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张让逼婚 上
作者:洪荒书生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50

第二天蔡铭本打算带徐阶一同去拜见,时任谒者,谷城门侯的东汉末著名天文学家和数学家刘洪。可是蔡铭还没出门,就有曹操门人送来请帖,要蔡铭后天参加退思园举行的文会。

文会是古代文士饮酒赋诗或切磋学问的聚会。同时更是士子结交友人,展现才华的重要契机。因为每次文会都会邀请一些政府官员或当世名流参加,若是能够在文会上一展才华,被那些参加文会的官员认同,或得到与会的名士的好评,则很可能能够名利双收。

不过这一次的文会则显然不同,这次文会的发起者是洛阳太学的五经首席发起的。虽然蔡铭不知道除了自己外他们还邀请了那些人。不过想想从表弟张宇那里了解到的太学生对自己的不愤,想要寻机教训自己。蔡铭不难想象这次的文会,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给自己难堪。

让蔡铭意外的是文会的请帖既然会是由曹操那里送过来。

大概是看出了蔡铭的不解,送请帖的行走对蔡铭道:“我家主人说了,这次文会实际上是由袁氏兄弟牵头,他们不但邀请了太学的五经首席和其他优秀士子,还邀请了许攸,逢纪等当今名士。而这次文会的主题会围绕教育、师道方面展开,所以希望大人能够有所准备。”

蔡铭点头,原来如此,又是这袁氏兄弟。看来自己前段时间的风头确实是太盛了,使得这对兄弟不予余力的要打击自己。

曹操与袁绍交好,同时又与蔡瑁是朋友,所以袁绍才会让他来给自己下请帖。不过不同于袁氏兄弟的眼高于顶,心胸狭窄。曹操不但得到蔡瑁的来信,要照应蔡铭,同时对蔡铭的才学也很欣赏,不希望蔡铭因此而对他产生误会。所以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都必须得提醒蔡铭,希望蔡铭能够有所准备,不要在文会上太过难堪。

尽管蔡铭知道这次的文会对方肯定是来者不善,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拒绝的。所以蔡铭很郑重的接下请帖,对送贴的行走道:“回去告送你家主人,谢谢他的提醒,我到时候一定会准时赴会。”

送走曹家的行走,蔡铭回道内堂将请帖放好,正要出门,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与马车同来的同样是个传话的行走。不过这次却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张府的下人。

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白无须,不过从其下巴黝黑的胡须根茬可以看出他是长过胡须的。

这张府的下人,却不是个太监,不过因为张让没有胡须,所以张府所有的男性下人都不得六须,每天都得将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而且不仅仅是张家,但凡十常侍家的下人们都是这样。所以在洛阳十常侍家的男佣,男仆是很好认的。而且因为十常侍在洛阳飞扬跋扈,同样使得他们家的下人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到处欺行霸市。

因此在洛阳这些没有胡须的家太监们被称为“溜须虎”,人人敬而远之,是洛阳仅次于十常侍而让人厌恶的人。

“溜须虎”假太监虽然只是个下人、行走,但是神情看上去却很倨傲。见到蔡铭后,只是半躬着身子行了半个礼道:“我乃列侯张常侍张府的,我家侯爷让大人过府一叙。”

张让要请自己过去。

蔡铭眉头大皱,不知道张让为什么要主动让人来请自己过去,要知道,一直以来都只有别人上门主动给他送礼行贿,还从没有听说过他会主动邀请别人。

若这邀请的列侯是其他人,而不是十常侍中人的话,蔡铭自然很乐意过府。可是这十常侍的名声实在是用声名狼藉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虽说其现在权倾朝野,但是熟知历史的蔡铭却是知道他们没有几年蹦跶了。而一旦自己现在与他有所牵连,以大汉士人对十常侍的痛恨,自己在士人中的名声就真的彻底毁了。所以尽管蔡铭被皇上征召,张让出了大力气,但是蔡铭却并不感激,并没有想过去巴结和贿赂张让。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自己不去找他,他却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假太监见蔡铭眉头紧皱,却并没有动身的打算,不由再次提醒道:“侯爷让大人现在就动身,侯爷公务繁忙可没有多少时间在那里侯着。”

蔡铭无奈只得让徐阶回去,隔日再去拜访刘洪,然后在假太监的注视下钻进了张府的马车。

张府在洛阳南宫的旁边,说是张府,除了占地规模略有不如,其布置的奢华却不比南北两座皇宫逊色。

高大宽敞的院门可同时过数辆马车,数丈高的院墙,通体由赤红巨石砌成,两扇纯铜制的大门被察得金灿灿的,两人不敢直视,门上高悬的纯金匾额,上书斗大的金字“张府”,院门左右,分摆两座高大威猛的铜狮,再远点还有一排整齐的拴马的石桩。

进得大门,从南望北,建筑叠叠高起,鱼池、亭榭、宅堂、假山、树林,有凤来仪等园林建筑如同一幅山水画;而从北望南,则只见最高处的主宅,坐在高高的石基上,竟然比之不远处的皇宫都还要高。难怪史书上说他僭越朝制,把自家庄园建得皇宫还高,又怕灵帝发现,挖空心思拿“天子不可登高,登高必遭大祸”来蒙骗灵帝。

在会英堂,蔡铭见到这位,被汉灵帝称之为“阿父”的十常侍之首,大汉列侯,中常侍张让。

他四方的脸,头发有些灰白,脸色红润,虽然已经年近六旬,却没有在脸上留下哪怕一丝皱纹;唇薄无须,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虽然没有白胡挂颔的名士风度,却有那种鹤发童颜,慈祥和蔼的亲切,让人一见就生亲近之感。

