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焦糊气息，不，分明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李宣站在空旷的废墟场上，耀眼的阳光照射着，将他修长的身子投射成一道长长的阴影，就在这满地的狼藉之上。

他眉头一跳，心道，似乎是火药的味道！

当年，在前世，他所生活的那个城市中，有一个炸药库发生了猛烈的大爆炸，事发后他作为新闻记者前往现场采访，空气中弥漫的味儿跟今天非常相似。

他蹲下身去，在瓦砾和泥土间寻觅着什么，一无所获。除了青砖和琉璃瓦之外，除了碎石、木柱以及深埋在泥土中的盆盆罐罐之外，这片空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的废墟上，他没有发现他想要发现的东西。

渐渐地往前行去，越来越靠近那个方圆数百米的爆炸大深坑。站在深坑的边上，李宣翘起脚向里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是什么样具有如此庞大的近乎毁灭性的力量？

整个坑，呈圆锥状，越往下，坑越细长狭窄。深坑的坑壁上，由于扭曲、撕裂和熊熊燃烧，土质已经全部成为一圈圈的黑红色。如果能够从高空向下俯视，这巨大的深坑就像极了一场龙卷风在瞬间螺旋式上升的图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越靠近深坑，火药的味道更重了。

正因如此，李宣心底的疑惑才越来越大，如果说是地震，何来的火药爆炸味道？但如果是火药爆炸，不要说这古代社会的火药水平还处在初级阶段，就算是现代社会的军用火药，也未必能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爆炸力。当然，除非你在此地投放一颗中型炸弹。或者，像M国人当年惩罚R本人一样，在那个小小的岛国投放一颗原子弹。那，另当别论。

普通的炸药爆炸，不可能构成这么大的破坏。

朱瞻灵在背后颤声呼道，“耀祖，回吧，好惨，味道好难闻，我受不了了。”

李宣回过头去，朱瞻灵眉头紧皱，双手提留着长裙的裙角，俏丽的容颜上充斥着无与伦比的伤感之色。

他淡淡一笑，“公主，暂且等我一会。”

说完，他再次俯身下去，用一块碎石在地上仔细地划拉着，突然，他兴奋地喊了一声，“公主，你快来看！”

朱瞻灵疑惑地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行了过去，俯身看去——只见，随着李宣一点点剥去了外表的泥土瓦砾，地面的废墟上，露出了一块淡红色的圆状突起。

李宣仰头看了朱瞻灵一眼，干脆下手使劲挖了下去，不一会的功夫，就挖出了一个古怪的铁质物事，就好像是一个被掏空了一个大洞和数个小洞的铁皮西瓜，更重要的是，其中，填塞着大量的铁砂和尖锐锋利的青碎石。

李宣双手捧起这个模样怪异的东西，低声道，“公主，你可认识这是个什么东西？”

朱瞻灵摇了摇头，“不，从没见过。来人——”

一个侍卫飞步过来，躬身道，“公主！”

“你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朱瞻灵挥了挥手，指了指李宣手中的怪家伙。

侍卫凑近过去，仔细看了看，朗声道，“回公主，这似乎是个爆炸了的旱天雷！”

李宣点点头，果然如他所想。这是一个爆炸不完全的跟现代地雷类似的一种火器。他虽然不知道新明的火药具体利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阶段，但应该是能够加工制作简易地雷之类的火器的。

其实，新明的火器制作水平，已经到了一个鼎盛时期。已经成为装备军队的重要的辅助战斗工具。主要有：管状喷射火器，也就是火箭，品种多达几十种；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射程为数十步至二百步；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地雷、水雷等爆炸性火器，品种也很繁多。

李宣站在深坑的边上，仰起头出神地望着天空，半响无语。

一切的谜团，随着这枚旱天雷的“出土”，都变得清晰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深坑所处的位置，也就是地下，肯定是一个具备相当生产规模的火器加工基地。

阳光暖洋洋地照射下来，李宣心潮起伏，眼前似乎浮现着这样一幅惊心动魄的惨烈画面——

地震突发，随着地壳的撕裂扭动，地下的火器加工厂所储存的火药以及火器被倾倒的火炉火焰点燃，接着产生了连锁性的爆炸。继而，随着地震的加剧，地底的近似于天然气之类的可燃气体被爆炸诱发而喷薄，开始了更可怕的爆炸……地面被爆炸力和地震力一起翻滚撕裂，一个数百米的深坑被“轰”了出来，并波及到了周边数里的地区。

但，这只是猜测和推理，还需要大量的证据验证。

李宣沉吟着，唤过一个侍卫，问道，“此地可是工部制造火器的加工厂？”

侍卫摇摇头，“工部在城中的火器加工厂，早在10年前就被皇上下旨迁到城外去了。”

李宣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自己判断失误？

他回过头去，低低道，“公主，找些差役来，在深坑内部和四周挖掘，看看能不能再挖出旱天雷这样的火器来。”

朱瞻灵讶然，“耀祖，你的意思是火药爆炸？不会吧。”

李宣淡淡一笑，“挖挖看看吧，是不是，我也拿不准。不过，这里有火器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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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的天坛，是新明皇帝祭天的场所。坛分三层，高数十米。最上层，一顶黄绸伞下，跪伏着一个一身锗黄袍，头戴金冠的太子朱瞻基。

按照德宗皇帝的旨意，他要在这里跪地祷告上天三日，祈求上天，降福于新明。如果，得不到上天的原宥，他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至于上天原宥体现在哪里，大概无非是天降甘霖之类的事情。在大灾难过后，落下一场荡涤尘埃的甘雨——对于古人来说，等于是上天的开恩。倘若，三日后，“甘雨”不降，反而还有其他的灾难性异兆出现——朱瞻基，就彻底玩完了，肯定会成为燕京这场罕见大地震兼大爆炸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