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碗鱼汤
作者:坚硬的核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34

且说张玉被巨鲨带到海底,片刻后,觉得双耳刺痛,鼻腔进水,水中压力剧增!心中大惊,暗道:“哎哟!不好,照这样下去,还没有被巨鲨吞食,就被水力压成肉饼啦!”心中焦急之下,十指用力上拉,双足乱踢;巨鲨终于止住下潜之势,吃痛之下奋力向前急窜!张玉只觉面前阻力大增,眼睛根本睁不开!过了一会儿胸中气闷,渐渐难受起来;张玉紧扣鲨背,不敢放开,自是明白海底下不是巨鲨对手,巨鲨只要一吞,自己就进了鲨腹,任你武功再高也不起任何作用。无奈之下,十指深陷巨鲨背脊,又是使力上拉,双足一阵乱踢,希望巨鲨吃痛上浮!

巨鲨游的更快了,可不见丝毫上浮迹象!张玉双足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停下,双手却越来越用力,那巨鲨皮肉好不结实,在张玉如此大力拉扯下,只是略高于巨鲨背脊,却并不断开。张玉意思逐渐模糊,心中暗想:难道我这就要死了么?

意识正模糊间,猛觉压力一轻,却是巨鲨终于浮出海面,张玉大喜,快速换了几口气,精神一振,头脑也是清醒不少。暗自猜测控制巨鲨之法,心想:“当年老顽童可以骑鲨遨游,说明鲨鱼可以控制……”想了想,手中使力;哪知这巨鲨并不吃他这套,又迅速下潜去了。

张玉一惊,暗道:“倒霉!倒霉!怎么这鲨鱼就不听话?”他那里知道,当年老顽童骑鲨,哪条鲨鱼即小,又没有受伤,只是嘴巴被困,多试之下,自是被老顽童找到了窍门。而这头巨鲨大出那条十倍,身体受伤之下,性子暴躁,它本是所向无敌的海中霸主!怎么会被张玉控制?只想甩下背上的家伙,一口吞下!

就这样,张玉与巨鲨缠斗,一时浮出海面,一时又沉入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张玉已是筋疲力尽,可巨鲨仍然生龙活虎不知疲倦!张玉又饥又疲,屡次想放弃算了,可是不知是什么让他坚持了下来,也许是求生意志,也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内心深处一股隐隐约约的英雄念头!

张玉奋起余力,用手指在鲨背戳开一个窟窿,鲜血迅速渗出,张玉以口相就,大口大口的吸着,得到鲜血的滋润,精神略好,又翻翻滚滚的和鲨鱼搏斗起来!

天空转明,一人一鲨再次浮出海面,也不知道游了多远,好在那巨鲨已是力气用尽,背上血肉模糊,肌肉大片大片的外翻着。

张玉有气无力趴在巨鲨背上,十指仍然深深扎入巨鲨肉里!那巨鲨缓缓拍着水,过了好一会儿,张玉鼓足最后一道残存真气,用功于臂,狠狠的插入巨鲨背脊,手臂顿时插入大半,再一用力,整条手臂全部没入!

那巨鲨在海面翻滚,不一会儿就没了力气,开始缓缓下沉,张玉竭尽全力拔出手臂,掏出一把血肉,塞入嘴中,缓缓浮了上来……

一天一夜间,张玉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意志变得更是坚毅!这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后来他历经生死,和敌人斗智斗勇,几次陷入绝境,可最终活下来的总是他,却也和这次海中历险的经历有莫大的关系!

在海中漂流不知多久,张玉意识渐渐模糊,他早就油尽灯枯,仍然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水,努力不使自己下沉,在他意识最终失去的时候,最后一个念头还是:“我要活下去!”

台州府,一个偏僻的小渔村!赵五今日要去打鱼了,如今世道纷乱,赋税繁重,官府要收税,厢军也要收税,前两年来了禁军,还是要收税!家里只剩了些杂粮和米糠!再不打鱼换些米油,就真的要揭不开锅了。于是一补好渔网就忙着出海!正背着渔网准备上船,却看见不远处沙滩上躺着一个人,赵五当即扔下渔网奔过去!一见之下,却是一个衣衫破烂,伤痕累累的后生!赵五一探鼻息,觉得还有气,于是忙着推拿拍打起来,推拿了半天,这个后生却是一口水都没有吐出来;赵五心急,却看见这个后生咳嗽两声,两眼缓缓睁开,看了赵五一眼,赵五大喜道:“后生!你醒了?”刚说完,这个后生双目一闭,又昏了过去!赵五无法,只好拖着他,向自己住处走去,这个后生太重,自己是个老头子,背是背不动了!

回到屋内,赵五把后生弄上床,自己去熬姜汤。过了一会儿,汤已熬好,等汤温了,把这个后生扶起,扳开嘴唇,缓缓地灌将下去……

好一会儿,后生睁开双眼,茫然的打量四周,赵五笑道:“这是我家里,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粥!”说着也不等后生相答,转身忙开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只见赵五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笑道:“这粥还很烫,要小心,来!我先扶你起来!”说着小心放下粥碗,扶起他!待后生坐定,赵五递过粥碗,吹了吹道:“来!慢慢喝,别烫着了!”后生接过碗,喝了一大口,皱了皱眉,旋又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赵五见他如此,面上露出微笑!

