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废物！”因为最近实在是咆哮得太多，埃吉尔公爵的声音显得有些发干发尖，颓废的外貌加上嘶哑的声音，让他显得更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都是一群没有卵蛋的败类，被一个女人给吓尿的杂种。我们一场战斗都没有输，他们居然逃跑了！”

让埃吉尔公爵愤怒的事情，自然是扈从骑士的大量逃亡，是的，大量。一开始扈从们的小规模逃亡，这些大贵族是没有发现的，马丁大叔的骚扰计划虽然因为神眷骑士的因素没有一开始那么频繁，但是却一直还在持续。

用埃吉尔公爵的话来说，“就像是一群苍蝇，一直围在人耳边，让人不得片刻安宁。”在这种情况下，暴躁的大贵族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因为一点小事发火生气，根本抽不出功夫在清点一下自己手下是不是又少了几个泥腿子扈从。

直到出逃的扈从数量过多，以至于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大贵族们的生活。就像是一开始那晚，砍柴生火的扈从全都被敲晕在了森林里面，晚饭的时间就会整体延迟一样。

失踪的扈从骑士太多，所有的这些杂活的效率就会明显下降，生活造饭、打水洗衣，扎营点灯、打草喂马等一系列事情都变得奇慢无比。让原本就因为行军速度处于暴怒边缘的埃吉尔公爵发了好几次彪。

然后大贵族们才发现，队伍里的扈从骑士竟然少了接近一半。这是一个很夸张的数量，虽然因为甲胄不够优质，同时又总是冲在战线最前方的原因，扈从骑士确实是军队里消耗速度最大的兵种。

但问题是，他们就没有真真正正地打过一仗啊，这些上了战场就没有下来的扈从骑士去哪了？总不能地上张开了张嘴把他们都给吃了吧？

队伍里出现了逃兵。

即使埃吉尔公爵再三否认，最后还是只得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即使是他也明白，大量逃兵出现这件事就意味着这一仗已经打不赢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为什么输了的？就像他咆哮中说的，他们甚至连一场败仗都没有打。

“因为他们脱离了人民，也因为战争的形势变了。”帐篷外的拜恩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决心投靠洛林的组织之后，就真的全身心的让自己信仰上了这个组织，甚至在砍柴的时候留信在了森林里面，要了一些对方的书籍和指南。

而因为越来越多的逃亡扈从都上报了，自己是通过“拜恩”介绍来的，洛林这边也真的回应了他，将几本书交给了他，这两句话就是来自这本书上。

很有意义，也很正确，看得越多，拜恩觉得自己做出的判断是多么明智，公爵绝对赢不了。他们从第一步开始就走错了，一步错，步步错，而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像是最近的骑士扈从大量出逃，证明了他们对于队伍已经没有信心了，应该做的是加强扈从的信心，减轻对扈从的压迫。但是公爵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

认为留下的扈从们也全是尖细，是随时可能叛逃的叛徒，反而加大了自己的压迫力度，让仅剩一半的扈从做原本所有的动作，还动则打骂。

这样只会让越来越多的扈从选择逃走，恶性循环一旦开始，就只会不断加速，停不下来的。

甚至于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了，南境联军这架马车，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悬崖边缘，再差一步就要落下去了。所以他也打算今天就离开，只不过再离开之前，他还打算再做一件事情。

他打算去劝诱几位贵族。

和劝诱原本还是平民的扈从骑士不同，如果能够成功劝诱到贵族主动投奔洛林，他的地位肯定能再水涨船高一截。

而他很清楚，贵族之中也有混的差的，守着一片贫瘠而狭窄的领地，入不敷出，甚至还需要自己下田耕作的那种。

“你要去哪里？”他还没有走到准备前往的那个贵族的帐篷，就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拜恩转过头，看着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贵族军官。

思考了一下之后，才想起他的名字，是一个主战的少壮派，多次预测出了洛林那边骚扰的计划，成功阻止了几次污染水源这些事情，是最近公爵极少数没有骂甚至表扬了的人，爬得很快。

已经彻底把自己看作洛林组织的一员的拜恩，下意识地心头一紧，敌人，而且是聪明的敌人，全身毛孔都缩紧了一样，紧张地应对着。

“去找希尔男爵，他的马出现了一些状况。”拜恩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应对。

“我刚从马棚过来，希尔男爵的马状况很好。”年轻贵族的这一句话，让拜恩突然背后一冷，“你难道是想去劝一位贵族也投敌？就像你劝诱那些扈从一样，拜恩先生？”

