九件道具的控制区域。

吴起也不在乎小天的称谓大逆不道，心中明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小天此时已然脱出吴起控制，自成一体，正是受了那九件道具的指令，守护这现实与游戏世界的界限，乃是那三十三天之外的“混沌天”，与那主脑所化女子共同执掌。

待到完全拨乱反正之后，吴起便只能回到游戏世界之中，自行其道，原本想要控制此处通道的私心却也白费了。届时，“混沌天”界于现实与游戏世界之间，内外交感，别有玄妙，就连吴起到了圣人境界也是不能强行突破。

吴起沉吟片刻，手指终究还是落在了那“中央处理器”上，随着一声叹息便完成了这无法言说之大道。

随着最后道具落入正中位置，一团红光从这“中央处理器”上冒了出来，八道光芒落定在其余八件道具之上，缓缓牵引收缩。在虚空之中，便看九团耀眼光芒缓缓互相融合，到了最后便只剩下柔和的强光来回吞吐，不多时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

在那现实的地下实验室之中，也同样是如此过程。九件道具发出耀眼光芒互相融合之后，疏忽从实验室之中消失，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

在这新成形的混沌天之中，吴起陡然头顶三朵白色道花迎风涨大，那浑身清光万丈，清亮无比，照得虚空之中生机盎然，玄光炉浮动了几下，突然化为流淌的玄光倾斜而下，没入道花之中，白色道花也是缓缓融化流淌，混合在无尽的清光之中没入吴起身躯之中，同样也似乎融化为光团，缩成一团。

也就那么转眼功夫，吴起又出现在虚空之中，大道归真，质朴无比，重塑之后，神情气度又大不相同。

吴起叹息了一声，无穷量的道机汹涌澎湃，心知已达致圣人境界，与那游戏世界彻底融为一体，成就无上大道，化为与那分宝岩、大道等同样的存在，但心中却不知如何，竟然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更在那白驹过隙间窥见以往不能看到的玄机，让吴起心中极其为难。

“恭送圣人法架！”小天和那主脑女子微微恭身，莺声燕语。主脑女子恭敬之中有敬而远之之意，正是催促吴起速速离开。

小天语气之中却有几分不舍，但眼神里显然极是无奈。“还请圣人见谅……”隐约之中似乎听到小天略微哽咽的言语，吴起心中微微叹息。

吴起心知小天纯朴，加之明白前因后果，个中缘由，不忍与这小女孩为难，只能拂拂衣袖，疏忽消失，离开这不在掌控之中的混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