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这几天，医院的接诊量已经翻了一倍。不为别的，只因正逢国庆黄金周，高数量的出行导致交通事故发生率骤增，加上碰上某小区某住户煤气爆炸波及了周围的好几户人家，总而言之，是能撞到一起的都撞到了。

顾流漪已经熬了三天，这三天，她不仅待在急诊，还连着做了好几台教授的手术的一助，睡觉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也就四五个小时，有时候还只是浅眠打个盹就又被叫了出去。

她刚下了一台做一助的手术，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教授叫住了她。

林主任林英民是陶院长的得意弟子，现在陶院长正准备退休，他是强有力的候选人。

顾流漪和林英民是在一次日本的学术研究会上认识，彼时她作为学生代表，参加比赛，而林英民正是那场大赛的评委之一。他一眼就看出了顾流漪身上的潜质，是不可多得的外科医生。

如果说林英民以前是心胸外科一把刀，那是他多年的手术经验和日夜苦读努力出来的，那么顾流漪绝对是个天赋级别的人才，尽管她工作时间短，但她的外科手术能力绝对不比港大一附院里其他的医生要弱，甚至可以说，是远胜于。

虽然一开始林英民很想把她直接招进心胸外科，但是无非是避免那些流言蜚语，才决定让她现在急诊历练个一两年，而且她本人也觉得还未适应国内的医疗细则，同意待在急诊。总归这么说，林英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林教授？”顾流漪摘了手术帽站在原地看着他。

“急诊待得可还习惯？”

顾流漪笑了笑，“除了有些累，其他都挺好的。”

林英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孩子，陶院长说起你的时候还是不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哪里的事，两位教授的手术能力都比我强多了，我还有好多地方要学习。”

“如果觉得累的话，我可以……”他话还没说完，前台电话打了过来，让顾流漪赶紧去急诊。

顾流漪应了一声，手术服还没脱，套上白大褂又赶忙回到急诊支援。

以前也不是没在急诊干过，只是国外的医疗本就和国内有明显的差异，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医护人员与患者流量不成比例。她向林英民告别之后便往急诊跑了过去。

林英民看着她有些纤瘦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前不久陶老师告诉他的一番话，

“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个吃过苦，也是能吃苦的人。”

好像真的是这样。

顾流漪到急诊的时候，病患依旧还有许多，只不过比起她进手术室前已经好了不少。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满打满算，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

“小顾医生？”护士小燕从护士站出来的时候远远唤了她一声，手上还拿着急救的器械工具。顾流漪揉了揉肩膀，深呼吸了一口气，戴上口罩跟了过去。

要问顾流漪有没有后悔过学医，那自然是有的。

当医学的知识成篇成章压过来的时候，确实感到枯燥和疲劳。可是当她穿上白大褂，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从未后悔过从医。甚至还因为成为一名医生而感到自豪。

也许医生这个职业，确实在以透支自己的生命为前提从死神手中抢回生命，可是就因为不易且辛苦，每成功救下一个人，看到家属喜极而泣的模样，她都会觉得格外的欣慰。

医生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疲惫，但肩膀上责任和成就感，让他们仍能勇敢直行。

在生命科学里，只有尽力没有完美，身为医生，他们只能尽量的做到无愧于心，而无法保证最后的结果都毫无遗憾。

白衣天使，不单单是形容护士，也适用于身披白大褂的那些医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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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祁墨和华沉从迪哥病房出来的时候，已是十一点，住院部几乎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两人放轻步伐慢慢走出住院部，车流喧嚣的声音趋近平静，一辆急救车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直直的驶向一旁的急诊入口。

肖祁墨的目光追随过去，看到有白色的身影冲了出来，与急救人员交接，身影高挑而纤瘦。华沉睨了他一眼，淡然的开口，“想她就去看看。”

他收回目光，薄唇微启，“不了，五年都忍住了。”

华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嗯，五年内去了日本八次，可能海关都认识你了。”

肖祁墨一噎，偏偏华沉一脸正气，一本正经的陈述了事实，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末了，他鲜少认真的看着他道，“有些事情说出来会比沉默更加理智，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会在意那件事情吗？还是你自己走不出所谓的‘愧疚感’？”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肖祁墨望向暖黄色的路灯，周围围着细小成群的飞虫，良久，才听到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

从急诊三区出来的时候，顾流漪觉得自己的身体飘飘的，简直累得快失去感官了。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看到她疲惫无力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小顾啊，你都熬了三天了，还刚刚下了台手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赶紧去休息吧，卢主任马上就过来了。”

顾流漪舒了舒眉点了点头，她刚准备折回值班室，小燕便挂了电话道，“南港大桥出站口有大型车祸，伤员现已送往医院，一分钟之后到达。”

护士长皱眉，急诊科医生本来就不多，这会，该休息都在休息，没休息的也都再忙。顾流漪轻轻一瞥，“我去！”

她将自己散下的头发匆匆一扎，又对小护士道，“去把宋医生叫醒，让她准备一下。”

护士长都来不及拦，她已经跑了出去。

方跑出廊道，急救车的声音便传入耳中。车灯扫过来的灯光有些刺眼，顾流漪无力的抬手挡了挡。

她眯了眯眼，只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眩晕感同时席卷而来。周围的声音以及急救车的自带声效震得她耳鸣，所有的声音都像蒙上了一层布，朦朦胧胧。

重心一个不稳，顾流漪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修长的指尖摁着太阳穴，迫使自己清醒，就在她喘了不过两三秒，抬眸望去，急救车已经到了门口。她咬了咬牙，准备上前对接。

只不过方落出一步，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接栽倒了下去。

意识朦胧间她听到身边有人惊呼，随即而来的是慌乱的脚步声，有人从她身边跑过，有人跑到她的面前。

她被人抱起，落入一个异常温暖却又熟悉的胸膛，耳边还有急切而紧张的声音，在喊她。

星星……