拜恩如堕冰窟，整个人表情都僵硬了：“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大人……”

“明天要发起总攻了。”年轻的贵族突然话锋一转，话题变得太快，以至于拜恩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只能回应了一声“啊？”

“你还是陷入了陈旧思维的陷阱，洛林已经不看重贵族和平民的区别了，大家都是人，而人人平等。你劝诱几个贫穷贵族，并不能给你的履历加分多少。”

“这……”拜恩的下巴已经快要掉到地上了，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对，对方为什么会说这些？难道他也是……但他明明阻止了好几次洛林的骚扰……

就像是看出了拜恩在想什么一样，青年贵族笑着说道，“那些都是破坏难度极大的目标，即使勉强破坏，也很容易导致同志们牺牲，不如作出佯攻的状态，然后送我一程。”

拜恩浑身一震，猛地想起，这位预测、阻止的那几次骚扰，都是成功守住了水源、木柴、粮道，但是为了据守这些物资都没有追击，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真的击杀过任何一个洛林的军人。

居然……居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拜恩原本以为的，自己一旦投奔洛林，因为智慧和所作所为，一定能够当场得到重用，也能够一举爬上高位的想法，连带着积累的起来的傲慢与自满都在这几秒内迅速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如果真的想要被高看一眼的话，有些事情，更值得你去做。”

“比如什么？”拜恩恢复了敬小慎微的语气，小心地问道。

“我说过，明天要发起总攻了，我们可以提前做一些事情，让这胜利来得更加容易一些。”

“您的意思是说……暗……暗杀？”拜恩带上了颤音。

“不不不，那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也太危险了。”年轻的贵族笑着竖起了三根手指，“不收买、不色诱、不暗杀，是我们的三条守则。”

“至于要做什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段话：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丢了一匹战马，丢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

（注释一：三大原则，出自总理在重组了中央特科时规定的“三大任务一不许”原则，“三大任务”是搞情报、惩处叛徒和执行各种特殊任务，“一不许”是不许在党内相互侦察，同时也严令禁止了收买、色诱和暗杀行为。）

“我们的任务不是赢得这场战争，而是让它失败的时候，败得更加干脆一点。”

拜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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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败了格里德利？”听到自己孙子的汇报，雷古斯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愕然的表情。

看到自己爷爷的表情，格雷萨少有的有一些兴奋，因为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摔碎了手里的茶杯，原来自己的爷爷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他莫名地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不仅如此，他还一个人打趴了一中队的蔷薇骑士，同时扛着包括霍夫曼主教在内的十二名牧师、修女的神术，缴械了一队教会禁卫骑士，把整个教会的使节团全都绑了起来，丢上了一辆马车。”格雷萨补充说道。

雷古斯本来还想开口说什么，听到格雷萨补充的内容，整个脸色脸色都变了变，甚至抬起头端详起自己孙子的表情，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睡醒，在说梦话。

格雷萨莫名地想笑，但还是绷住了自己的脸，接受着自己爷爷的审视。

“没有死人吧？”雷古斯缓了两秒，没有想出自己孙子骗自己的理由，叹了一口气问道。本来想用霍夫曼他们做一个试探，所有的后手准备也是救林过云他们的，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结果？

像是棒球里扔球，想看看打手能不能打出本垒打，结果打手直接凌空接下了球，并且给你扔回来了。

不该是这么玩的啊？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没有。”格雷萨摇了摇头，“他只是把人打晕，废掉了骑士们的战斗能力，就主动把他们送到了巡逻队手里。”

雷古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来对方还是识大体的，“然后呢，他们又做了什么？”

“他联系了我，问如果还有这种事，安排在一起来，不要一波一波来，他很忙的，希望能够一并收拾了。”格雷萨伸手挠了挠脸，难得的有些尴尬……

同样的尴尬也出现了雷古斯脸上，这种感觉就像兴致勃勃的恶作剧，把黑板擦卡在了门缝上，结果要陷害的人走了后门进来，拿下了黑板檫，还给了他，并说了一句，“挺大的人了，不要这么幼稚。”

浑身鸡皮疙瘩都能给人尬出来好吗？被林过云找到的时候，格雷萨的脚指头几乎能在地上抠出套三室一厅来了。

明显雷古斯老爷子的脸皮要厚得多，只尬了一小段就恢复了表情，用平稳的声线说道：“那就带他们过来吧，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了。”

好像先前试探别人，浪费时间的计划不是他出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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