蔡铭很难相信,眼前容貌慈祥,视之如浴春风,心生亲近之感的老人会是那位传说中的,以搜刮暴敛、骄纵贪婪见称,被后世评为“任失无小,过用则违。况乃巷职,远参天机。舞文巧态,作惠作威。凶家害国,夫岂异归!”的十常侍之首的张让。

蔡铭诧异,张让显然是早已见惯了,对蔡铭笑了笑,让他在自己对面就坐。

随即蔡铭有些豁然,这或许就是他能蒙惑圣听,让灵帝刘宏宠信,视之为“阿父”的一个很重要的资本。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又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这等能够最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崭露头角,并最终独占鳌头的狠角色,千万不能仅仅以外表表象视之。别看这张让人前人后,笑得让人如浴春风,但其骨子不知道在如何算计你。这就如同宋朝庞元英的《谈薮》讲的“公衮性甚和平,居常若嬉笑”其实却是个外貌和善而内心严厉凶狠的笑面虎。

蔡铭虽内心忌惮,但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却是能够很好的掩饰自己的内心情感,面色平和的在张让的对面跪坐。

张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虽谨小慎微,但却一脸平和,能够坦然自若的在自己面前就坐的青年。不由得暗自点头,此子不但丰神俊逸,而且行事持节有度,颇有大家风范。如此人物却也不委屈了小芬儿。

两人相视静默了片刻,蔡铭是不想主动同张让交谈,而张让却是想看一下蔡铭的涵养,因此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如此片刻之后,蔡铭见到张让仍未讲话,却也不急,既然一脸淡然的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养神,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焦躁。

张让笑了笑,当先打破沉默道:“易之今年是十九吧!这个年龄已经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拉家常,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他张让虽然看上去慈祥,但肯定不会有如此好心,还不知道包藏什么祸心呢,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你不是想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婚姻大事吗?那就不给你这个关心的机会。

蔡铭傲然的应道:“多谢张侯关心。不过大丈夫未立功业何以成家!我曾在先父陵前发誓功名不立,誓不成家!”

“好志气!听说你是个孝子,三年前引父亲病逝而悲痛成疾,之后又带病在父亲陵前守孝三年。百善孝为先,这点你做得很好。不过先圣亦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古之圣贤尚且如此,你既为孝子,怎可有如此糊涂荒唐的想法。”张让完全以一副长者的姿态教训道。

情况很不妙,蔡铭心里有些惴惴,不知道这张让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

蔡铭没有开口,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张让,希望他不要在兜圈子,直接说出有何用意。

张让没有辜负蔡铭期望的眼神,突然长了起来,走到蔡铭身边道:“你是一个很有才识的人,当今圣上很欣赏你,我也很欣赏你。我有一孙女,今年十七,姿容秀丽,且温婉聪慧,才德无双,最受我宠爱。她常言‘若不能遇得世间奇伟大丈夫,就将清白赋于明月相思’,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为他介绍了多少家世才德俱佳的青年才俊,可惜都不能让她心动。我想你或许能够让她满意,所以求得皇上,为你们赐婚。今天让你上门就是为了让小丫头亲自看一下你,若是她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你就回去准备好聘礼。”

皇上要给自己和张让的女儿赐婚。

蔡铭脑袋当即就像被百万吨当量的炸弹在脑海中爆炸一般。

这是要让自己成为张家的半子。

这绝对不行!

蔡铭腾的站起来大声说道:“侯爷的厚意蔡铭深感蒙恩,不过我蔡铭已经在先父陵前立下誓言,功名不立,誓不成家!所以蔡铭现在绝没有结婚的打算,若是侯爷真的为了贵孙女好,就趁着贵孙女还未决定就此作罢!”说道这蔡铭也不弯腰,对张让拱拱手道:“若侯爷没有其他事的话,蔡铭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张让喝道。气急败坏的走到蔡铭面前,对蔡铭大声呵斥道:“自古婚姻乃从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现你父母不在,兄长远在千里,当今圣上乃万乘至尊,天地所有臣民的尊长,君命即天命,难道你要抗天命不尊,做一个不忠不孝之徒吗?”

抗天命不尊!做不忠不孝之徒!

好大一顶帽子,只听得蔡铭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两个罪名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特别是这样直接拒绝张让,等于是狠狠的扇了张让一巴掌,羞辱了他张氏脸面。以张让的贪残爆烈还不知道会如何整死自己呢?

可是若是真的娶了他孙女,那自己就彻底和张让十常侍等绑在一起,到时候天下士人会如何看自己。虽不一定会像痛恨十常侍一般痛恨自己,但心中的鄙视,骨子里的轻视是肯定少不了的。

好一招狠辣的釜底抽薪之计,他这是要将自己彻底推到天下士人的对立面。

当今天下,不管灵帝如何闹,十常侍如何祸政,但是只有士人才是统治,管理这个天下的基础。这也是为何十常侍要不断的策反拉拢一部分意志不坚的士人,苦心经营鸿都门学的原因。所以若是自己被推倒士人的对立面,那么即将到来的乱世,如何能还够拉拢士族人才?离开了统治庭柱的士族人才自己还能够成什么大事,哪些所谓的壮志雄心和报复都将是空谈。

可若是不同意,自己还能坚持到,十常侍身死的那一天吗?

若是历史不改变的话,他们都是在公元189年死的,今年是公元182年,之间还有整整七年,有七年的时间,足够张让玩死自己不知多少回了。

就在蔡铭晕晕忽忽发呆时,堂下袅袅的走上来一个侍女,传给张让一张绢纸。张让打开来一看,正是一个清秀的“可”字。

张让看得心喜,心道自己这倔强的孙女总算是春心思动了,有了看得入眼的男人了,既如此自己这做爷爷的说什么也要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