慢慢地粥已喝完,后生把碗递还给赵五,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些血色,他微笑道:“谢谢老丈!这粥很好喝!在下张玉,不知老丈贵姓?”赵五接过空碗,笑道:“老汉就叫赵五,什么贵不贵姓的,这粥你既然觉得好喝,待会儿我再去给你乘,你现在身子弱,先歇着!”

原来这个年轻的后生正是张玉,当他在海滩醒来看到赵五时,已知自己获救,心里一松,旋又昏了过去,第二次醒来时,已灌了一碗姜汤,精神略好。现在喝了一碗粥,身子一暖,但觉眼皮沉重,疲劳加身,竟是沉沉睡了下去!

张玉再次醒来时,赵五并不在屋内,他细细打量四周,只见这小屋破旧,四处漏风,墙上挂着一幅蓑衣,屋角放着鱼叉、船浆等渔具,家具就一张破桌子和几张凳子,上面放着个灰扑扑,破损不堪的茶壶和几只土杯!心中暗叹,知道赵五生活也不好过。到现在没有见到旁人,知道其孤身一人,这赵五身形佝偻,面目枯干瘦黑,显然是长期辛苦劳作之像!叹了口气,想到洪七公、老顽童、郭靖三人,现在恐怕已是葬身鱼腹,心中又是大痛!

洪七公侠义为怀,和张玉接触时间虽然不长,可一身正气深深感染了张玉。老顽童天真无邪,对张玉又是极好,张玉早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最敬的师长!而郭靖淳朴憨厚,和张玉极是亲近,平时又是最谈得来!想到众人的音容笑貌,鼻子一酸,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他和众人一起历经磨难,表现的沉稳坚强、机智百出!从来没有流露出丝毫气馁!遇到危险总是沉着应对,众人亦是十分信服。在海上与巨鲨搏斗,历经生死,几陷绝境,却从不放弃求生之志!现在,见四下无人,蒙头痛哭,实在是伤心到了极处!

不知过了多久,张玉想到洪七公曾经讲过,希望自己考虑受苦的百姓,他虽然自认并非那么高尚的人,但当初的鼓励仿佛就在眼前,当下止住哭泣,盘膝而坐,运起功来;他身体早已贼去楼空,这一运功,但觉浑身筋脉刺痛,几欲昏死,内息竟是半点也无,心下大惊:“这是怎么了?”

原来他与于群鲨奋战,又与巨鲨相搏,身体几次透支,凭着坚强的毅力,多次激发潜力,又在海上漂泊良久,却一直得不到恢复,经脉严重受损!现在想要凭着调息恢复功力,自然是困难重重,说不定再也不能恢复!

张玉试了几次,均不能调起半点内息,不由皱眉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傍晚时分,赵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鱼箩,喜笑颜开的对张玉道:“小张!今天打了几条鱼,待会儿选两条熬汤,给你打打牙祭!补一补!”张玉对赵五微笑道:“赵老爹,你回来啦?正说你到哪里去了,原来是打鱼!今天收成怎么样啊?”赵五一边放下手里的家什一边答道:“还不错啊!有两条大的,一些小的,今天先把小的熬了烫,明天我再到市集把大的卖了,换些盐米回来!”他见张玉下床,又把他赶了回去道:“你身子还虚,上床歇好,这些东西我来料理好了,歇好!歇好!”弄好一切,赵五又到厨房劈柴、烧水,准备煮食!张玉听他在厨房劈柴,忙上忙下,心中十分感动!

过了好一会儿,赵五笑眯眯的端着一大碗鱼汤出来;张玉见这碗鱼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道了一声谢,小心的接过,错开土碗的缺口,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汤喝了一半,又动筷夹鱼吃,也许是饿的狠了,片刻间就将几条鱼吃的干干净净,赵五见他如此吃像,仍不住不断劝道:“慢点!慢点!小心,别咔着!”张玉吃完鱼,又把汤喝了个底朝天,但觉肚子圆滚,竟是十分饱涨!张玉见赵五收拾碗筷,忍不住问道:“赵老爹?你吃了吗?”那赵五听得张玉相问,连忙道:“吃了!吃了!你歇好!歇好!不要管,我去收拾。”说完转身!张玉心中一动,悄悄相随,跟着赵五来到厨房!观望下,却见赵五舀起锅里的东西剩在碗里,他从来没有见过米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见那食物黑黑黄黄十分粗糙,赵五一边吃,一边喝水,显是十分难以下咽;再看瓢里的水,清可见底,显然是一瓢清水!

张玉并不道破,悄悄的回到屋内,现在他心中十分难受,他实在想不到在这片土地上有这样的人,朴实、善良!想着想着,眼眶又湿润起来!

赵五吃完,收拾妥当一切后,来寻张玉聊天,张玉静静的听这个老人唠叨,从赵五言语中,张玉才知道,原来赵五也不过五十六岁而已,可是却显得十分苍老。赵五年轻时共有六兄弟,三十多年前,宋金战争爆发,六人全被征去打仗,家中就剩老父一人,其余五兄弟在征战中丧命,剩下赵五一人回来,当他到家时,老父早已逝去!他一辈子也没有接过婚,就在这破败的渔村生活,现在日子越来越难熬,各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说着说着,赵五不断叹气,一会儿,他笑道:“唉!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小张,你也别介意,这就睡吧!我明天就到市集,换些盐米,等你身子大好,我再打些酒,咱爷俩儿好好喝一杯!”

张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着月光从屋顶的破缝钻进来,在地上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一时感慨万分,这就是宋朝普通百姓的生活!迷糊间,仿佛听见赵五说梦话:小张啊,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什么时候,你娶个媳妇……带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